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话 安检
特子一行人到达了拉特兰大酒店。
酒店宽而高大,顶部与教堂类似,呈斗拱型,四周有蓝白色霓虹灯映衬,在夜幕中光芒璀璨。
在全民信教的拉特兰城中,这是处难得的集声色犬马于一处的欢宴场所,也是拉特兰招待外宾之所在。
可就是这样带着酒香和烟火气的酒店,门口却站了整整三排人。
莫斯提马和菲亚梅塔二人来得稍晚,因而站在了队尾。
而站在队首的,一眼望去都是荷枪实弹、身经百战的好手。
其中就有“送葬人”费德里科。
这是个高个子年轻人,不苟言笑,举手投足见总是流露出难以捉摸的严肃,还有种看起来难以相处的清高。
一看见这个人,特子就有了种感觉,他感觉自己绝没可能跟这类人相处愉快。
并不是因为送葬者的面无表情,就连特子也认为,男人不该一天天嬉皮笑脸,大丈夫当如昭昭天日涛涛江海,动则一鸣惊人,静或平易近人,或不怒自威,这都是一种气质。
他看他不顺眼,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比自己长得好看。
——怎么能有个子张这么高,五官如此俊朗的人在?无论哪点都比自己强,简直是要把老子给比下去了!
——为什么拉特兰俊男这么多?
俗话说越是自傲的人,就越容易自卑,而以上就是特子的小小心思。
他虽为九大穿越者之一,却比常人更好面子,善妒忌。
而且他看到莫斯提马二人也来了。
如此多的卫士,外加这么多资深执行者,绝不是件好事。
于是他又往后走了几步,拍了拍青青:“好妹妹,帮我喊一嗓子。”
“还要喊啊……这么多人,我难为情了。”
青青还在犹豫,可眼见着离酒店大门不足五十步,特子等不及了。
于是他急说:“帮我按前两周在罗德岛病房里那样喊,喊得声音要是够大,等我回岛重新当上博士,就立马擢升六星干员外加科室主任。”
科室主任在罗德岛本就不多,赫默和华法琳算一个,可以说,只要得了这个官职,就算成了罗德岛的一号人物,也许,在某些事上跟平日里为难自己的精英干员掰掰手腕也说不定。
所以,青青照例喊出了那句话,还加了几句自己的创意:“龙门第一、天下第四、罗德岛博士、整合运动新任领袖,炎国神剑大侠特子特先生到!”
她已明白,自己已经跟特子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特子得势龙飞九天,青青也必能随之得道;可若是他失利龙游浅水遭虾戏,自己也必将难逃牵连,只得回哥伦比亚老家种玉米。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成败可全看特子了。
这时青青也看到了跟在特子身后的霜星、浮士德、梅菲斯特、碎骨姐弟外加中途入伙的陈杰、叶雨曦、陈墨,以及在最末推着轮椅的卓越和坐在轮椅上垂着头的欧阳岚岚,心里忽有了种团结在一起的豪情。
古今天下,唯有大豪杰、大勇者戮力同心,方能成就真英雄。
见这一群人来的气势汹汹,甚至还带着煞气,为首的不少执行者都有些颤抖。
可他们明明有三排人,要远比特子一行人还要多上二十人不止,这又是拉特兰的地盘,他们又缘何而怕?
也许这就是种力量。
送葬人却依旧面无表情,很稳,很沉,很沉得住气,面对着这一伙人,他鞠了个躬,道:“还请特先生配合检查。”
特子瞪了下眼,道:“检查什么?”
送葬人恭声道:“拉特兰酒店,兵刃是禁止携带入内的。”
特子嬉皮笑脸地“呵呵”笑了两声,又双目一厉,指向几名已进门内的萨科塔人:“为何他们能带枪进门,我们却要搜身?”
送葬人道:“不好意思,萨科塔携带守护铳是允许的,但每个外宾都要经过安检,这是规定。”
“规定?只许萨科塔开枪,不许我佩剑带刀,我规你娘的定!”
特子刚想发作,将面前这个既比自己高,又比自己帅,看起来还比自己傲的送葬人狠狠地骂上几句以解心头愤懑,却又想到蕾缪安和蕾父蕾母可正在后面跟着。
这可都是自己心心念着的能天使小姐的家里人啊!
要是在这里骂了人,给伯父伯母(也许是未来的岳父岳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法跟蕾缪乐说清楚了。
他忍耐,欲言又止,语塞,憋红了脸!
过了许久,他才回应道:“要不让蕾家人先进去吧,还有艾泽尔,鄙人初到贵地,艾泽尔这位小兄弟真是帮了我不少忙。”
送葬人打量着心事重重的艾泽尔,又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蕾缪安,还有微笑着脸、和和气气的老蕾和年迈而有礼的蕾大娘,见他们身上也无甚引人注目的危险品,遂摆了摆手,放行。
可对于剩下的这些人,将要面临的,是极为严厉的搜查。
就连对事情一向做好最坏打算的霜星,她也从未预料到吃一顿饭就要挨上这么一遭。
送葬人名字听着吓人,但执行任务上却是个尽职尽责的干员,此行他的目的是搜身,于是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凑到特子身前,要将他全身上下大兜小兜、衣袖、裤管、腰带乃至鞋内、耳后、嘴里等一系列可以藏武器的地方搜个遍。
特子不由一怔,连忙说道:“别碰我,我有怪病!”
送葬人停下了动作,关切地问:“什么病?”
“哎呀,这也是不好开口的隐疾。”特子道,“我这身上一被陌生男人碰,就浑身刺挠,有时候连腰都直不起来,别提多难受了!你看这该怎么办?”
送葬人道:“我会请示公证所的上级。”
他说的上级,自然便是教宗。
特子却反驳道:“男子汉大丈夫总得自己拿主意,遇事就请示上级,只怕是饭都凉了!”
“您是拉特兰的贵宾。”送葬者道,“这事情终归不好办……”
“那可好办得很!”特子没好气地哼声道,“换个小姑娘来!”
话音未落,他紧接着朝执行者人群里一指,又说:“就她了,那个红头发的小妞!”
菲亚梅塔叫了一声道:“为什么找我?”
特子笃定地道:“因为我有病!重病!”
莫斯提马跟菲亚梅塔关系不一般,且总是像损友般互相打趣,于是她即道:“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不过你也应该知道,特先生这个人挺能记仇的,你伤了他的人,他总要亲自出手把该报的都报回去。”
菲亚梅塔被点了名,更是惊惶,却见特子脱下了一直穿在身上的罗德岛外套,又从兜里不知怎的抓了把铁丝,更是将大拇指上的扳指往地上随手一丢,洋洋自得地道:“来,小菲,给寡人好好地搜一搜,拾掇拾掇!先把这地上的东西挨个检查一下子,再帮我把衣服叠一下,好好滴伺候,好好滴服务!”
这下子,他全然将一干执行者当成了酒店服务生,在整个拉特兰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做完这些事的,恐怕也只有特子。
只见特子又“哇”地一声笑道:“大丈夫真当如是也!”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菲亚梅塔被特子刁难却又无可奈何,她的脸登时涨得通红。
霜星在后面叹了口气,道:“也只有他这种大丈夫,最会欺负女孩子。”
被百般刁难,受了欺负的滋味并不好受,现在菲亚梅塔可真想有个人替自己解围。
也就是在这时,解围的人突然出现。
不过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莫斯提马从兜里掏出了一封书信,展开,递给特子。
而霜星厉声跟特子说道:“大家可都急着吃饭,你这个当首领的不为整合运动的大家想想,我们可总得为自己想想,兄弟们可不能一块陪你为难一个小姑娘,这可比当年塔露拉都不如了。”
特子被说得脸都绿了,即驳斥道:“我这不是为了替大家出口恶气吗?这丫头片子无缘无故出手伤我好兄弟陈墨和贝小五,按外交手段,是要打国际官司的!”
莫斯提马笑着道:“特先生先别急,看看信,小乐给你的。”
看过了信,特子长叹一声:“罢了!没办法!”
他竟也有些委屈起来:“我本想替兄弟出头,可小乐在信里已写明了!”
说完他将信纸一摊,靠近末尾处写了一行字:
听说拉特兰要开万国会,我有种预感,特子一定也会到拉特兰,到那时候还请万万叮嘱他不要伤别人,更不要伤别人的心,真希望他能听我的。
这一行字,是请求,更是一种约定。
特子无法拒绝这种约定,就像他无法不去喜欢自己心心念着的能天使。
因为一封信,闹剧骤止。
陈墨劝慰道:“铁帅大叔跟我说过,特先生很讲义气,您今天当着众多执行者的面子,还想替我们出头就,已实属不易,小弟我真是钦佩。”
特子依旧在嘴硬:“我今天给小乐一个面子,换作五年前,敢欺负我兄弟的,我会给他最痛苦的死。”
菲亚梅塔见局势已转,忽又恢复了往日骄傲的神色:“你尽管去说,也没什么,我一个堂堂执行者兼罗德岛特派员,总不会去跟一个流亡的博士,投靠整合运动的穿越者斤斤计较。”
莫斯提马打起了圆场:“特先生这是闹着玩呢,吃饭前活跃一下气氛也是好事,大家还是快点进去,莫要斗嘴耽误了时间。”
霜星没理睬兀自苦恼的特子,转而去看身后几人,问他们:“对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武器?交出来暂存。”
“也没什么吧。”米莎说着,从兜里掏出了车钥匙,“这个不算危险品。”
话未说完,便听后面有人发出了赞叹之声:“好兵器,极品啊!”
说话的人是叶雨曦,他望着的正是浮士德从背后取下的黑弩。
漆黑的巨弩,漆黑的箭。
浮士德一向说话很少,他问:“真的要交出去吗?”
霜星顿了顿,才点了点头。
“那好。”浮士德道,“你们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是我谋生的武器。”
特子也趁势帮腔:“听见没?这东西珍贵的很,够买你们的命的!”
同一时间,霜星和菲亚梅塔都白了他一眼,也没兴致与他吵嘴,只听送葬人说:“下一位先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