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相逢月夜下
我想在这一章,让方磊进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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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山的,甚至连道长嘱咐了什么都没有在意,他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刚才老道长的话,原来我爸爸不是亲生的?这回去了要不要告诉他?告诉他吧,可是他已经这个年纪了,这不是成心给他添堵嘛,不告诉他,这件事情一直瞒着就是给自己添堵啊。
方磊思虑再三,决定还是要告诉父亲,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情都要他自己坦然面对。
中午回到家,看到父亲正在厨房站着,面前的砂锅里传出浓郁的香味。方孝孺转头看到儿子回来,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早?面试没过吗?”
方磊点了点头,看着儿子心事重重的样子,方孝孺一边低头用湿布给锅边封沿,一边说着:“没关系,没过就再找,大丈夫屡败屡战嘛。今天我炖的茯苓鸡汤,补一补营养,不过要炖4个多钟头,你要饿了先吃点别的。”
方磊吸了一口气,郑重地说道:“爸,我有事要告诉你。”方孝儒忙着手里的活,没有回头,“有事你就说嘛。”
“今天我面试完了去找那个老道士要钱,他跟我说,他跟我爷爷年轻时就认识,爷爷结婚的时候他也在,他说,你不是我爷爷亲生的,而是奶奶带过来的。”
方孝孺听到这句话,面容开始僵硬,手也顿在那里。几秒后他轻轻笑笑,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对方磊说:“我给你看个东西。”说着,他出了厨房去了他的卧室。一会儿,他抱着一本发黄的老相册出来。把它摊开在桌子上。
“你看,”他指着相册里的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对青年男女,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他指着相片说:“这是你爷爷,这是你奶奶,这个,是我。”说完,他把相片抽出来,翻了过来,后面用钢笔写着“方孝孺满月照,1978年2月。”
说完,他又指向另一张照片,里面爷爷穿着中山装,奶奶穿着旗袍,手里还有束花。“看这个。”他说着翻过照片,“结婚照,1976年5月”他一字一句地读出来,只留下方磊在风中凌乱。
接着他说:“你一说这件事,我就想起来你和你爷爷见的那个道士是谁了。他根本就不在药铺治病,我小的时候,去药铺找你爷爷,他就在旁边的街上摆了张桌子,给人家算命。后来有一天路过,他跟我说,我是捡来的。刚开始我不信,结果他越说越绘声绘色,最后他说你奶奶是妓女,所以生不出孩子的,不信的话让我问你爷爷。”
方孝孺满眼沧桑地说道,“那天你爷爷用一根皮带,把我按在凳子上,抽了我半个钟头。”
他拍了拍方磊的肩膀,留下一句“还是要相信科学啊。”就起身回了厨房。
好家伙,这个老狗贼,坑完老子坑儿子,用的还是同一个段子。看来这狗贼老道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啊。
说着,他看向挎包,要是让爸爸知道我又被忽悠了500块,现在就轮到我被皮带抽了。他赶忙走到自己卧室,查看这本书的内容。
翻开第一页,写着道家符箓总论几个大字,他翻看第二页,上面写着符箓的分类。方磊心想这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应该不是假的。于是他慢慢看起来。
符箓基本上分为三种,云箓,灵符和宝符。云箓,是刻写天文地理,沟通阴阳五行,通俗上说,
就是借用大自然的力量。
灵符,种类就比较繁杂,有的是借用祖宗阴魂和天地灵物的力量,算是请鬼上身类,有的是依靠改变周围环境或自身,从而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算是辅助类。还有一些其他的比较少见的几种,不能分类。
而宝符,就很简单,只有攻击的属性。按照书中所写,宝符一出,群众俯首。想来真是威武霸气。
而这三种符箓,又有相互借鉴,代替和拼接。
这其中,灵符和云箓,对刻画者的要求不高,应该是个人就行。宝符就需要法力修为加持,至少要到筑基期才能刻画。而且,哪怕是同一种符,不同符纸,不同的
对于符箓的使用方法,则是各种各样,有张贴的,有佩戴的,有燃烧的,还有配合各种法咒和器物使用的。当然最普遍的,还是注入内气或者法力激发使用的。
虽然方磊现在既不是筑基修士,也没有法力,内气。但是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很快看到第一道符,是一道镇宅符,属于张贴式灵符,只见符头画着北斗七星,一根细线连在一起,两边的天地柱一气呵成,中间画着形状扭来扭去的线。但线条流畅自然,丝毫不让人觉得别扭。
他看着下面的注释,写着灵符镇宅,以云箓之法刻写七星北斗,绘制地气轨迹。使用时,张贴于附近,可与地气相互呼应,接引七星北斗之力,方圆十丈方圆内,鬼邪不侵。
这个好啊,有了这个就再也不怕闹鬼了,这种符普通人也能画。
一想起前两天的事情,方磊现在就忍不住想去画一道镇宅符。可惜手头没有东西。于是只能满脸惋惜地翻到下一页。
一页页看下去,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一页的符有些眼熟,这是一道护身符,上面画着人像和一些其他的一些符文和图画。他伸手从床头拽下来一张符,两者对比,竟然十分相似。这是爷爷书里画的符,怎么会和这本书里记载的一样呢?
突然,他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他起身来到床头,拿过爷爷的那本破书。一页一页地翻找,翻了没几页,就看到了同样的一张图,上面画着这张护身符。
他把两本书左右摊开,然后从护身符一页一页地同时翻两本书。一样,一样,一样,每一页都一致。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差别,很明显,这两本,是同一本书。敢情秘籍就在自己身边,而且自己小时候还翻来翻去看着玩。方磊现在都想抽自己的嘴巴,为什么把持不住,又让老狗贼白白坑走500块。亏他刚才还好心觉得这次老道良心发现了,这狗贼哪里又良心,简直是丧心病狂。方磊想起手机里只剩下几十块钱,内心就哀嚎起来。
他抖了抖右手边这本破书,是个普通的胶定本,这本书不仅是书皮掉了,前面好多页也不见了踪影。他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就当是买了个全本,不亏,残卷怎么看?对吧,又没有总论,又没有前几页,万一……”他话卡在嘴边,气得噎在那里,他把手里的书一摔,破口大骂:
“万一什么万一,就他喵的亏了,狗贼老道,狗贼老道……”他手指着那本新书,“你为了坑我,还真是用尽心机,还翻装成复古线装本,你以为你是武林秘籍吗?”
他嘴唇气得发抖,偏偏又无可奈何。自己买了书,自己结了账,还能退不成?
对啊,退了不就好了,他反应过来,反正前边的那些内容我已经看过了,后面我又有破书在,改天再去把这本书退给他不就好了。可一想到又要爬上北山,面对那个笑眯眯的老道,自己心里就没底。总共就去过两次,每次都被坑。这让他意识到,狗贼老道套路深,自己再去有可能真的是羊入虎口,给人家送钱去了。
唉,还是等将来盘算好再去,一定要谋划出一个能够捞回钱的万全之策再去,下一次再去,要凯旋而归。
打定了主意,也稍微平息了内心的怨气。方磊觉得刚才自己看完之后,这本符箓秘籍真的是实用又神奇,想起自己看的第一道符,他忍不住想要把它画出来,见识一下有什么神奇的效果。
画符需要用到纸笔墨,对于毛笔没什么要求,他看了看头顶悬着的那支毛笔,拽下来,放在手边,那就还差纸和墨。最基础的纸是黄表纸,墨要用朱砂,只能出去跑一趟了。
半个小时后,朱砂和黄纸买了回来。他把黄纸裁成一尺长的纸条,拿毛笔沾了沾朱砂。刚才看了那么多道符,画哪个好呢?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画张镇宅符,于是对着书本,在床头的小书桌上描了起来。因为小时候跟着爷爷学字,毛笔钢笔都用得可以,很快符就画好了。他拿起刚画的符,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苗头。是不是得贴上才行?
他对着符纸啐口唾沫,啪地贴在墙上,等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发生,没用啊?是不是我画的不对,方磊心想,可是拿着书对照了半天,这不是一模一样吗?
狗贼老道又骗我。方磊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又失落了起来。
这时父亲喊方磊去吃饭,方磊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折腾这一下午,时间过得真快。
傍晚,在花架旁的小方桌边,围着三道身影,桌子上摆着砂锅和菜碟。方孝孺打开一瓶黄酒,给自己和儿子一人倒了一杯。茯苓鸡汤的香味飘洒在小院里,午后的晚风温凉,藤萝摇曳,时不时一朵碎花飘落。
桌边的三人,一个慢悠悠喝着汤,两个人边喝酒,边吃菜。没有多少言语,只有时不时发出的一声惬意的笑,酒过三巡,方孝孺对儿子说,“等你找到了实习工作,要不就给你那辆车吧,反正你也拿了驾照,到时候上班有个代步的,也方便。”,方磊随口说:“要不还是买摩托车吧,便宜还省油。”话刚出口,方磊意识到说漏嘴了,原先家里有辆小摩托,只不过方磊的驾驶方式有点暴力,开了两年就报废了。只见方孝孺脸色果然一沉,“我可不想再拉下老脸去交警队里捞你。”随后方磊听到爸爸沉默了片刻,开口说了一句:“也不想下次见到你,是去太平间里认尸体。”方磊听到爸爸的担忧,心里泛起愧疚,“爸,我不买摩托,你放心。”
后来方孝孺又问起方磊女朋友的事,方磊不好说自己被人劈腿了,只能说感情不和,分手了。不过方孝孺但是没有较真,只说以后多跟女孩子接触接触,有了女朋友带回家吃个饭。方磊心里吐槽,女朋友是带不回来了,不过有条女鬼天天上咱家里转悠,改天我带你见识见识。
饭后,父亲在收拾碗筷,爷爷回了客厅看电视,方磊在卧室里又研究了一下他刚才画的符箓,依旧没有什么头绪。这时,他突然想起来老道长的话,拿着玉符,绕着屋子走三圈,就能够鬼神不侵,这不就和镇宅符的效果一样了嘛。虽然知道老道士的总是坑骗他,不过玉牌符箓的效果他是见识过的。既然镇宅符不管用,可以试一试这个方法。至于道长在他临走时好像嘱咐了句什么,他现在一时也想不起来。
他心想,狗贼老道说的方法有可能还是在骗他,但是试一试也不吃亏。万一是真的,那就真是一劳永逸了。
他正准备起身,忽然有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的小院隔壁是有邻居的,也就是说小院周围都是墙。这还怎么绕?难道把附近几座小院子都绕进去?
镇宅符的范围只有十丈,如果玉符的效果跟它一样,那超出范围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要不,就只绕着自己卧室走三圈,这样那个**差不就进不来了,只要自己不出卧室就好。可他想到父亲和爷爷住在隔壁,思虑再三,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要不就翻墙吧,反正也不高。大不了被爸爸看到了骂一顿,只要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也值了。说干就干,他稍稍等了一会儿,见父亲从厨房出来,走进了卧室,这才悄悄从卧室摸出来,他拐到墙角,扒着墙头一脚蹬了上去,然后鬼鬼祟祟得沿着围墙往院后绕。
小院两边的邻居没有亮灯,也许是还没有下班,院子后面是一块田地。方磊慢慢从围墙摸到房顶,然后踩在瓦片上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摸过去,到了尽头右转,经过自己的卧室房顶,然后是书房,然后是爷爷和父亲的卧室。也许是小时候上高爬低留下的天赋,方磊很顺利得爬了一圈。正当他打算爬第二圈的时候,他听到了瓦片的一声轻响。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有别的身影,听错了?还是刚才把瓦片踩松了?
他等了一下,没有别的声响响起,也许是听错了,他慢慢地爬起了第二圈。正当他右转绕过自己的卧室时,他看到前面有一团白色的人性。他吓得心脏一停,贞子?只见那影子跟他的动作一样,趴伏在房顶上,慢慢地向前爬,四周夜色渐黑,这让他头皮发麻。白色鬼影的动作很轻盈,很快就爬过屋脊,往院内爬去。
方磊现在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没有把八卦镜带出来,他现在吓得大气不敢出,害怕稍微发出一点动静,就把女鬼招过来了。突然,他意识到什么,现在的他刚爬完第一圈,现在趴的房顶下是自己的卧室,而白色鬼影所在的地方,大概是正中间的位置,那是,
爷爷和父亲的卧室!
看着白色鬼影马上就要爬进院内,方磊急得冒火,怎么办?怎么办?然后他心思急转,对了,护身符,他拽下腰间的玉牌,瞄准鬼影,一下掷了出去。然后,他就看到那白影衣袂翻飞,划着一道好看的抛物线,“啪叽”摔在了院子里。他赶忙下了房顶,冲到房间里拿着八卦镜出来了,那影子还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慢慢靠近过去,等到距离有十步左右时,他认出了那白色影子,那是一件眼熟的白色连衣裙。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当是贞子呢,原来是你这个弱鸡。不过他有些生气,你不是说好了不回来了吗,现在真是变本加厉,都开始爬屋顶了。
女孩见她过来,连忙往后挪了挪身子,背靠在花架上。“你怎么又回来了?”方磊懊恼着说,“你不是说好了不来了吗?现在还爬我家房顶,真当你是贞子啊?”
女孩抬头看着他,精致的小脸满是疑问:“什么是贞子?”
这时,方磊听到父亲房间里的咳嗽声,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房间再说。”他在院子里扫了一眼,跑去捡回他的玉牌。他回到房间时,看到女孩怯生生地站在昨天被摔的墙角,连衣裙束着纤细的小腰,一头长发披撒在身后,还挎着一只粉色的小包,她小脸微微低下,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像是一个被老师罚站的孩子。这一幕看得方磊心中一荡,这还是第一个进过他房间的女孩子,他瞅了瞅腰上面的位置,摇摇头,可惜就是有点小啊。
“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方磊已经没有了对这只弱鸡的惧怕,女孩轻声说:“我有任务没有完成,要保密的。”
“那你也不能天天过来溜达啊,当我家是菜市场了吗?你一个阴差,办这么点小任务,用得着劳您三天的大驾吗?什么任务啊,是封印上古神兽吗?”
听着方磊的嘲讽和训斥,女孩也羞愧地轻轻摇了摇头,低着头不说话。
看着女孩低头挨骂的样子,方磊心说这个事情总得解决,总不能留这条女鬼过夜。于是他语气放软:“你跟我说说什么任务,也许我能帮到你呢?对吧?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女孩听了眼睛一亮,“对,你能帮到我啊,要不你加入我们吧。”方磊嘴角一抽,你是跟狗贼老道学坏了吗?怎么也开始拉人入伙了。再说你一个地府的,拉我我敢进吗?
“我怎么加入你们,上吊自杀啊?”
“不用不用,自古仙门大派,跟阴差就多有联系,有什么不方便解决的事情,阴差都可以找固定的联络门派,你可以登记成为我们的阳间联络员。”
阳间联络员?“可你哪里看得出来我像是仙门大派?我现在连个实习工作都找不到,穷狗一条,没工夫一天天地被你召唤。”说到这里方磊想起了自己被老道坑走的钱,眼睛一亮,“不过,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身上带钱了没,有工资,我就入伙儿。”
女孩掏了掏挎包,拿出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方磊看完嘴角抽动,他看到她这么弱鸡,都忘了她是鬼了,“冥币啊?你糊弄鬼呢?”他忽然想起她刚才的话。
“你刚才说仙门大派?”
“嗯嗯”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嗯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方磊拍拍胸脯:“只要你能介绍我认识他们,我就入伙儿。”
“可是……我不认识他们。”女孩弱弱地说。
“你刚才不是说你们有联络员吗?”
“我们都是单线联系的,有固定的负责人,而且我才入职两年,跟同事认识得不多……”
方磊顿时感觉无语,干了两年都不认识人,当个阴差到这种地步上,也是没谁了。这时女孩说,“不过我知道他们的地址。”
方磊心说你不早说,知道地址自己去也行啊,不过方磊被狗贼老道坑怕了,警惕地说:“你都不认识他们,哪里来的地址?”
“我以前在功德殿工作,在《幽冥录》上看到的,上面说,现在跟我们有联系的修仙门派,现在一共有72家,上面还有他们详细地址,实力详情,门派人数。”
方磊看了看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门派,他问道:“那有没有可以结婚的那种?”
“有的。”
“好,那我们以后就是战友了。”
“可是……”对面声音犹豫着,
“没什么可是的,我叫方磊,大方的方,磊落的磊。”
“我叫祁玉,祁山的祁,玉石的玉,可是你刚才说你没有门派……所以……”
“不能报个……散修吗?”方磊想起了玄幻小说里的词汇。
“不能。”祁玉摇摇头。
“那我现在有门派了。”方磊随口说道。
“什么门派?”
“额……”方磊想了一下,“平安派。”
“我,我怎么没听过这个门派?”
废话,刚起的名字你当然没听过,他接着忽悠道,“你看,我爸呢,他是平安镇派出所的,所以呢,叫个平安派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这怎么行呢,这可是要在《幽冥录》上报记载的。”祁玉在那里数着手指头,“这上边要填写,地址!”
方磊:“平安镇。”
“人数!”
方磊“若干。”
“实力!”
“不祥,高手得神秘一点。”
祁玉数完手指头,方磊就从她的话缝儿里虚空构造出了一个门派。一个,也许在某个将来,会轰动修仙世界的门派。
“可是……”
“还可是什么可是。”
“那,那好吧?”明明她才是负责审核的人,却又试探地问道。
“当然好啦”方磊咧开大嘴一笑,“赶紧的吧,有什么手续咱们办完,然后去完成你的任务,拯救苍生这种活儿,本掌门责无旁贷啊。”
祁玉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封面的本子,把方磊刚才说的写了上去。方磊看到封面上“幽冥录”三个烫金的大字,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幽冥录》?”祁玉忙摆手说:“不是不是,这是一件法器,写完以后,那边的人就能看到。”方磊心想,那就是地府版的手机喽,科技水平也太差劲了,还是人间好啊。
等祁玉写完,方磊急忙问道:“任务呢,任务是啥?咱赶紧办完。”
“任务就是需要把这个送到你爷爷身边,用一头碰到他就可以了,然后拿出来交给我就行。”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尺子一样的东西。
事情关系到爷爷,方磊警惕起来,必须要问清楚,“这是什么,为啥要拿它捅我爷爷?”
“这是功德尺,我的任务就是测量你爷爷的功德。”
方磊狐疑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不能去?每个测量的人都要这样捅一下吗?还有为什么要做这个任务?”也许是不清楚的地方太多,他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把事情从头跟我说一下。”
祁玉娓娓说道:“我是功德办事处626号业务员,虽然隶属阴差,可我们实际上是属于功德殿的,每个人的功德都会在那里自然显化。你爷爷的功德被遮住了,所以需要手动测绘。至于功德是什么,只能说是上天的一种判断和恩惠。”
人有功德,万物也有功德,还有就是……”
祁玉顿了顿,
“在我们功德办事处就有一种叫功德点的东西,它能够换任何你想要的东西。”说到这里她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任何东西?我要是想换颗原子弹呢?”方磊调侃道。
“可以,不过价格会很高很高。”祁玉严肃地说,“基本上这个世界能找到的东西,它都可以交换。”
方磊顿时觉得发现了大宝藏,“那我要是换个十年阳寿也行?”
祁玉点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仙门大派跟我们有联系,因为功德点是只有属于我们体系的人才能有的。”
“你们体系是什么意思?只有阴差有吗?”
“不是,是公职人员。”
方磊心说这不是一个意思嘛,“你接着说,然后呢?”
“然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第一天我去,进不去,看到你喝醉了,魂魄就飘出来,我就把它吓回去了。”方磊急忙说:“喂喂,我读书少你别骗我,我就是喝个酒而已。要是这样那天底下喝醉酒的人不就都玩完了?”
“我没有骗你,”她委屈道“只不过大部分人的魂魄飘一会儿就自己回去了,这就是属于神游天外嘛。”
“那既然会回去,你吓它干嘛……”
祁玉攥着小手,低声嘀咕:“好,好玩嘛。”
……
“然后我吃橘子地时候你就进来了,然后我就打了你两枪。”
听到这里,方磊嗤笑道:“就你那破枪也叫枪?打两枪哑火一枪就不说了,还装的空包弹,不过响起来声音倒是挺大,哈哈。”
“什么叫破枪?”祁玉顶着小个子反驳道:“是离火枪,离火枪!那可是我贷款两年买的,要整整1000功德点呢!要知道在不到练气期以前,大部分符箓是没办法用的,有了这把枪,就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普通人都可以用,它可是用银汞合金刻画出离火阵,再用纯银刻画天狼聚气阵作枪管。”
祁玉越说越得意,就小孩子好像在炫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就好像昨天你看到的,可以一枪双法,一枪困魂,一枪破魂。我告诉你,有了这把枪,很多符箓都可以配合使用,简直是鬼斧神工的设计。”
听到这里,方磊觉得这把枪的确不错,自己不就是个普通人嘛,改天一定要搞一把。等等,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你刚才说,一枪困魂,一枪破魂是什么意思?”
祁玉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里,“当然是字面意思了,困魂就是困魂符,把魂魄给困……”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都不敢看方磊了。
她听到方磊咬牙切齿地说:“那破魂,就是破魂符了?怎么个破法?你说啊?”
她小声嗫嚅,“就,就,魂飞魄散。”
方磊的冷汗刷的从脑后刷得流了下来,他听着对面还在小声解释“没有那么严重,有困魂符在,魂魄就还在身体里,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想到自己曾经和死亡擦肩而过,方磊没有丝毫的庆幸,只是想尽快远离这个危险分子。
他伸过手,接下功德尺,推门出去。轻轻推开隔壁的门,父亲正在仰面熟睡,他走向左侧,看到爷爷把被子蹬开了,他用功德尺碰了一下爷爷,然后,帮他拉过被子,掖好被角。也许是声音大了点,父亲醒过来,立马朝爷爷这边看过来,他小声说:“被子蹬开了。”父亲点点头,又重新睡下。
他出门回去,把功德尺交到了祁玉的手里。两者相对,讷讷无言。
“对不起啊。”祁玉轻声说。
刚体会过生死一线的方磊没说说话,等了一会儿,他说道:“你不是说能帮我交换功德吗?你能不能交换到治疗阿兹海默的方法?”没有等祁玉开口,他说道:“我可以不用你介绍修仙门派,我什么都不要,只换这个,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帮你做其他任务。”
“不行,交换目录里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你都没有去查过,你怎么知道没有?”方磊反问。
“就是没有,我记得所有的目录。”祁玉回答。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记住,那可是包括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
“是的,可我就是记得啊”似乎知道方磊在生气,她小声说。
方磊也知道她不会撒谎,于是又说“那,能不能给他加几年阳寿?”
“可以倒是可以,可是……”
“又是可是,你怎么那么多可是。”
“可是他的阳寿能到120岁。”
方磊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祁玉也好像知道他的心思,
“你没有听错,工作对象的主要信息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很爱你的爷爷,可是当一个人慢慢地失去了记忆,失去了他爱的那些人,再长久的时间也没有了意义。”祁玉的声音带着空灵,
“而且,他会慢慢丧失个人习性,变得单纯,变得幼稚,会开始轻易地相信每个人,开始跌跌撞撞地受伤,这,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福。”说到最后,她不知道是在说那位老人家,还是在说自己。
“我知道你想修仙,也知道你讨厌我。没帮到你,对不起啊。”说着,她从脖子里摘下条项链,放在桌子上,是用细绳系着一颗嵌在银托里的珠子,“也许,它能够帮你修仙,不用考虑结婚,不用出家,也不用拜别人当师傅。”
说完,她轻轻走了,方磊看着她低头走去的背影,看起来特别落寞,像是……像是什么?
像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