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唤醒

林鸣的周围，再次像电视机雪花一样波动，片刻后，他看到了祁蔓蔓的记忆。

和刚才不一样，林鸣这次看到的，是祁蔓蔓的记忆，而不是亲身参与的，如果要比喻的话，刚刚是VR游戏而现在是在看电影。

林鸣看见了李婆婆将祁蔓蔓带回家，看见了李婆婆和祁蔓蔓相依为命，看见了李婆婆送祁蔓蔓去上学，也看见了李婆婆靠摆摊卖煎饼果子维持生计。

如同走马观花的记忆，在一个血夜终止了。和腾万善说的一样，那个血族，闯进了祁蔓蔓和李婆婆的家，并且当着祁蔓蔓的面杀死了李婆婆，不同的是，林鸣这次看清楚了李婆婆说的话。

“快跑，活下去！”她说。

这句话成了祁蔓蔓的梦魇，好多次夜里祁蔓蔓醒过来已经泪流满面，满脑子都是李婆婆的这句“快跑，活下去！”

记忆已经结束了，林鸣久久不语，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又开始模糊。

……

林鸣又回到了那个，阴雨连绵的秋季。

他瞳孔微微一缩，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这个幻境正是通过反复不断的让祁蔓蔓体验她人生中最绝望的几件事，并以此来削弱她的精神意志，从精神上杀死她。

“葛宁啊葛宁，你好狠的心啊，别让我再碰见你！”少年心里暗暗赌咒发誓，如果下次再碰到那个名为恐惧的少女，他要为祁蔓蔓讨回公道！

林鸣再次出现在那条大街上，再次看见了那对夫妇，与上次不同的是，林鸣这次紧了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动了。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晴空起霹雳。

一声炸响如雷霆万钧，裹挟着林鸣盛极的怒意，他一记【冲拳】砸了过去！

他穿过去了。

没有任何触碰到实物的触感，林鸣心下微微有些怅然，是啊，这里是祁蔓蔓的幻境，他就算再生气，再愤怒也没有办法改变过去的事情。

伤口已经留下，愈合了也还是会留下一条蜿蜒扭曲狰狞可怖的丑陋伤疤。

林鸣再一次看着这一家人去了鸢城，祁蔓蔓在鸢城被丢弃，被李婆婆捡回家，祖孙俩相依为命，李婆婆被杀。

就好像是噩梦一样，一个用幻境精心编织的时间的牢笼，循环往复，用最痛苦的回忆一遍一遍刺激着祁蔓蔓的内心。

也刺激着林鸣的内心。

他们两个都是别人眼中的异类，特立独行，独来独往。

林鸣没有胡扯些什么我能理解她的感受，都是骗人的，排除不了主观因素，没人能代替另一个人，没有什么设身处地。理解不了。就不要指指点点。

所以，他只是沉默着，试图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个幻境，但是他失败了，这并不是靠蛮力可以打破的东西。

所以还是需要找到祁蔓蔓，从根本上瓦解她对这个幻境的恐惧。

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三次循环，这次，林鸣走上前去，他问到：“你能看见我吗？”祁蔓蔓没有回答他，反而与前两次一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低眉顺眼的回答父母的问题。

但是，林鸣从她微微颤抖的手臂发现，她，可以看见自己。

那是什么让她明明看得见自己却又装作看不见呢？林鸣发现了一个自己一直忽视的问题：祁蔓蔓在这个幻境里，是没有外界那个16岁祁蔓蔓的意识的，换句话说，此时的祁蔓蔓，是那个年仅10岁的父母怀里的小乖乖女。

“怪不得看起来和个小鹌鹑似的，我还在想怎么会装的那么像，原来她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啊。”林鸣伸出手，摸了摸小祁蔓蔓的头，然后，他愣住了。

“实体？！怎么会和我一样是实体？！”林鸣怔怔的看着小祁蔓蔓，“你能碰到我吗？”小祁蔓蔓竭力克制着自己，没有扭头去看他，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但是她明显往后缩了一下的小脑袋出卖了她。

林鸣停在原地，黑暗渐渐吞没了他，他知道，下一个场景要开始了，而且，他好像找到了解救祁蔓蔓的办法。

又是那个小巷子，这次，林鸣没有站在旁边看着，他走到小祁蔓蔓的身前，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挡在她的身前，笑到：“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虽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那个女人的脚还是会落到小祁蔓蔓身上，但至少，给了林鸣一丝慰籍，也给了祁蔓蔓一点安慰，虽然祁蔓蔓还是很怕他。

第四次，在那个长街上，小祁蔓蔓敢看着他了，或许是因为上次林鸣替她挡过一脚，虽然没挡住。

这也让林鸣确定了一点：这个小祁蔓蔓是有记忆的。于是林鸣开始试着一点一点的接近她。

第五次，林鸣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也会听，虽然她父母一叫她她还是会立刻回头，但是已经好了很多了。

第六次，小祁蔓蔓有一次答复她父母慢了，但是并没有影响到什么，她的父母还是继续按照原剧本在说话。小祁蔓蔓或许不懂，但林鸣明白，这个幻境失去了掌控者，并不会随着经历者的变化而提供不同的反馈，说白了，就是一个固定程式的对话而已。小祁蔓蔓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可能是因为太小了，还愿意相信眼前的假象，也或许，是因为她太想要一个家了吧。

第七次，林鸣开始告诉小祁蔓蔓鸢城的一些事。

第八次，林鸣给小祁蔓蔓讲了鸢城分部的众人，和他们一起经历的事件。

第九次……

第十次……

……

一直到第40次，小祁蔓蔓开始出现不一样的反应，她开始主动问林鸣一些问题。

……第九十二次，小祁蔓蔓问到：“大哥哥，你说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林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所幸，小祁蔓蔓自己解释了这个问题：“爸爸是想要我的吧，但妈妈不是，我已经没有妈妈了，她是弟弟的妈妈，不是我的妈妈，对不对？”

林鸣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能走过去，轻轻揽住小祁蔓蔓，心里叹到：“这世上最难堪透的，是人心啊。”

小祁蔓蔓睡着了，幻境，碎了。

……

林鸣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了一块巨大的，冰晶样的东西。

小祁蔓蔓在他身边，看着那块冰晶，小脸上满是纠结。

“怎么了？”

小祁蔓蔓答到，“我感觉她在呼唤我，我好像是她缺失的一部分。”林鸣好笑的看着她，“那你就去啊。”

小祁蔓蔓看着林鸣，突然狡黠一笑，说到：“大哥哥，不要忘了你说的话。”

还不等林鸣反应过来，她便一路小跑到冰晶前面，一转身躺了进去。

“咔嚓，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想起，而林鸣的身影也逐渐变淡，“嘁，看来结束了。”林鸣看了一眼冰晶，“我记着呢，只有我能做到，我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的。”他眼眸低垂，“只要……我能做到的话。”

……

林鸣眨了眨眼，他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不是祁蔓蔓，而是王微山，王微山有些惊奇的看着他，那种探究的目光让林鸣感觉有些不自然。

他动了动脖子，上下左右看了看自己，“怎么了吗？”

王微山说到：“你试试看你的神游物外到了什么层次了？”林鸣闭上眼睛，精神力量透体而出，很快听到了走廊里腾万善和玄心大师的交谈，-接着，他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酒精味，一想到酒精这个词，嘴里顿时一片苦涩，他急忙退出神游物外的状态，刚想要问王微山，王微山就摆了摆手。

“不用问了，你已经达到神游物外的第三层嗅觉的状态了。”说完王微山扭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摇头，“我不服啊，为什么啊，他怎么就这么快达到神游物外第三层了，这么离谱吗。”

林鸣张了张嘴，大概，大概是幻境的关系，所以林鸣的精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走出去一半的王微山突然回头：“哦对了，祁蔓蔓已经是二次复苏了，她也是史上最年轻的二次复苏。”

林鸣哑然，不过他也大概猜到了，毕竟祁蔓蔓本身在一次复苏已久，而这次幻境在大幅度刺激了祁蔓蔓精神力的同时也给了她明悟本心的机会。

林鸣转头看向床上，祁蔓蔓正在慢慢的睁开眼睛，她的眼睛里充斥着茫然的神色，似乎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醒过来。

林鸣凑上去问到：“怎么样，现在舒服些了吗？”祁蔓蔓愣了愣，“我们不是在处理｛无人弹奏的钢琴｝吗？怎么会在这里？”

林鸣摇摇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祁蔓蔓讲了一遍，他仔细的观察祁蔓蔓的眼神，发现祁蔓蔓看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他大概猜到了，祁蔓蔓多半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林鸣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他假装不在意的提到：“你现在已经二次复苏了”下一秒，少女惊喜的叫声差点把房顶掀翻。

“我二次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