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阙堡坊市一行
正常来说，王离会选择怎么个平静法呢？
倒也简单：就种种灵草炼炼丹，研究研究丹方，提升提升水准；再就是前往传功堂解决功法方面的困惑之处，向门中的前辈师兄请教“木水火”三系基础术法，打磨一下术法功底。
但为了能够更加稳妥些的培植灵药，他并未按部就班，而是选定了次峰大瀑布下某个不起眼角落，另行开辟了一座隐秘洞府。
这里怎么个隐蔽法呢？
首先要知道，山谷的阵法禁制并不是把三个方向的三座山峰与山谷整个一起笼罩，只是以倒扣的碗状将山谷和三个方向的部分山体给罩在了下边，因此便存在许多山体与禁制的交接点。
而这片山壁，因为所在山体表面呈现凹陷状，恰好被凹的不那么彻底的阵法禁止掩盖。有种小碗碗口套在大碗底座的既视感。又因为山间瀑布的从天而降，给予了一定的视觉伪装。
如此一来，外边的人想要通过神识查探这片山壁及洞府，就须得先从外透过山谷的阵法禁制+雾气+从内再透过一次阵法禁制+瀑布的视觉遮掩才行。或者从千丈山峰下手，贯穿至少百丈深度的岩壁才有希望。
且即便阵法禁制内的人，也需要从内部透过一层阵法禁制+雾气+瀑布水幕，才能用神识查探到这片山壁与新开的洞府。
不用神识、单凭肉眼的话，更难察觉。
“我的真正灵草种植园就该设在这种地方。”
别人眼中的瀑布水帘，后方实则另有洞天。谷内空地上开垦的那处药田，以及主峰上的洞府，就当是吸引他人视线的幌子好了。
狡兔三窟嘛。
想到就干。
“宗门的大方，我算是见识到了...”
看着刀尖剑身上满是划痕、多有缺口的两把宗门赠送兵器，王离便感觉一阵牙酸。
“霜之哀伤、火之高兴”，可还行？
“便宜没好货，古人诚不欺我。”
冷月刀与烈阳剑，不过是最低阶的法器，经过这两顿折腾下来，眼看着是成了废品。
所幸，瀑布下的这处小药园给他开辟了出来，自此再也用不上这俩入门新手礼包，算是寿终正寝吧。
“一切还得靠自己去争。”
即便这座小型洞穴已经很隐蔽，王离仍是不忘添砖加瓦的移来一块大石，恰到好处的挡在瀑布后的山洞入口前，算作又一层保险。
自此，他才稍稍安心些的开启自己的种植大业。
陈师叔提供的三张丹方，两张适用于炼气期修士：
其中一张属于大路货，记载的是一种叫做回气丹的丹药，靠谱点的修仙家族或者宗门势力手中都有，难题是满足年份的灵药，而这些灵药通常需在灵气充足的地方培植六七十年。虽说各家都想大量培育，但灵气充足的灵地却是非常有限的，这些宝地更多还是拿来培育筑基期乃至结丹期增进修为所需的宝药了，因此低阶修士所需的灵草产量始终上不去。
王离这里要求不高，因而只用了很低的代价便弄到了一整套的幼苗。
至于另一张丹方，是一张古方，其上描绘的丹药属于炼气期的极品，可惜有两味药不好找，更不好培育。
对此，王离只能放弃。
他可没时间折腾在寻找这两株炼气期的灵药上。
反正有小瓶在，品质次一级的回气丹，哪怕效果一般，他也可以用数量来凑嘛。
于是乎，在回气丹被炼制出之前，凭借黄龙丹、金髓丸、拓脉丹、聚气散等凡俗圣药，花了大半月时间，王离修炼到了基础功法第十层，修为更进一步。这速度，可把陈师叔那个跑来收割灵谷的小儿子惊了一跳。
不过小陈并未多问什么，因为王离进入黄枫谷时，就处在基础功法第九层的瓶颈，利用些许丹药是有望做到这点的。
后来，回气丹被大量炼制出后，王离只用四个月左右，又突破到了炼气期十一层。
等到两个月后小陈第三次前来收割灵谷，可把小家伙羡慕到了。
但这个少年依旧没有多问什么，因为王离给了他一瓶半的黄龙丹、小半瓶的金髓丸、以及大半瓶拓脉丹。
“小陈师兄，侥幸、侥幸，还多亏了陈家为我提供的这处灵田宝地啊，感觉在此修炼事半功倍，否则我也不能在短短的六个月里再进一步。来，这是我身上仅剩的一些丹药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已经效果不大，都给你，希望你早日达到炼气十层。”
四个月说成六个月，把自己说成刚突破，尽可能的夸大时间，顺带将功劳大半归功于这处山谷福地，多多少少都能增加些许的合理性。
王离也是用心良苦。
加上用丹药收买，以及呼应之前的一道先手，即便消息传到陈师叔耳中，想来也只是感叹与惊讶一下。
当时当着陈师叔的面拿出了半瓶黄龙丹送给这位少年，现在赠出“剩余的所有存量”，足够交好与解释了。
“王离师兄，以后你还是叫我小陈师弟吧，虽然很希望被人称为师兄，但我修为比你差太多了，这么称呼不合适。我爹说了，咱们修仙界得以实力论辈分，等我修为超过你，你再叫我师兄，我才有成就感。”
十二岁的小鬼，虽然深受修仙界的影响，但有着陈师叔的庇护，这个小陈师弟貌似还没变脏变黑的样子。
当然了，这些价值二三十块下品灵石的丹药，小陈仍是熟练的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看来是没少收取别人送的红包呀。
“诶小陈，问你个事...”
趁着对方高兴，王离准备捞点有用的东西。
“啥事？说。”
那股高兴劲儿没过，果然好说话。
“就是你家种在屋子后的那些铁木、杉木、栎木等灵材，能不能分别送我一株，我想研究研究，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嘴上说着，脸上“肉痛”着，手上更忙着递过去十块灵石。
刚到手的三十六块，转眼就要少去十块。
不肉痛是说不通的。
且就是这段时间，他进一步了解了黄枫谷低阶炼气期弟子的实际情况，了解了修仙界的另一种残酷，才真正认识到灵石的购买力。
非家族的炼气期弟子，一年累死累活做任务，也就二三十块灵石的收入；除去修炼、购买丹药等日常的消耗，一年能省下几块就不错了。
这些人，等于现代社会工资两千左右、不到三千的底层工作者。
请尊重他们，社会离不开他们。
而家族子弟，拿面前的小陈为例，一月低于十块灵石的工作，不配。是工作不配他，而不是他不配这个工作。
这类人，对等家族式的接班人，人家起点等于一般人的终点。
人家参加工作，只是走个过程，是为了熟悉流程，以免日后被坑。（如果这类人的工资很低，那绝对是在“以身作则”压工资，你不服都不行。）
另外能有这个起步条件的，便是所谓的社会精英了，他们有着任务发布者需要的特殊技能技巧，确实需要开出较高工资或者奖金招揽。
比如那位马师伯的药园，每月便是五块下品灵石。
但你得会照顾园子里的灵草才行，否则干嘛请一个活祖宗过去祸祸他的一园子宝贝？
而且一旦照顾不好，灵草出现损毁，你不仅赚不到灵石，还得倒贴给马师伯灵石，以弥补其部分损失。
“灵材？呀，你说祖爷爷的爷爷当年种下的那些破木头啊？”
这次的灵石，小陈没有接。
“对，小陈，啊不，小陈师兄。其实我只需要一节去栽种，看能不能等到以后筑基时用上。你应该也知道，没了筑基丹的我，筑基有多难。起码得稳到炼气十三层，修炼一些厉害的术法，再从上到下的武装一下自己，然后才能前往血色禁地去碰碰运气。
不然这辈子都筑基无望吧。
对了，这段时间我可没动过那些灵材哪怕一片叶子，你可以去检查看看。”
扯出筑基丹，就是拐了弯的博个同情，毕竟自己的那枚筑基丹确实是廉价交易给了陈家，这小子明显是知道这事的。
提出血禁试炼，也是一边博同情一边暗示。
表明自己未曾动过那些灵木，便是屁股坐得正不正的问题了。有些人，很在意自家东西的所有权，哪怕别人碰一下，他都会心生厌恶。哪怕那玩意没啥实际作用，属于可有可无的鸡肋，你也不能随便动。
“都说了，别叫我小陈师兄，要叫我小陈师弟。”
小家伙现在很抗拒被人抬高。
“呐，你确定自己没动我那些木疙瘩？”
小脸虽然绷着，但手上速度不慢，说话间，又自来熟的拿过了王离手里的灵石。
这操作，让某人嘴角直抽抽。
很显然，小家伙是个自尊心+占有欲很强的主，而王离的态度则让他很受用。
“确定一定肯定。”
拍着胸脯保证。
开玩笑，陈师叔既然都特意交待了这玩意的出处，他要敢去乱动，怕不是死字不知道怎么写的。
手贱惹大祸的道理，他懂。
“那...你真的要去参加那个血禁试炼？”
因为修士的泛滥，又不懂得合理开发，时间一长，便导致修仙界的灵药越来越少，许多甚至已经消失匿迹。现在还有可能出现这些珍稀灵药的地方，也只有那些所谓的禁地了。
越国修仙界的筑基丹主药，就出自某种被风属性古禁封锁的禁地内。
禁制每五年会有一次削弱期，七派届时可开辟一条临时通道，送一定数量的炼气期弟子进入其中争夺灵药。
但因为没有外部压力，越国七派如今也内卷的厉害，都想着做大自己；加之逐渐的搜刮，里边符合年份的百年灵药也越来越稀少，导致只允许炼气期进入的这处禁地，不断发生流血事件，到如今已然变得格外血腥。
据说生还率不到最开始的三分之一。
看清了，是最开始的三分之一，而非三分之一。
两字之差，天壤之别。
因为最开始，也不是没有伤亡。
由此可见如今的血禁试炼多么的残酷。
但为了越发稀少的筑基丹主药，越国七大派只能咬牙一边放血、一边回血。
“小陈师弟，你认为我有得选择吗？”
没得选择的。
门派每五年一次筑基丹发放，但每次的数量都相当有限，门内上万炼气期呢，后台比他坚挺的一大片，不是结丹修士的族人，便是门中老辈筑基管事的子侄。这些人，通常只需参加宗门内的测试便能拿到筑基丹，比如董萱儿、渣男陆师兄、陈巧倩、叶师兄侄孙之流。
没错，就有陈巧倩。
她的第一枚筑基丹哪里来的？
要么是门派测试上得到的！要么是宗门分配给家族、家族再赐下的！
但筑基丹不是大白菜，因而有且仅有一次这样轻松的机会，所以哪怕陈巧倩是陈家家主的独生女儿，在失去了这枚筑基丹后，也只能去参加血禁试炼获取宗门的第二枚筑基丹赏赐。
因为但凡参加者，只要带上几株满足要求的灵药活着出来，都有望获得一枚筑基丹。
带出的灵药每超过十株，更有望额外获得第二枚第三枚...
可王离，陈家并不算他的后台，不可能为他出头争夺筑基丹。到时即便在宗门综合测试中表现出色，包括灵根资质、个人实力等综合分数不低，大概率也会被某个有背景的刷掉；或者被天资异常卓越，进而给门中结丹长老提前收为记名弟子的天之骄子踹到一边。
就如钟掌门以升仙令为由，刷掉了吴姓长老侄孙那枚筑基丹一样。
否则每次血色试炼，抛开那些使用过一枚筑基丹未成功的，还有宝物众多、实力强大、自信十足的，为什么总有些厉害的炼气修士前往？不就是宗门没法做到绝对的公平吗！
不然这些天骄般的人物吃饱了撑的非得拿命去赌啊！
总归而言：大家没后台呗。
这不，为啥韩老魔那次，血色禁地里不见众多新晋筑基修士的身影，然而与韩老魔同时期筑基的还辣么多人，原因就在于此。
“既然这样的话...唉...”
迎着少年为难踌躇的假模样，王离也是心累。
真要这么难办，你拿走我手中的灵石干嘛？
难道还想让我加码？
没门。
几个月的数次相处过程中，他也差不多把陈师叔的这个宝贝儿子摸透了：
天真少年？
陈师叔面前是这个样没错。
至于陈师叔看不到的地方，呵呵。
“啃啃...”
见面前这位师兄没有再掏灵石的想法，小陈便知道，这已经是对方的极限了。
“王离师兄，我可以做主每种灵木送你一株，但你必须保证不能传到我爹耳朵里，不然他非得揍我一顿不可。还有，你去血禁试炼之前，最好移植回到这片山谷里，不然以外界的灵气浓度、到时又没人照顾小树的话，它们可能会枯死的。”
哟呵，小家伙还挺好心的嘛。
可如果让某人知道，小陈这个时候的内心独白，怕是掐死这小王八蛋的心都有了。
怎么说呢？
‘王离师兄，去吧去吧，等你折在禁地内，你移植回山谷的这几株破木头不又成了无主之物吗？到时我再给它们放回原来的位置，我爹我大伯二伯他们想来也察觉不到异样，嘿嘿嘿，白赚十枚灵石，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则取出了一块散发柔和白光的玉牌挂在腰间，然后施施然走进了林子里，不多时便挑选出了几株年份最小的给王离。
“师兄，不是我不愿给你大个的，但那些早被族里边的长辈们瓜分了，就这些小个子还都是我爹帮我争取的，你拿去吧。”
大方的让王离感动的一塌糊涂。
“多谢小陈师弟了。”
十年份的幼苗可还行。
怕不是你丫的屁大点时种下的吧。
话说，我特么从外边眺望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一株苗苗，你居然分分钟钟能寻到这么多。
辛苦你了哈。
可以想见，这小东西对于此地的熟悉，或者说，陈家人对于此地的熟悉。
也同时证明了，这些灵木的难得。
好险。
还好之前没手贱。
“不客气，以后有这种好事，啊不，有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情，记得叫上我。”
十枚灵石，快抵得上他一个月的零花钱了。
“必须的。”
哥俩好呀：
“所以小陈师弟，过几天我可能要外出做个任务，顺带去处理一些凡俗间的事情，大概得三个月才能回来；这三个月，你看能不能帮我打理下灵田，照看一下灵谷，放心，到时的灵石奖励全归你，我还单独给你三块灵石的感谢费。”
右手五指都在颤抖。
又是灵石啊。
“呀，我占了这，你还给我三块灵石？确定？”
小家伙的大眼睛在发光。
“三个月内，都是三块灵石；如果我回来的稍晚些，每三个月为限，再加三块！”
“成交！”
三块灵石对于炼气七层而言，本身就不是什么小数目，何况这只是附带。
相当于小陈干回以前的活计，还额外涨了三块灵石的工资。
美滋滋。
“嘿嘿嘿...”
这个二傻子。
王离如是想着。
“嘿嘿嘿...”
这个大傻子。
小陈如此偷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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