第3章:密会
厅堂内最高处的飞行表指向六点整,悦耳的古典音乐随之响起,缓缓回荡在拱顶之间,绕过敦柱,准确的将音符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随着音乐逐渐进入高潮,教堂内的侍从们有序的聚集在浮雕门前。
这些侍从装束朴素,但个个表情严肃,直将数条长廊封堵,只留下通往前方巨大圆桌的通道。
费曼主教此时已经端坐在圆桌的最前方,在他身后,是一块刻在后墙上的浅浮雕壁画。
壁画一直延申至穹顶,威严肃穆,其上雕着许多人脸,在这些人脸中央,一柄中世纪制式长剑凸出,
接连的刹车声在教堂外响起,片刻后,数十名男女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各自安静的寻了处位置坐下。
先前去往后院焚烧尸体的尤金此时也已进了厅堂,值得注意的是,先前紧紧跟在他身后的众人却没有跟进来,只是堆在门外,个个神情不安的偷瞄着一众教廷侍从。
费曼主教冷眼扫过圆桌,而后重咳一声,朗声道:“人都到齐了,那么我宣布,密会开始!”
主教的话音刚落,就见坐在尤金身边的几人快速扯掉浑身皮肉,而后小心的将其团在一起,塞进了礼服口袋。
一时间,圆桌上除了几位神职人员和零星的人类,各式丑绝人寰的怪物都暴露出本来面目。
再看费曼主教,那张老树皮般的脸依旧古井无波,继续开口道:
“此次密会的主题只有一点,汇报魔物在上一年中为都灵做出的贡献产值,评估各族群的绩效水平。”说着主教话锋一转,语气也不经意的加重了几分:
“当然,依据猎魔人教团的教旨,末位淘汰也将作为议题之一。请大家有序汇报,就先从食尸鬼开始吧。”
尤金的身躯微微颤抖,而后恭敬的发声:
“主教大人,食尸鬼族群在去年间共开采了四座银矿,建设了两处通信基站。同时也配合完成了都灵制药业关于再生剂的研发,总计产值约为五千万都灵币。”
都灵币,都灵岛内通用货币,与东洲和西大陆的汇率均为一比十。
说着尤金拉开上衣,从中掏出了一个文件夹,躬身递给一旁的侍从。
“嗯,”费曼主教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文件夹耐心的翻看了起来:“账目倒是写的漂亮,可尤金,你的手下这个月已经袭击了三位市民,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大人,您也知道,自从今年开始,城内死尸的供应量就越发稀少,望您谅解,今后我一定严加管教那帮孩子!”
费曼主教轻轻合上文件夹,盯着尤金早已大汗淋漓的褐色额头开口:
“那依照你的意思,是嫌都灵人死的不够快了?”
站在尤金身后的教廷侍从闻言便贴近了尤金的座椅,一手握住腰间剑柄,仿佛下一秒便要切开它的后颈。
“费曼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尤金慌张的摆手解释。
“一次袭击扣去三百万产值,没得商量!”费曼主教说罢不再理会尤金,转而指着他一身旁的怪物,示意它继续汇报。
“大人!”
尤金挣扎着还想要说些什么,身后侍从却猛地按住他的肩膀,一柄细长的亮银色长剑出鞘。
侍从身后的长廊传出细小的拉锯声,不过这声音被飞行表的滴答声所掩盖,因此并未被人察觉。
在一间昏暗的地下室里,舍瓦尔正手持一把锯条,身后是半开的房门,一拉一拽像是在据着什么。
罗素就静静的躺在一张木板床上,眯眼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慢慢锯开他的胸膛。
动弹不得的身躯似乎也丧失了痛觉,罗素甚至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锯条很快锯断了胸骨,舍瓦尔一手在靠墙的架子上摸索出一把小刀,而后抬起胸骨,刮去了缝隙间残留的绿色黏液。
说来奇怪,这般刨膛的举动却没流出多少鲜血,甚至于舍瓦尔的手都是干的。
难道这也是先前那针剂的作用?罗素心中想着,不由得又冒出许多疑问。
在他以往的生活里,二十三年间从出生到成年,他的人生经历只能用平凡两个字来形容。
而今天,自己却因为没能赶上班车,莫名其妙的见到了本该存在于传说中的怪物,更别提如今这般诡异的状况。
从小,他便是个听话的孩子,向来按部就班的遵从父母的建议。
先是考入西陆的一所商业大学,再按照计划,搬来全世界最为发达的黄金之城——都灵岛居住。就职于都灵国家银行,虽说职位不高,但收入依旧可观。
而如今,在自己面前,却有一个陌生男人正漫不经心掀开自己的胸膛。
怪物、教堂、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想着罗素竟然有些兴奋。
胸骨被舍瓦尔按回胸膛,而后就见他自腰后掏出了一针浅绿色的药剂,狠狠扎进了伤口周围的肌肤。
酥麻的感觉瞬间遍及四肢,罗素只觉得胸前的肌肉奇痒无比,像是有生命力般疯狂蠕动。
“再生剂这东西一万一针,用在你这个毛头小子身上真是浪费。”说着他拔出针剂,继续自言自语道:
“等过一会差不多就该醒了,到时候是像前几个人一样威逼利诱,还是干脆切了上额叶,想想就头疼。”
切了上额叶!罗素差点没叫出声来。
要知道,额叶占据了人脑的三分之一,更是掌管着思考、判断等活动的中枢。
额叶一旦切除,罗素不敢去想后果,到时自己成了痴呆都说不定!
舍瓦尔此时正无聊的靠在门边,一手插进睡衣兜里,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烟盒怎么又空了,算了,正好那老东西在开会,去他房间里偷两盒来。”坏笑着舔了舔嘴唇,舍瓦尔走出地下室,蹑手蹑脚的走远。
机会来了!
见男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罗素迅速挺起身。此时胸前翻开的皮肉已经长好,伸手一摸,竟然连半点疤痕都没留下,只有皮下的骨头隐隐作痛。
随手抄起男人遗留在床上的小刀,罗素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前,探出头观察起门外的情况。
眼见没人经过,他这才放心的走到门外。
地下室外通道狭长,皆是青砖所筑的地面与墙体。
罗素小心的贴着墙,谨慎的在每一处转角伸出小刀,借着刀背倒影勘察着敌情。
再绕过一段路,应该就能见到通往地面的台阶了。想着他不由得加快步伐,生怕那要切他脑子的男人突然回来。
突然,一连串急促脚步在最后的转角前响起。
脚步声的主人边走边骂骂咧咧,不时踢飞地面上不牢靠的青砖,像是生了很大火气。
“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连香烟都藏了起来!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