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邮轮救青木
“那,咱们怎么上去?”方磊抬头看着那个向外延伸到天空上,如同巨伟城墙的船壁。
“这不靠你呢嘛,大掌门。”戚凤靠在船帮上,揉着还在翻江倒海的胃,她还没有从刚才的一连串炮弹飞船中缓过来。
方磊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取出电脑,无人机嗡嗡地飞向高空。屏幕上的GPS航行图切换成了俯瞰的画面。那只大船的一侧出现在屏幕上,渐渐地拉远,成了船身的一部分。
“不能再高了,不然影响画面。”他说着操纵无人机横移,画面上的船身也不断地移动。
“两个,三个……五个……”方磊正在数着人数,偌大的船上,除了排列成一排排数不完的集装箱外,零零散散地有着几个人站着。
“加上明目符显示的船舱人影,一共二十七个人,这么大的船,正常吗?”方磊看着屏幕问道,
“正常,也不正常。”戚凤也盯着屏幕,“一般的集装箱船也就这么多船员,但要是青木在上面,那他们本派的人绝对应该留人的,而且不会少。”
她指着船头的控制舱室,“这里放大。”画面镜头不断地放大,那个控制舱室占满了整个画面,除了窗户上偶尔闪过的人影,没有其他变化。
“缩回去,”画面回缩,“这里放大。”她指着船身中间的舱室,上面连着白色的大烟囱,等画面稳定到舱室的顶部,有隐隐的淡灰色气流在舱室顶部缓缓地流淌。
“有阵法,”方磊说着,看着那舱室,没有显示任何的人影。
“看来青木很有可能在这里。”戚凤盯着那舱室。
“那按照你说的,他们其他的人有可能也藏了起来。”方磊边说边想,“可是,明目符看不到啊”
“我也看不到,应该不是隐气符之类的符箓,而是本身的术法或者法器,甚至于有可能是大阵。”戚凤看着偌大的船身。
此时安静无声的巨船仿佛处处藏着危机。
“术法,法器,我知道了有个东西可以试试!”方磊打开箱子组装灰凤枪,从弹药箱里拿出一颗蓝色子弹,压入弹仓。
“这是什么弹?”
“弱鸡的破咒符做的。”
“轰~”
蓝色的子弹照着船身飞了出去,在船壁上无声地化为了一大团的烟雾,长宽十来米的烟雾很快散去,但戚凤和方磊看到,船壁上隐隐刻画这金色的条纹,横平竖直,形成了几个巨大的方格。
“这是?”戚凤皱着眉“不像是阵法纹路啊?”
“这是集装箱,我把破咒符改了改,加了明目和土遁,我叫它破障弹。”
只见每个金色的方格里,漆黑一片,但似乎都有着一道黑色的烟雾,若隐若现。
“这是……倭人遁术!”戚凤方磊异口同声,方磊看着前方说道:“每个集装箱里都藏着一个人,这,得有多少啊?”
戚凤摇头:“这船的装载量有几千个集装箱单位,不可能都有人。”她沉吟着道:“迟则生变,我先上,你从集装箱走。”
她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噌”地一声,短刀延伸出长长的透明刀身,悬浮在身前,她身体一纵跳了上去,左右摇晃着稳住身形。
“你,你,会御剑飞行?”方磊呆呆看着她,这可是要筑基期的术法。
“勉强,不过这点距离够了。”
方磊急忙把手里的灰凤枪递过去。
戚凤嘴角抽动,“我……带不了,妈的,不说了,
走了。”她化作流光爬升到天际,很快消失。
“不是救人吗?飞那么高干啥?臭显摆!”方磊苦恼这自言自语,“我怎么上去啊?”
他操控小船慢慢地接近那巨大的船身,像是一片树叶像大树靠拢。
集装箱船之上,中间的舱室中,青木被装在一个满是符文的木笼子里,他低垂着眼睛,肉嘟嘟的小脸上不见悲伤,不见惶恐。一只白皙的小手捏起了他的脸颊,“哇,他好可爱啊,卡哇伊内~”
青木甩了甩,那只手也松了,娃娃脸笑眯眯背着双手,弯腰仔细地看着他,好像在审视一件战利品,突然他激烈地震动木笼,头生两条尖锐的虚影,想要刺向娃娃脸,可虚影在那脸前咫尺的距离溃散,缕缕黑烟从脖颈的木条上升起,血肉瞬间模糊,又一眨眼重新变成了白皙的小脖子。青木睁开的双眼看着她,眼睛里只有平静。
“咯咯咯,生气喽,不乖啊,你也感应到你的朋友了,他们是来救你的?嗯,我让他们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青木依旧是那副样子,一言不发。
天空之上,一个淡蓝色的小点不断放大,带着气流的呼啸声冲向了那舱室。在接近到舱室的一瞬间,戚凤抓起脚下的刀,一刀劈在舱室上。
“嘭~”
一抹刀尖从舱顶伸出,两刀激烈撞击,那刀尖又被砍了回去。
室内,“砰”的落地声,娃娃脸蹲身砸在地上,带起地面的震动。她收刀起身,看了看旁边跪坐的老者,推门出去,
“看来还是个老朋友。”
门外的戚凤翻身落在集装箱上的瞬间就拔腿前冲,脚下的集装箱在咚咚的声响中被踩出一个个凹陷的脚印。
一抹刀光从脚下的集装箱伸出,砍向戚凤的腿,她转身躲过,前冲的身影不断,前方一道烟雾升起,刀光刚刚探出,便被戚凤一刀挥入,惨叫声带着鲜血抛洒。
或脚下的刀,或身侧刺来的刀,或从头顶狠狠劈下来的。戚凤一路上,或躲或闪,或一刀起来,竟半点无法阻止她的前冲。
那靠在门口抱着红色刀鞘的娃娃脸,兴趣昂然地看着戚凤冲来,等快到身前时,她一刀劈出,只见巨大的刀影犹如凭空出现,要将戚凤给劈成两半。戚凤挥刀横挡,左手小臂抵着刀身。
“轰~”
戚凤蓝色的身影被直接撞飞,遥遥地落在远处的集装箱上。
她咬着腮帮,狭长的眸子眯着,盯死了远处的舱室,“筑基期?”
这本是自语的声音,竟被那远处的小小人影听到,只听她高声说:“戚小姐,久违了,多亏你上次的交手,才让我侥幸突破。”
戚凤没时间与她说话,因为两把阴险的刀光已经向她劈开,她后仰闪过一刀,翻身砍向左侧的刀。又一把刀从背后砍来,她背后好像长了眼睛,顺势一刀向背后挑起。此时左侧又有黑烟升起,刀光竖劈而来。
“叮叮叮叮”
刀与刀的碰撞接连不断,在四道黑衣人的围攻中,中间的那蓝色身影左劈又砍,竟是接连挡下,但也难以突出重围,在四人围逼狭窄的空间里,随着刀光跳动起舞,一次次惊险地避过,一次次劈开长刀。
远处的那穿着背带裤的娃娃脸,一步步拖着红把长刀走来,像是一位无情的刽子手。
船下,巨船边紧贴着一条小船。
方磊身前左边插着一把银花手枪,后腰别着另一把银花。他还在继续装备着,符箓弹夹和子弹被一条黑色的子弹带绑在身上,他将扫把背在身后。
此时他左手拿着最后一把银花,右手反握着那把精致的红色短肋差。他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船壁中。
那消失在船壁的人影处起着涟漪,那是一节绳子,另一段,竟然还绑着一个黑色的箱子!
“砰砰砰”,他对着前方的黑雾开了三枪,剧烈的炸裂声在黑雾中响起。黑雾散尽,他头戴的护目镜上,微弱的灯光照着周围。箱板上的人影跪坐着,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他转向左右看了看,看到右侧仓底似乎有若隐若现的通道。他迈步走向右侧的集装箱,
“嘭~”
涟漪在箱壁上波动,刚消失在箱壁的人影被砸了回来,砰地摔在地上。他起身扭头就跑,背后的刀光“当~”的一声砍在了他身后的箱板上。
“砰砰砰”三枪点在这个箱子里的黑雾上,他回头开枪,“砰砰砰”三枪打出,剧烈的炸裂声被对面的太刀硬生生劈散,那把刀径直劈向他,他抬手用肋差挡住,左臂撑着刀背,“嘭~”
他再一次抛飞出去,穿入了另一个集装箱,他抬起左手对着这个箱子里的黑雾又是三枪,左臂的鲜血滴答,他不敢管,也不敢再守株待兔,而是疯狂地奔跑,穿过一个又一个集装箱。
“砰砰砰”地疯狂点射声,“嘭嘭嘭~”的炸裂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方磊时不时向身后开两枪,也不管有没有打中,因为身后刀锋此起彼伏地呼啸声让他知道,自己在被一群养气修为的倭人追着砍,而且是修为高深,挡得住开山困魂符的养气,要是被追上,估计得让乱刀分成碎块。
很快弹匣被打光,他不知道打中了多少人,扭头拐向了一侧的集装箱,趁着对方没有找到的间隙,将肋差咬在嘴里,换了弹匣,刚握刀在手,一道刀光袭来。
“嘭~”
他接着冲劲冲进了另一边的集装箱,刚露头就有一道寒光砍来。手里的肋差奋力上挥,金光在一瞬间爆发,“叮”金铁交加之后,他反手抹向那人的脖子,噌地划过,金光一闪而逝,他继续狂奔。
胸口下方的那一点灵光已经消失,肋差被再次咬在嘴中,他抽出另一把银花枪,奔跑的途中对着一个个集装箱中的黑烟点射。
他视若无物地在一层层的集装箱之间穿梭,背后拖着的大箱子让他距离身后那群幽灵般的黑烟越来越近。
两把手枪的弹匣已经打光,他转弯拐进左侧的箱子,一面蹲身抽出第三把枪补掉箱子里的人影,一边去拔胸口的弹匣。
地上的两把手枪和弹匣分开散落,他将弹匣插入,抓枪在腿上一磕。
一道人影冲了进来,黑暗中的危险白光向着他冲来,他左右手不停地开枪,剧烈的爆炸和浓烈的火焰同时出现,右手又重新拿回肋差,冲进了火焰里一顿挥舞,“噗噗噗”地刺入肉体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左手的弹夹也已经更换掉,他看着集装箱后径直冲来的黑烟幽灵,双手抬起了枪,对着箱板一顿猛射,轰鸣和火焰的出现将箱板直接炸出一个大口子,开山符爆炸的威力撕裂了厚实的集装箱钢板,离火符燃烧着熊熊火焰。
这两匣新的子弹都是声音巨大的爆破弹!
子弹划出一条条黄光飞射进那个大破洞中,激烈的爆炸声,“嘭嘭嘭”的刀气与符箓的碰撞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前方的集装箱里像是一个烈焰灼灼的火炉,橘黄和赤红填满了空间,连方磊所在的集装箱,都被映得通红。
护目镜后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焰,方磊看到里面的人影,有的被烈火攻破了养气期薄弱的法力护罩,在燃烧中翻滚喊叫,而中间的几人,则一边劈开那不断飞来的光球,在两者接触的爆炸中拼命稳住震颤的刀,以及身上不断波动的法力护罩。
重新换上的两匣子弹很快就打光,方磊没有恋战,而是沿着人影已经跑出来的集装箱,往通道的方向拼命跑去。路上,他换完子弹,又将备用弹匣压满。
他的胸口子弹带里,除了5发灰凤枪的子弹,已经空空荡荡。
他头顶数十米之上。
戚凤在刀光交错的缝隙中穿梭,像是一条灵活的游鱼。但四周的刀网密实得没有一丝破绽,这条游鱼的左突右支只是换来了几次“叮叮”的碰撞。
她手中的短刀舞成了一片绚烂的光影,围着的四人宛如一体,每一次刀锋闪过,就有另外一把刀蓄势待发,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她忽而后仰,忽而前躬,一次次惊险地闪过没有被短刀磕飞的刀影。
但远处那背带裤身影,已经即将走到近前。
她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戚小姐,我们上次见面那么仓促,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叫向井西子,天然理心流派,早年我祖父特别喜欢华夏文化,还曾亲自去过他最喜欢的西湖边,我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对了,我的刀很好看吧?可惜有一把送给了一个小帅哥,不过既然你要做刀下亡魂了,有资格知道它的名字,刀名,西子风切。”
她随口说着话,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不时还歪头笑一笑,可是,她拖刀的手稳得犹如一只木桩,刀尖指着身后的地面,一点点晃动也没有。
她看着那被四人包围的牛仔外套身影,眼睛里并没有语气中的轻松,一瞬不瞬,丝毫没有离开过那挣扎的人影。
十步,八步,五步,她停下,躬身,前冲的刹那身影瞬间消失。
同样消失的,还有人群包围中的戚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