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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宁静的夜晚。古槐像一位不知疲倦的慈祥老人,伫立在幽幽的月色里,像在沉思,像在展望;古槐又像是忠诚尽职的卫士,在永恒的岗位上,守护祥和,守护平安。村里家家户户窗口的灯光熄了,宅院里各个窗口的灯光也熄了,山村沉?在浓浓的睡梦中。只有炮楼上还闪着脆弱的光,那是值夜人坚守岗位的标志。

孙文刚和孙文强俩人是丝场的工人,也是和孙文源没出五服的本家弟兄。今夜炮楼值夜的正是他俩。他俩人都好喝口。傍晚俩人来时,孙文刚带了两个咸鸡蛋,一瓶山果老烧;孙文强拿来几块老咸鱼和两个煎饼。酒、肴、饭齐全,俩人便对酌起来。三盅酒下肚,俩人的兴致来了,孙文强吹的一口好活,他手拿筷子在桌面和碗沿上敲出鼓点,口哨吹起,《打鱼杀家》西皮快三眼维妙维肖的响起来;孙文刚虽嗓音沙哑、五音不全,但也好唱两口:¨昨夜晚吃酒醉和衣而卧,稼场鸡惊醒了梦里南柯,二贤弟在河下相识于我,他教我把打鱼的事一旦忘却,我本当不打鱼关门闲坐,怎奈我家贫穷无计奈何……¨孙文刚憋的脸红脖子粗的,听起来像狼嚎,但也是有板有眼的,他喝了口酒,¨哈哈,还是喝酒好,不唱了!¨孙文强继续敲着桌碗,接着唱道:¨清早起开柴扉乌鸦叫过,飞过来叫过去却是为何,将身儿来至草堂内坐,桂英儿捧茶来为父解渴……¨¨哈哈,还是老弟唱的好!不唱了,来喝酒。¨孙文刚按住孙文强敲打的手,¨来来,喝酒。¨

他俩人正喝着,听到孙兴贵在下面喊:¨楼上是哪两位啊?¨孙文刚到窗口上探出头去说:¨我和文强呀!老孙,上来喝盅?¨¨不了,你们喝吧。有些头疼,回去睡觉了。¨孙兴贵说着,消失在月夜里。孙文刚和孙文强你来我往的碰杯,大半瓶进肚了,菜肴只剩了几块鱼骨头,孙文强说:¨不喝了,没肴了。¨¨嗨!前庄里孙成鬼(国),一根蚂蚱腿喝一壶酒,咱俩还有这几根鱼骨头,还不得喝两瓶!哈哈,来把瓶里的酒干了。¨孙文刚说着又把俩人的酒盅倒满,真的是舔着鱼骨头又喝完瓶中酒。俩人一瓶老烧下肚,酒助睡意,不多时就鼾声如雷。

孙兴贵从炮楼那儿转回来,先到老太爷堂屋前看了看,已黑了灯安息;他又看了看各院各屋也都关门闭户的歇了,便关了街门回屋歇着。他拿了块湿毛巾搭在脑门上,头疼略有缓解。

他四十有二,祖籍是八岐山脚下的天景村。清朝末年,他十六岁时随亲戚闯关东,来到了HLJ小兴安岭南麓的鹤岗。这里矿产资源丰富,煤矿众多,于是他成了一家小煤窑的矿工。那时的他帅气,人品好又能干,与他邻居家的姑娘小凤一见钟情。两年后这对有情人喜结连理。婚后的生活幸福美满,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他还继续干着矿工,而小凤在矿区里开了个小酒馆。

孙兴贵打工的煤窑上有个矿警,仗着是矿区警察局长的小舅子,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有一回,孙兴贵因为家事上工时迟到,被这个矿警截在井口,扬言:要想下井必须交一块大洋的罚款。他说没带钱,矿警说没钱请我到你娘子酒馆里喝酒也行,他答应了。第二天傍晚下班时,这个矿警在井口等着他。孙兴贵说我还是给你一块钱吧,不请你喝酒了;矿警耍无赖说,昨天是一块,今天就是两块了;无奈他只有一块大洋,只好带矿警去喝酒。到酒馆后,他吩咐小凤准备四个好菜烫一壶好酒;矿警说你去做菜烫酒让你娘子陪我喝酒;他忍不住了,

拳头攥的嘎嘣响,刚要瞪眼发作,小凤前来打圆场:这位警官要我陪喝酒我就陪吧,要你去做菜烫酒你就去呗,何必为这点事动气!这个矿警忙陪着笑脸说看看还是娘子大度,人漂亮办起事来也漂亮。小凤在矿警的对面坐下。这么近距离的一端详,简直把矿警看直了眼!早就听说这娘子美若天仙,果然名不虚传:鸭蛋脸高鼻梁,双目流转描丹凤,口唇赛樱欲滴红;肤如凝脂朝阳色,发若墨瀑挽云松;更加那幽幽体香,随息而来,沁人肺腑,令人心旌荡漾!这矿警勾勾着眼已是心猿意马,恨不得去摸捏那晰白笋指,又恨不得去嗅吻那玉润项颈!就在矿警难以把持心痒性燥之际,小凤铃嘀嘀的说:警官请喝茶呀。同时孙兴贵也把酒菜端上桌说:你们喝吧。矿警这时才从那淫念中回过神来恢复到常态。心想不要心急,欲速则不达,特别是泡这有滋有味的女人,小娘子看我早晚把你攥在手心里,看我怎么慢慢跟你玩!这时馆子里陆续来了不少客人。矿警想面前这么多人,自己也不能太出格造次了,便一本正经的喝了几杯后,和小凤说:娘子呀,我不是故意找茬难为你老公,我仰慕娘子已久,这不是借此为了一睹娘子芳容,我矿上还有事就不耽误娘子了,告辞!小凤说不送。打这之后,孙兴贵还是按时上下班,这个矿警倒是成了酒馆里的常客,几乎天天中午来喝酒吃饭,奈着酒馆里人来人往的,这个矿警也没有不轨行为。有一天早上孙兴贵下井前被矿长叫去,矿长跟他说:你以后不要下井了,到绞磨房去上夜班开绞磨车,这可是人人都争着干的好差事啊!他也纳闷这么好的差事咋轮到他头上?他想上夜班当然好啊,白天还可以帮小凤打理酒馆。就这样他也没多想,打这以后就下午六点上班,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下班。这个矿警从他上夜班后,中午不来吃喝了,改在晚上来吃喝,连续来了几天都规规矩矩,还和小凤一本正经的唠嗑拉家常,有时还帮小凤收拾店堂。小凤和孙兴贵感觉也没什么异常,一些事也就没放在心上。这天晚上没见这个矿警来,小凤看馆子里客人都走了,也打发帮工早些回家去。自己又收拾了一下厨房后,准备打烊关门,正在这时,这个矿警一下子闪进馆子里,转身关上门来,小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矿警紧紧抱住,那张喷着酒臭的嘴在小凤的脸上、脖根处乱吻,还喃喃的说:宝贝、小娘子想煞我了,只要你从了我,我一定对你好的,你男人现在就不下井了,都是我送礼请人办的。小凤任他怎么说、怎么温柔就是不顺从,拼命挣扎哭喊并狠狠的咬了矿警的肩膀一口,矿警疼的狠狠把小凤按在桌子上,凶相毕露恶狠狠的说: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拿出毛巾堵住小凤的嘴,又拿出绳子把小凤的双手捆绑起来,然后扒开小凤的衣裤,见着了那美妙的玉体,矿警先是瞪直了双眼,感到喘不动气又周身的热血奔涌,上去就是一阵狂吻,接着尽情的发泄后扬长而去!可怜这小凤也是刚烈性情,怎忍得这奇耻大辱!都不及细想,便一头栽进门旁的水缸里……活脱脱一个美人儿,顿时便香消玉殒,阴阳两隔!

往事不堪回首。孙兴贵自从回来祖籍骈邑后,很少再去翻动这段尘封已久的惨痛记忆!而今晚是怎么了?老是想这些事,右眼皮还老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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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槐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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