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哪有坦途
碧霞山脉，碧霞山庄。
“啊……”乔邦惬意极了，此刻他正躺在一个木质浴桶内，正享受着崔去疾给他准备的第三次药浴。这次感觉非常好，前两次药浴没什么感觉，可能是体魄变得异常坚韧，前两回钻进浴桶里毫无反应，除了水温挺高别无他感，不像这次浴桶内的混合药物渗入皮肤，令乔邦呻吟出声。
这间浴房似乎是有主人的，从周围陈列的梳刷簪钗、胭脂水粉以及一系列妆饰物品便能分析出这里一定是一位女性经常使用。回想起头一回药浴时四个侍女围着自己打算擦拭身体的经历，乔邦便觉得害臊的不行，在一阵哭闹下将侍女们通通轰出了浴房，也成功的吸引了崔去疾的注意，特来浴房慰问。
怎么说呢，乔邦每一次单独见到崔去疾的时候似乎不是躺着就是泡着，时常一丝不挂，就没什么正儿八经的接触，以至于看到崔去疾那张没有因为岁月摧残的面容以及听到崔去疾柔美的嗓音，他都感觉浑身不自在。
你说乔邦他为何在碧霞山庄，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当许若云将伽罗圣耀护靴锻造出来的那一刻，乔邦急切的奔跑过去想要一睹人造兵灵有何特别之处，然后……成功的又把脚给崴了。
倒地捂脚的乔邦没发出声音，但仍然被松懈下来的许若云给瞧见，不管乔邦如何解释许若云都颇有些自责，不断怪责自己太过专注没能看到乔邦受伤，一番折腾将乔邦送出石磨山，由军队护送到了碧霞山庄，凑巧撞见夜间赶回来的崔去疾以及李瑞涛、李瑞明、李瑞林、李瑞峰四位弟子，就有了如今的待遇。
不管怎么说，从石磨山离开乔邦打心里是高兴的，听了几天的duangduang声，脑瓜子一直嗡嗡的。
一段时间不见，碧霞山上灵植漫山遍野，就连踏阶石旁都长出不少不知名的灵植来，周遭的天地灵气都被灵植所牵引，此前这座最是寻常的山峦如今已经大不相同，乔邦都不用主动催动兽吸法或点苍诀，天地灵气便自然而然的涌了过来。
胡思乱想着，乔邦滋溜一下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双手死死撑住浴桶边缘，抬腿脚趾勾住浴桶的外沿翻了出来，一股子凉风迎面拂过，乔邦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抄起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皮肤，赶忙穿上早就从空间储物灵器里取出来的贴身衣物，将自己捂严实后走出门，却看到单手撑着额头的鲁绪磊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而另一边则坐着洪天英以及罗小桃。
鲁绪磊看起来颇为疲惫，倒是洪天英精神抖擞，罗小桃好像也很激动，两个人的手相互交叠搓揉在一起，十分腻歪。
“鲁爷爷！师父！小桃姐！”
“没大没小的，叫师母！”洪天英听见乔邦的呼唤立马就来劲了，直接吼了一嗓子。
“哎呀，没事的，我喜欢被小邦叫姐姐，别把孩子吓到了。”罗小桃却是立马白了洪天英一眼，顺势抽走了被拽着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是是是，我注意。”洪天英也反应过来，立刻将声音压低。
“小邦，你过来。”鲁绪磊摆了摆手，示意乔邦靠近。
乔邦心中忐忑走了过去，不明白为何三人守在自己的门口，此刻已是清晨，自己竟是断断续续泡了一整晚。
“可是运行驭兽化形功出了岔子？”鲁绪磊单手虚抓乔邦的肩膀，那粗糙的皮肤隔着衣物好像都能感觉到肌理。
“没没没，我是练习一门身法的时候注意力没集中，不小心崴了脚，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知为何，鲁绪磊的目光犹如刀刃，落在乔邦身上令他有些无所适从，侧过身子弱声开口。
“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不能轻视日常的修炼，好在你没有大碍，今后也要注意量力而行，不可一味图快。当然，也怪我们没在你身边，这几天有些忙碌。”鲁绪磊语气缓和了些，提醒乔邦后也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鲁爷爷这几天去哪里了啊？”见鲁绪磊主动提及，乔邦忙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当即，鲁绪磊便将黑袍人震退五省联军以及出现在中军大帐的事尽可能简略的说给乔邦听，听得乔邦是一愣一愣的。
“这么说来，这黑袍人实力了得，却并未付诸行动，似乎不愿亲自动手，反倒是到处乱跑，将各方势力给稳住，似乎是在拖延节奏？”乔邦沉吟片刻后说出自己的分析。
“小邦你可知道黑袍人是何来历？”鲁绪磊之所以费尽唇舌便是想从乔邦的口中套出话来，从黑袍人对乔邦的欣赏，很难不认为他们之间没有过接触。
“不了解，我从未见到过黑袍人，倒是听说过他不少事迹，我学院的老师武烬也被黑袍人所救，感觉是个非常热心的强者。”
“你从未与黑袍人有过接触？”鲁绪磊震惊了，直勾勾看着乔邦，似乎想要在乔邦的脸上看出是否有撒谎的痕迹。
“没有啊，只是听说，黑袍人那么强，哪里能看得上我这么点大的小孩呢。”不得不说，鲁绪磊瞪大了眼睛确实有些吓人的，乔邦都感觉刚泡完澡又渗出点汗来了。
鲁绪磊掌兵数十载，阅人无数，从乔邦的表情来看确实没有隐瞒、欺骗的意思，却是令鲁绪磊犯起了嘀咕。
两人未曾接触，但黑袍人又十分看好乔邦，这样的逻辑关系属实怪异，如此看来，黑袍人应该与乔邦至亲之人有所来往，否则怎会知晓其秘密，在不接触乔邦的情况下还能对其寄予厚望。
至于学院老师被救，兴许是黑袍人暗中守护在乔邦的身边，碰巧为之的吧……
越是琢磨鲁绪磊便觉得头越发的胀了，他总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抓不住这其中的切入点。
“鲁爷爷？”
清脆的喊声将鲁绪磊从思绪中拽出，起身将乔邦的小手攥住，作势就要朝山道走去。
“走，带你去见崔去疾！”
“啊？干嘛啊？”乔邦属实有点懵，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崔去疾了，生怕再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又让自己泡个药浴的话，脑子也该进水了。
“崔神医交代的，见了面你就知道了。”鲁绪磊沉声道。
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既然是崔去疾的意思，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啊……
就这样被鲁绪磊拽着向前走，好在速度不快，勉强能够跟上步伐，身后还有洪天英与罗小桃紧随其后，似乎是考虑到罗小桃的原因，鲁绪磊几次三番把速度降了下来。
不多时，碧霞山庄便映入眼帘，这里是碧霞山上为数不多较为宽敞的地方，也在众多弟子的精心布置下形成了庄园，无数灵植错落栽种，其间有卵石铺道，仿佛置身于茂密的丛林之中。
四人随碧霞派弟子指引步入石道，几番辗转来到一较为偏僻的木质阁楼前，碧霞派弟子微微躬身礼貌离开，独留四人在门外守候。
这间阁楼也颇为奇怪，其内有各色烟雾缭绕，自门缝流出时便悄然消散，扑面而来的热气也吸引了乔邦的注意力，只见两扇木门突兀从内而外被一道劲道牵扯朝里侧拉动，灰蒙蒙的雾气盖过了所有的颜色自内而外涌出，隐约间能见到一大团赤红色影子，粗略估算最起码有六丈高。
乔邦定睛看去，透过浓转淡的灰雾，已是可以看清阁楼内的情况，灰雾反复翻滚涌动着，渐渐显现轮廓，竟是一尊无比巨大、通体赤红色的大鼎，不同于斑驳的表面，竟是如玉石一般闪烁着荧光，完全不像是金属质地，或许本来就不是灵石铸成。
而灰雾正是从这口大鼎之上的鼎盖上冒出，鼎盖上分布着十分对称的孔洞，其内红光流转，好似一头巨鹤在鼎身内来回盘旋着，仔细看会发现有几枚浑圆丹丸随巨鹤起伏，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
忽的，鼎身红光大亮，其内飘出赤红色烟雾，将原先的灰雾全部荡开，只见一人顶开大鼎的鼎盖，红光闪烁间，一头赤红色巨鹤将一人驼起，落在地上时巨鹤才缓缓消散，化作无数离焰在体表依附，随着离焰渐渐吸附于皮肤内，也显露出人形轮廓，竟是崔去疾！
炼丹竟然要将自身置身于炉鼎之中，乔邦属实是头一回见！
不过看着旁边鲁绪磊、洪天英那不为所动的样子，似乎炼丹就该这么炼的……
“成了！固神丹！”崔去疾嘴角含笑，柔美嗓音自口中蹦出。
“恭贺崔神医！”洪天英却是先行开口，一改平日爱答不理的模样，反倒是毕恭毕敬的味道。
“这次收获不错，竟是炼成了七枚，想来便可为我南域军团多出至少三位灵王境强者了吧！”
“崔叔叔，什么是固神丹啊？”乔邦也不管是否扫崔去疾的雅兴，直接开口询问。
“固神丹啊，对于灵武者而言，困在灵爵境十年以上难以寸进的人一般都是因为先天精神力就不足，后天修炼的过程里也没有将精神力锤炼，无法凝聚成精神识海的轮廓，就需要固神丹作为辅助了。”
“这么神奇？能从灵爵境突破到灵王境？”乔邦大感惊奇，这也是头一回知晓固神丹，此前从未听闻。
“当然不仅依靠固神丹便能突破，还需要其他丹药进行服用才行，但固神丹的作用便是将液态精神力短暂凝固数个时辰，借此契机可以集中注意力拼凑精神识海的架构，一旦建成框架突破到灵王境便成功了一半，对于很多受限于自身资质的灵武者是不可多得的契机，所以这固神丹可是相当值钱的呢。”
“啊？能值多少钱啊？”
“一枚固神丹两百万伽罗币起拍吧，正常情况下可以四百五十万到五百万伽罗币的价格成交。”鲁绪磊缓声道，解答了乔邦的疑问。
“嘶……”乔邦倒吸一口凉气，居然要这么昂贵的价格，令乔邦都大为心动。
现在拜入碧霞派不知可还来得及？炼丹这么赚钱的吗？
“不过这种服用丹药突破的方式并不适合你，修为无法提升的末路者才会考虑，而且也不是全无危险的，若根基不牢，凝固精神力的过程就会反噬，人便形同痴傻，再无神智可言了。”
“哦……”
“可听清楚了，小兔崽子！要让我知道你滥用丹药提升修为，我把你丢进炉子里炼成丹！”崔去疾恶狠狠的训斥道，不知为何，每次看乔邦都气不打一处来，可能是每次见面都会找自己讨要天材地宝，那些个材料没有一个是便宜的，孩子小不知柴米油盐贵，更何况是那些名贵的天材地宝呢？
“知道了，我绝不会随随便便服用药物的，请崔叔叔放心！”乔邦当即允诺，堵住崔去疾继续碎碎念下去，比起石磨山腹地的敲铁砸击声，崔去疾的嗓音听着真的是更加难受。
“这还差不多！你的脚现在怎么样了？”
“已完全恢复了，这多亏了崔叔叔您配好的药汤，不然我都没办法好这么快。”乔邦忙不迭应答，想要将话题尽快结束。
“也就是你还小，这要是其他士兵随随便便崴个脚就来找上我，我才不理会呢！”崔去疾傲娇起来也是没谁了，也就只有他没把乔邦当做小辈，提醒着乔邦分寸感以及做人的尺度。
“这不是崔叔叔疼我嘛，崔叔叔对我最好了！”
“打住！是不是又要让我搜罗天材地宝？你上回哄我开心就是如此，你这小鬼头鬼的很！”崔去疾听出了弦外之音，立刻心生警惕，他现在看乔邦的眼神那是越来越不善了，这孩子是怎么做到每次与自己见面都能给自己找一箩筐事情的，麻烦死了。
“嘿嘿，什么事都瞒不住您，确实是有一件事，我这不是契约了一头觅金貂嘛，想要搜集些天材地宝服用，让它朝着另一种进化途径去进化。”
“老实交代，可是黑袍人告诉你的？你最好想清楚了回答，我问过胡思归了，学院里可没有老师有这个能耐指导你改变灵兽的进化方向！”话说到最后崔去疾有些语气加重了，想以此吓一吓乔邦，逼他说实话。
“啊？我没有见过黑袍人啊？”乔邦被呵斥的说不上话来，一时语塞，支支吾吾才憋出来这句。
“那你又是怎么知晓那些天材地宝的？你可知光是知晓了追光豹可以进化成辉光白豹就让南域军团耗费多少财力去收集天晶钟乳石？还有你说的那什么觅金貂又是什么灵兽？”
“我是契约了觅金貂的过程中听到了若有似无的一句话，便记在了心里，在此之前契约追光豹和渡难鸦的时候也是如此，总能听到一段声音传进我的脑海里。至于觅金貂，就是一种并不常见的灵兽啊。”乔邦含糊其辞，说话三分真七分假，模棱两可解释了一通。
“原来如此……”崔去疾结合自己的分析，将乔邦所说全部归结于黑袍人暗中传音，更加笃定认为黑袍人一定与乔邦有着联系，只不过从未出现在他面前。
似乎也只有把事情归结于黑袍人的身上，乔邦所发生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才能说得通，但这些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令乔邦能做出决定的并非那所谓的黑袍人，而是一直潜伏在身体里的科尔特系统作祟。
而当时在场的鲁绪磊、洪天英听完后也是和崔去疾一个反应，先入为主的认定乔邦一定是被黑袍人密切关注着。
“说说吧，又是哪些天材地宝？”崔去疾接受现实，对于南域军团而言乔邦的快速成长有着积极作用，尽管肉痛，但崔去疾还是耐住性子问了。
“需要凤尾雪莲两株、凝冰魄桦叶十六片、九转阴阳参三颗、霜寂鸢尾根茎六根、冰魄寒髓一整块。”
“什么？”洪天英不淡定了，听到最后更是瞪大了眼睛。
“冰魄寒髓……那必须要去一趟北境才行，这种冰晶只存在于定柏省，在罕有人烟的冰山里才能采集得到，曾有人将其携带想要运往南方高价出售，人还未到达伽兰省地域便会消散于天地间。且这种冰晶存世极少，通常存在于冰山深处，获取难度极大，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鲜少有人获取此物……”鲁绪磊沉声道，北境军旅旅长见多识广，也是看出了崔去疾迷茫的表情才解释一通。
“小兔崽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你提的这些材料我只知道九转阴阳参，而且这材料奇贵无比，一颗九转阴阳参即便是在永曜都的拍卖会上我也只见过一回，还是极为抢手的天材地宝，只因其能延绵寿命，还能在突破修为时提供保障，能将体内能量调和，不至于步入走火入魔的境地。”
“凤尾雪莲倒不算稀有，只是需要用特殊的容器储存，最好是在定柏省采摘后立刻服用，对提升冰元素灵气的感知有着显着提升的作用。”洪天英开口道，为崔去疾答疑解惑。
“凝冰魄桦木的树叶基本上都是并蒂生长出来的，也需要在采摘后第一时间储存于特殊的容器里才行，只不过凝冰魄桦木只生长在元素核心附近的地域，且灵兽环伺，偶有冰晶雪妖族群出没，想要获取完整的凝冰魄桦叶必然要与灵兽发生冲突。”鲁绪磊沉声道，面色有些凝重。
“霜寂鸢尾花更是一种恐怖的灵植，有着极强的排他性，不允许其他灵植共生共存，其颜色通红，看起来极其妖艳，在冰天雪地里十分显眼，却是灵武者最不愿意接触的，因为霜寂鸢尾花的花瓣、花粉含有剧毒，别说是靠近了，只要距离花丛千米范围内便能被波及，这种花在极寒气候里依然能盛放，是雪境生灵都不愿接触的存在。好在其对土壤有着极高的要求，不然霜寂鸢尾花遍布山野，那可就无人能够活命了。”
“小兔崽子啊，你提到的这些天材地宝都不太简单啊……”崔去疾皱紧眉头，已经明白事情有些棘手了。
凤尾雪莲需要前往北境，最好是不要离开，这本身就很困难，以乔邦的年纪前往北境会遇到诸多危险，即便是感悟了雪华之心也不见得好使，冰魄寒髓也是如此，离开雪域便消融殆尽……
凝冰魄桦叶倒还算轻松，总归是要感悟雪华之心的，到时可以先感悟雪华之心再靠近核心，借此巩固修为，提升对冰元素灵气的感知，至于灵兽还有冰晶雪妖，也只好逐一击杀了……
九转阴阳参倒是可以花钱购买，无非是花多少钱的事了，这就不由自己操心了，有杨成富在，轮不到自己发愁。
霜寂鸢尾花的根茎……倒是有些难办了，主要是不知何等剧毒，通过呼吸渗入五脏六腑的毒素有很多，崔去疾没接触过霜寂鸢尾花，不知其毒性几何，无法对症下药，从鲁绪磊的只言片语里能听出他对霜寂鸢尾花多少有些忌惮，或许这份谨慎是由士兵的命换来的。
“这么麻烦的话，那就算了吧，倒不是特别急切。”乔邦听完也觉得似乎十分棘手，现在想来那么多觅金貂迁徙北境也只有一头觅金貂误打误撞进化成了急冻寒霜貂，自己也是因为面板信息介绍它被何雨契约过才更加重视，实在不行就选择究极进化路径好了，紫电金雷貂听起来也很不错，自己也对雷属性灵力情有独钟，那种迅速灌满破魂枪全身的灵力令乔邦痴迷，相比起其他元素属性灵力而言要更加顺手些。而且雷击石也相对来说好获得，乔邦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会苛求太多。
“不行，既然是对你有益的，那就必须贯彻下去！”崔去疾却是突然来了劲，一口回绝了乔邦的推诿。
“啊这……”乔邦有些懵，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惹得崔去疾这么大反应，说话语调都没那么柔美了。
“你需要的这些天材地宝我会尽可能在你离开前凑齐，不会耽误你远行的。”
“远行？我不就去挽风城念书吗？”乔邦属实不理解了，完全搞不懂崔去疾在说些什么。
“你要去楼兰王朝这件事没人告诉你吗？继续在定海省初级灵武学院学习实在是浪费光阴，你该去广阔天地闯荡，而不是在这里折腾。”崔去疾也错愕了，还以为乔邦早就知道了，没成想还是自己提的醒。
“……”
“回乔庄吧，和妈妈好好道别，你这次出去也不清楚何时回来，要努力刻苦的修炼，没有人可以做你的靠山，往后你要成为自己的靠山！”崔去疾难得正儿八经说话，说到最后也觉得一反常态，语调也出现了些怪异的滑音。
“哦……好的，谢谢崔叔叔。”乔邦不置可否，极不适应崔去疾此刻的腔调。
“劳烦鲁旅长护送乔邦离开了。”崔去疾略带歉意，对着鲁绪磊微微躬身。
“无妨，这些天不在他身旁，我带乔邦回去路上正好也嘱咐几句。”鲁绪磊见崔去疾客套，也顺势应了句，二人确实不太熟，崔去疾从未主动拉拢鲁绪磊，忙于应对神威军的频繁侵扰，而鲁绪磊又不愿插足南域军团的事宜，窝在石磨山内饮酒酣醉，彼此并无交集。
二人礼貌道别，鲁绪磊拽着乔邦离去，崔去疾目送乔邦下山，声音也转冷了，撇过头看向洪天英，语气颇为不善。
“看在你做了乔邦一段时间的师父的份上，当着乔邦的面我没有驳了你的面子。我本不想让你与罗小桃见面，奈何罗小桃一味央求与你相见，二来她也怀上了你的骨肉，我也不愿做拆散夫妻的恶人。此前你如何待罗小桃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既然来到了南域，以后便拜入我碧霞派吧，不会让你冲锋陷阵，你只须保护好罗小桃以及你们的孩子就好了。你可答应？”
“崔神医大仁大义，天英铭记于心！”洪天英不敢造次，垂首作揖满口答应。
“今后你便做碧霞山庄的护卫，没我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南域，否则别怪我无情！”崔去疾却不吃这套，将洪天英安排的明明白白。
“谢崔神医！”洪天英将身子压得更低了。
“照顾好罗小桃吧，我继续炼丹了！”崔去疾拂袖转身，迈入阁楼内木门再次关合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洪天英与罗小桃相视一眼，释然一笑，牵着罗小桃的手便朝着罗小桃的住处走去，时不时搀扶着她防止她踩空了石阶。
而门内的崔去疾却并没有如他所说继续炼丹，而是倚靠在阁楼的承重柱上，遥望还在散发着热气的炉鼎，愣愣出神。
“既然是黑袍人给的提示，想来那些天材地宝对乔邦是真的有益吧……”
“南域兴衰全系于乔邦一人，这场豪赌乔安国、杨成富都毫不犹豫，可我总觉得有一些逻辑无法自证……”
“修炼哪有坦途啊……若要切实保证乔邦的安危，得要安排一名能及时医治乔邦的弟子护在其旁才可放心……”
“一个人成长的快慢往往取决于他对现实的恨意，或许只有让乔邦走出南域，亲身经历这世界的全貌，尝尽了世间险恶，才会将善良用于实处吧……”
摊开手掌看着掌心处的固神丹，崔去疾没来由的感觉到了情绪有些慌张。
不知是对莫测的未来感到畏缩，还是对南域今后的发展感到踌躇。
总归是，心绪难平的。
终究是，难以决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