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剧本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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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是喀尔巴城中的一个普通的居民。
平日里,以开采喀尔巴城不远处喀尔巴山脉中的玉石为生。
此间玉石,生的晶莹剔透,其中好似有着浓稠的液体。
便是修真者,亦对此间玉石,赞不绝口,爱不释手。
所以,江澄的生活,过的还不错。
无量山统治西域,已经有上千年的时间了。
他们在此间繁衍后代,推行文化。
所以,江澄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纯种西域人。
毕竟有些守旧的草原人,还在坚持他们古老的姓氏。
但也无所谓,江澄是“城里人”,和那些草原人,本就不是一路人。
高高在上的修真者并不知道,在西域,想要获得“城里人”的身份,有多难。
需要祖上三代,对无量山有着虔诚的信仰,每月予以供奉。
如此,他们才能获得“善人”身份,才能入城,在城中购买房产,成为一个体面人。
谁愿意像那些草原人一般,风餐露宿?
城外有戏曲看么?
有无量山的修士,日夜念经的声音么?
江澄就尤爱看戏曲。
几个月前,他迷上了一出名叫《戴笑愚三戏圣女》的调子。
无量山对西域的洗脑,进行的很彻底。
若没有他们的许可,几乎很难看到外界的消息。
江澄彼时并不知道戴笑愚搞了什么大事。
但他也不在乎。
他只用知道,
有一个浪子,玩弄了琅嬛福地臭娘们的感情就够了。
戏曲也讲究一个起承转合,经过了两出的铺垫。
第三出,眼见就要到高潮部分了,可戏班却收班了。
要说江澄开心,那是不可能的。
他天天上山搬玉石,劳累了一天,看个戏都看不成?
但随着一些西域大小势力的发声,江澄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个叫做戴笑愚的浪子,一手主导了七大派围攻无量山。
修真界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战,就要开始了!
没想到这浪子,除了会调戏女人,还有些手腕啊!
江澄心中有些惊叹。
但他不敢夸。
比起外界盛传戴笑愚的威名,处处都有“戴吹”不同。
西域地段,虽说没有对戴笑愚恨之入骨,但也看着不怎么顺眼。
戴笑愚可是几度擒拿他们两任圣子的人。
还与琅嬛福地圣女许晴柔缔结了姻缘。
光看民间对戴笑愚的编排,便知道他在西域的名声。
至于外界消息?
无量山不想让西域人知道,他们又哪能知道?
现在,戴笑愚是入侵者。
江澄若在此时夸他,无异于自找麻烦。
很快,喀尔巴城,进入了戒严状态。
长年的劳役,让江澄已经无力去争执什么不公。
修士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呗。
但很快,江澄就不爽了起来。
城市戒严,他无法出城工作,这便算了。
城内的物价,也开始飞涨。
他还有一些积蓄,勉强可以度日,相信无量山的那些金刚罗汉们,很快就能驱逐外敌。
但是,他们竟然把草原人也迁进了城中!
还要求每家每户,接纳一家草原人入住!
真是南无了个金轮法王!
江澄还年轻,还未娶媳妇儿。
家中父母早亡,屋子倒也空着,也能接待些人。
可当江澄看着被安排到他家的那三个草原人。
又脏,又臭,穿着皮裘,身上还有一股子膻味……
江澄心里,已经开始问候光明顶上那些混蛋的祖上了。
草原人也不喜欢居住在城中的房子里。
不是说一家人么?
怎么连个草原妹子都没有?!
哦,他们是一家兄弟啊?
草原人真能生,像猪一样!
江澄强颜欢笑,勉强接纳了他们。
可两类三观不一致的人,又怎么能聚在一起呢?
在他眼里,那些草原人野性难驯。
在那伙儿草原人眼中,他这个城里人,也是个被驯服的软脚羊。
双方互相看不顺眼,还吵过几次。
但生活么,不都是生下来,活下去?
大敌当前,为了安全,凑合着过吧。
喀尔巴城每夜的修士念经助眠,都改成了宣扬七大派的暴虐。
听说,他们已经抢了无量山不少位面。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他们两伙儿人,能怎么办?
草原人要凭借江澄这个“善人”开的凭证,才能在城中购买生活所需。
江澄,也需要接纳这些人,以维持自己“善人”的身份。
双方虽然有小矛盾,但彼此保持着克制。
但他们克制,不代表所有人都克制。
城内,时常爆发矛盾,惹得修士们焦头烂额,也让喀尔巴城里,弥漫着一股不安。
外敌还没到,别咱们自己乱起来了!
直到不久前,无量山金刚尊者陈奇,入主喀尔巴城,才让大家心中安定了不少。
那可是金刚尊者,大宗师境的强者!
圣阶之下,最厉害的修士!
有他驻守,别说外敌,就是那些毛躁的草原人,也该收敛一些了吧?
江澄如是想。
可他还是低估了草原人的野性。
草原的汉子,从不畏惧强者。
在陈奇入主喀尔巴城的第二天,一批草原人,便纠集起来,去找陈奇讨要说法。
彼时,江澄还曾好奇的问过自家屋内的草原人……
他们至今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你们住在城里,有这么好的环境,不用担心刮风下雨,每天还能领取补助物资,不好么?为什么要闹事?”
那年纪最大,看起来满脸风霜,大概快四十岁的汉子嘿嘿冷笑。
“咱们靠放牧生活,没了牲口,即便活下来,也是生不如死。”
“如今正是给牲口贴膘的时候,但那些修士却都给我们收了,说是替我们管理,这话你信?”
江澄想了想,摇了摇头。
他是祖上三代信奉无量山不假,但换位思考,若无量山把喀尔巴山脉的矿场给没收了,说是替他开采,他也得急。
“那你们怎么不去?”
江澄开口问道。
那汉子和两个弟弟对视一眼。
“我们虽然年轻,但我们又不傻。”
“那个陈奇,听说是在小位面吃了败仗回来,如今一肚子火呢。”
“此时去惹了他,那还能好过?”
“就是,要闹,也得过几天,等他心情舒坦了再闹。”
“我们原来找村长闹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江澄总关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年轻?敢问三位兄台,今年贵庚?”
那看起来年近四十的汉子拍了拍胸脯。
“别扯那些文绉绉的,我今年十八。”
江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再和他们沟通。
很快,城中传来了许多惨叫,盖过了喧嚣,又复归寂静。
四人正不明所以。
但不久之后,便有消息传来。
那些抗议的草原人,被无量山的修士杀了。
杀光了!
江澄同住的三个草原人,面色凝重。
江澄其实倒还好。
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他好好的屋子,本打算以后讨媳妇用,这些时被这三个夯货折腾的不成样子。
所以,他心中其实对那草原人,还是十分反感的。
叫你们野性难寻!
陈尊者这便来杀杀你们的威风!
这事儿,算是这么过了。
又过了几日,城中有“城里人”与“草原人”发生了口角。
随后,引发了两派人的冲突。
然后,他们全死了……
几十号人,不论城里人还是草原人,全死了!
江澄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能住在城里的人,都是有“善人”身份的人。
陈奇尊者,是不是太无情了些?
城中不安的情绪,又一次抬起了头。
人若不安,便会紧张。
人若紧张,就会对一些平日里不在意的小事情,尤为关注。
江澄平日里,倒没像其他人那般,从那三个“住客”手里克扣些物资。
但他也要吃喝拉撒。
这一日,他前往市集,打算买点生活所需。
却忽而觉得不对劲。
“老板,你这个秤,有问题吧?”
“平日我这些银钱,能买二十斤米,怎么今日感觉分量不对?”
那杂货老板垮着脸。
“你是在怀疑一个‘善人’的诚信?”
嘿!
江澄虽然祖上三代信奉无量山,但不代表他没脾气!
“谁还不是个善人呢!有本事你把秤拿出来,咱们再过一道!”
那杂货老板面露冷笑,指了指一旁的牌子。
“货物离柜,概不退换!”
江澄忍不住双眼冒火。
“你这是什么时候定的恶霸规矩!善人不会这么做!”
杂货铺老板双手抱胸。
“我祖上三代都是善人,你是要教我怎么做善人?”
“谁知道那刚刚到你手里的米,有没有让你偷吃了几口?”
祖宗!
我吃没吃你不知道?
我一个城里人,还吃生米?!
江澄忍不住了!
两边骂将起来。
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
虽然喀尔巴城,已经杀了两波人。
但闲着也是闲着。
很快,此间便围了一群人。
城里人尚且还好,大家都是“善人”,自持身份。
一些草原人,则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拱起火来。
城里人咬城里人,多新鲜啊!
眼看围着的人越聚越多。
却有三人,分开了人群,冲了进来。
“看个屁看,都散了!”
“你,别管他,我们快走!”
江澄定睛一看,却是自家的三个“住客”。
刚刚一通骂战,他又哪是牙尖嘴利商贩的对手?
一通口角,他心中憋屈,此时,他正在气头上,哪管得那么多。
甚至情绪上涌,忍不住连他们三人也数落了一通。
家长里短的矛盾,多大同小异。
江澄的数落,也恰好是两个族群之间的本就有的矛盾。
看热闹的人群,有人附和,有人怒骂。
这一下不得了。
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扩散开来。
本江澄数落一通,三个草原汉子自然脸色也不好看。
那自称十八的汉子,却还是强压一口气,伸手拉向江澄。
“走!回家再说!”
江澄此时听到了人群的附和,正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他一把拍开了汉子伸出的手。
“别拿你脏手碰我!”
“我不走,我要找那奸商理论清楚!”
那杂货老板再度加入了战场。
“谁是奸商?你敢这般羞辱一个善人?走走走,我们去找无量山的上仙评理去!”
“评个吉尔!你不想活,我们还想活!”
那满脸沧桑的汉子,一巴掌将那杂货老板扇倒在地。
二话不说,弯腰躬身,竟将江澄扛在肩头。
“快走,晚了,命就没了!”
江澄此时还不懂事情的严重,还在拼命挣扎。
“来人啊,草原人强掳城里人了!”
其实不用他喊,人群之间的积蓄已久的矛盾,已经方才那一巴掌,点燃了。
场间霎时间混乱了起来。
草原人自不必说,他们本就自小摔跤长大,平日里驯服牲口,也有把子力气。
倒是不少城里人,竟也撸起了袖子,与他们打作一团,面色狰狞,斯文扫地。
此时,江澄才开始有些后怕。
大家这是怎么了,怎么会……
那汉子扛着他,双腿飞奔。
两个兄弟,一前一后,护着他们,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
也有一些人,像他们一般,试图向外逃离。
但大多数人,都打开了。
想趁此机会,把心里的怨气与不安,一齐撒出来。
逃跑?
在草原人眼里,那是懦夫。
在城里人眼中,那是落水狗!
他们一行,受到了多方夹击,便是两个草原兄弟也走散了。
那汉子好容易扛着江澄冲出人群,已满身瘀青。
转过拐角,他将害怕得有些发抖的江澄,放了下来,好一通训斥。
“冷静了?”
“你是不是傻?”
“无量山那帮瘪犊子,摆明了不在乎我们凡人的死活。”
“他们杀那两批人,你还看不出他们的态度?他们现在只求稳定,谁闹杀谁!”
“你疯了,还敢在街上和人吵嚷?”
江澄这才回过味来,他觉得,应该不至于……
“我祖上三代……”
汉子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祖上三代都是两脚羊的事儿,就别说了。”
“你赶紧回家,我回去找我那两兄弟,我们一会儿见。”
言罢,汉子转身,又冲入了混乱的人群。
江澄张了张嘴,想要喊住对方,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得……
这次,钱也付了,米别说缺斤少两了,现在是直接没了……
他叹了口气,正要回头。
却见天上,几个修士,踩着飞轮飞过。
然后,便是刺眼的金光,一时令江澄失明。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熏得江澄几近作呕。
但他捂住了嘴,不敢发出任何声息。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刻,也终是相信了那汉子的话。
苦难不落在自己身上,人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
现在,江澄是真正的明白了什么是“感同身受”。
待到他的眼睛,终于适应,小心翼翼的自拐角探出头去。
他看到了一地的血水与肉末……
没有一个活口。
杂货铺没了……
杂货老板没了……
那些摊贩们没了……
那些狰狞的面容,没了……
而他,差一点就成了其中的一员。
但他的三个“住客”,甚至说是不知名的救命恩人……
已经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师兄,那里还有个活得,要不要……?”
“算了,看他的样子,估计是个看热闹的,少造些杀孽吧。”
江澄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
往日他厌恶的喧闹与随性,如今都不复存在。
他忽而觉得有些落寞。
“草他马的无量山!”
“活该你们被七大派联手围攻!”
江澄忍不住,狠狠的骂了一声。
不知怎么,喉咙有些不畅……
便在此时,江澄听到一道声音,传至耳中。
“我辈修士,当要惩恶扬善。”
“戴某纵实力不济,但路见不平,总得管一管闲事!”
“我入城,-便是要为那些被你坑杀的人,讨一个公道!”
江澄所住的街道,忽而传来了一阵敲钟声。
这是警戒的声音,他们早已在西域大小修真势力的组织下,彩排过无数次。
这是有外敌来犯!
江澄一怔。
姓戴?
外敌?
那个浪荡子?!
他终于来了!
江澄一时忍不住,眼眶湿润了起来。
你为何不早些来……
起码,让我知道他们三个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