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布剑凌然
李文隽的白色绸带,带着金色的铃铛在空中如银蛇飞舞一般,在阵台之上飞舞来去,手中绸带飘动,金色铃铛急转,幻成一片竹雾,一道黄光,那金色铃铛发出玎玎声响,忽怎忽缓,忽轻忽响,竟尔如乐曲一般。
原来李文隽性子偏冷,再加上所学秘法的缘故,自小便是未曾有同龄人相伴,在朝阳宫有据之时,曾依著宗门内前人遗下的琴谱按抚瑶琴,颇得妙理。后来练这绸带金色铃铛,听著铃铛中发出的声音颇具音节,也是她少年心性,竟在武功之中把音乐配了上去。
天地间岁时之序,草木之长,以至人身之脉搏呼吸,无不含有一定节奏,音乐乃依循天籁及人身自然节拍而组成,是故乐音则听之悦耳,嘈杂则闻之心烦。武功一与音乐相合,使出来更是柔和中节,得心应手。
观战的风水江湖人士听来,带起来的铃铛声音,如同天女之声一般,间隙而随,让人-欲心中沉睡在其中,不愿意再动分毫,只愿静静将着铃声听完,李文隽一身灰白的道袍,宽大之余虽然将其周身曲线尽皆掩盖,不过在一动一静之中,却是赏心悦目,惊为天人,皆是未曾想到李文隽这位女子,也尤其嫣然的一面。
不过李文隽的姿态动作优美之余,身在阵台之中的另一人希舞就显得不是那么轻松了。
希舞面对着李文隽的凌厉攻势,大惊之下,身子后仰,绸带离脸数寸急掠而过,她怕绸带上金色铃铛跟着下击,也是希舞的擅长近战斗法,动作轻灵,身法精纯,挥洒自如,便在身子后仰之时,全身忽地向旁搬移三尺,这一着也是出乎李文隽意料之外,铮的一响,金色铃铛击在地下。
她这金色铃铛击穴,着着连绵招招皆是狠穴,两女子相战倒是没有怜香惜玉之别,倘若是离渊的话,那么还是会比较的手下留情,毕竟女子嘛,真让离渊下狠心恐怕还不能够,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希舞在空中,可以转向动作的节奏不算是太大,面对李文隽的灼灼攻击,希舞竟在极危急之中以巧招避过,而且这时的希舞面对着最严峻的事实,那便是她不能够长久滞空,不过在她落地的时候姿势进行过调整,不是双脚着地的单纯下落,那样甫一落地,就可能被下面守候良久的李文隽给绞上。
不过离渊见到希舞的神情,平静之余似乎还带着点点的笑意,似乎并非像别人想的那么简单。
就在万众瞩目之下,希舞单脚微屈,另外一只脚前伸,以一个千斤顶的坠力将身体快速下拉。整个身体直直地朝李文隽地头顶上砸下去。
李文隽眼见如此双手撑地,手中的绸带在地上一击,伴随着淡淡的铃声响动,人便是轻轻一跃,蹬蹬地后退三步借力飞升而起,刚刚避开希舞的攻击范围。没想到刚才希舞屈起地长腿突然间伸直,李文隽再次狼狈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然后两人的小腿在地上第一次狠狠地撞击在一起,手中的铃铛却是。
一个是早有预谋,一个是仓促应付,李文隽第一招吃了个小亏,右腿腿骨被希舞穿着硬硬的鞋子地脚尖踢中,闷哼一声,却不敢再如此冒然攻击,李文隽的鞋子是传统道徒穿的棉布鞋子罢了,但是希舞却是不一样,虽然也是很古典样式的靴子,却是硬硬的弹性十足。
面对此处,希舞挺直着身体,再次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李文隽大怒,感受了一下小腿的承受能力后,身形轻飘飘的再次向希舞扑了过去,在这第一次斗法过招期间,离渊也大概将二人的套路,琢磨的七七八八了,两女皆是有特色之人,只不过希舞更擅长近战的斗法,刀刃身手之间,法器带着浓重的秘法气息,以武器贴身斗法,转运神识克制对手。
而那李文隽虽然不凭借风水阵法,但是讲究那斗法期间的有序变化,丝带缠绕之际,如万花起舞般的样子,让离渊极其的深刻,只不过李文隽似乎并不太擅长特别近的战斗,一旦被人靠近几尺左右,那绸带金铃便是无用武之地,只能怪靠着轻灵的身法躲避拉开距离。
从这一点来看,希舞占了很大的上风,希舞蓝色的紧身衣勾勒出身材的同时,也将那一份轻灵舞动的气息展露无遗,如果希舞是刺客的话,那么自然是最让人不能抵挡靠近的女刺客了,尽管很多人明白,一旦被女刺客近身,那将是致命的,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抵挡那种美丽呢?
朝阳宫的秘法身法在风水江湖也算是一绝,别派任何轻功均所不及,於平原旷野之间尚不易见其长处,此时在阵台之上使将出来,的确是飘逸无伦,变化万方,李文隽她一生在自己幽居之所中练功,於丈许方圆之内当真趋退若神。
二人一攻一守至今,的确是难逢对手,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坐在台下的离渊暗自叹息,如果按身手来讲,可以说李文隽是希舞最强大的高手,可是若是论心机和沉稳,她和这希舞比,实在是相差甚远,如果她不是一味的这般进攻,那么急着想取胜的话,一味的稳扎稳打,也不见得就没有一点儿机会。
希舞的实战经验不多,李文隽的算不了太少,其时攻击的同时,战斗势必会异常激烈。但是,这样也恰好进入了对方的圈套,被对方掌握了主动权,一招先,招招先,再要取胜,太难了。
李文隽第一招试探失利之后,手中的一条雪白绸带,迎风一抖,在风水秘法的加持下,连带着绸带末端系著一个金色圆球,竟然成为了白色的布剑摸样的武器,长有几许长,圆球中空有物,绸带抖动,圆球如铃子般响了起来,玎玲玎玲,清脆动听。
观战的风水江湖众人见二人的兵刃都极怪异,心想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一个兵刃极短,一个却是极长,一个极坚,一个却极柔,偏巧二般兵器又都会发出生息。
李文隽再次绸带扬动,抢先进招,只听的那绸带凝练的剑带着呼呼的风声,挥舞的却是凌厉多姿变化多端的剑招,当真抢人目光,引人注目。
希舞看样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丈许长的绸带当做剑的招式来舞动,而且丝毫没有任何的呆滞不顺之处,心中不由得道:“这是甚麽东西?”
于此同时,希舞左手去抓带子,眼见绸带夭矫灵动,料来变化必多,这一抓之中暗藏上下左右中五个方位,不论绸带闪到那里,都是逃不脱掌握。那知绸带上的铃铛的一声响,反激起来,迳来打她手背上的“中渚穴”。
希舞的变招奇速,手掌翻转,握着的短剑横切,准备将那金铃铛割掉,李文隽手腕微抖,铃铛翻将过去,自下而上,打她手背虎口处的“合谷穴”,未曾想到那手持短兵上前的希舞丝毫不变色,手掌再翻这次却是伸出食中两指去夹那铃铛。
李文隽看得明白,绸带微送,圆球伸出去点希舞臂弯里的“曲泽穴”。这几下变招,当真只在反掌之间,希舞的手掌翻了两次,李文隽手腕抖了三下,却已交换了五招,离渊看得明白。
希舞眼见秘术身法不能够得手,便是风气一转,手中的两把袖里短剑快速的轮转起来。
李文隽只听得当当当一阵急响,眼前剑光闪动,希舞的双剑已攻到面前尺许之处,方才希舞与李文隽之间的距离实在是过于近了。这一下真是变生不测,别说抵挡,闪躲也已不及,危急中抖动手腕,绸带直绕过来,铃铛直打法希舞後正中的“风池穴”,这是人身要害,任你武功再强,只要给打中了,终须性命难保。
那是她无可奈何,才以两败俱伤的险招逼敌回轮自保。果然希舞不愿与她拚命,低头避过,只这麽一低头,手上轮子送出略缓。李文隽已乘机收回绸带,玎玎当当一阵响,铃铛与短剑相碰,已将短剑的攻招解开。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李文隽已是从生到死、从死生的经了一转,急忙展开轻功,向旁急退,脸上大现惊惧之色。
李文隽与希舞贴身接过一招之後,极是害怕,说甚麽也不敢让希舞近身,当下展开身法,在阵台之上飞舞来去,不与希舞正面拼斗,此时的希舞也已极不耐烦,来来去去竟斗不下李文隽,若再拖延,纵然获胜,也已脸上无光,猛地里左臂横伸,双手短剑脱手而出,手掌自左下方仰拍。
二人游斗这许久,李文隽身法的路子已被她摸准了五成,这两下杀招拦住了她进途退路,要教她让得前面,避不了後面。李文隽危急中绸带飞扬,卷起一团白花,身子急向上跃,希舞双剑回转,已将绸带锁住。若是寻常兵刃,早已被李文隽锁夺脱手,但希舞手中的短剑没半点坚劲,竟尔轻轻巧巧的从丝带中滑脱。
希舞却是娇喝一声,踏上一步,双剑再次脱手,向李文隽飞了过去。
这一下绝招实是出乎人人意料之外,但见希舞出手的剑轮急转,向李文隽砸到。李文隽大骇,伏低身子向后身形急跃,耳听得当当当声响,一团黄光从脸畔掠过,不容寸许,疾风只削得她嫩脸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