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异域之门

虽然女人的手小而柔软，但要想插进这卸掉门锁的圆孔也不是件容易事，用工具扩了扩门孔的直径，才勉强将手掌通过。

陆风让她不要停，沿着手腕继续向前。法医明白，在卡住手臂的某个位置后，她仍然强行探出去一小段距离，直到上面出现一圈浅浅的刮痕。

陆风让法医保持状态，然后关上门，指着她伸进来的手臂，问赵亮：“想象一下，如果这扇门是不可见的，和你当时看到的情况是不是完全相同。”

赵亮看了一会儿，又联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对，差不多。”

陆风又让法医动了动手腕，问赵亮：“看仔细了，和那只鬼手一样吗？”

赵亮认真地看着，期间不住地点头，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摇上了头，说道：“一样是一样，就是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哦，哪里不对？”

“我……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差了那么一点点。也许是我当时太紧张了，记的也不是太准确，大体上还算是……差不多吧。”

陆风听赵亮说的模棱两可，想必是有遗漏的环节，只是他想不起来了，或者干脆就是说不上来，所以不敢妄下结论，便让法医先回到了卧室。

女人“完臂归赵”后，水平抬起，展示在众人面前。

众人看她胳膊上被门孔挤压过的痕迹，又看了看那条断臂，都豁然开朗。

法医倒是没在意赵亮的话，她觉得自己手臂上的痕迹和断臂上的大同小异，只是面积要大的多。这个倒不难解释，因为赵亮砍断的手臂只是带有痕迹的一小部分，其实还有相当一部分留在了剩余的手臂上。

诡异的空间配上一扇无形的门似乎是最完美的组合。这扇门上有一个圆孔，是能联系到外界的唯一通道，所以被害人才将手臂伸出来，目的就是要求救。

法医说的合情合理，几名警察一拍巴掌，同时叫好。

陆风并没有附和，相反，听完女人说的“求救”两个字，他的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缓缓地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后独自走到阳台，吸了起来。

黄天明和法医也陆续来到阳台。

“大侦探，”法医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陆风吐出一口浓烟，摇头道：“很遗憾，我们分析错了。”

“错了？哪里有问题？”

“我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三名警察的消失。很明显，他们一定是和断臂的女人遭遇到了同一种情况，如果是一扇门，为什么他们消失后没有伸出手臂呢？”

黄天明也恍然大悟，转念一想，说道：“陆队，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怕自己重蹈女人的覆辙，被外面的人砍掉手臂呢？”

话音刚落，陆风猛地一转头，毅然磕破中指，在自己的另一只手掌上写出了救人两个鲜红的血字，举着说：“他们是警察，这一招不会想不到。”

“是啊，也对。”黄天明对这个举动充满了敬佩，又说道：“那会不会是因为男人的手比女人的手大，就像你刚才一样，根本伸不出去呢。”

“手虽然伸不出去，但是可以用其它的东西来代替，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办法总是有的。”

“那……陆队，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不是门孔。”陆风摆摆手：“我认为，他们无法效仿女人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物件只有女人才会有，是个私人物件，这么看来还是饰品更靠谱一些。”

“那手臂上的刮痕怎么解释？”黄天明追问。

“是啊，刮痕……”陆风顿了顿，话锋一转：“这样，让我们想象一下，有一个女性的私人物件，它成圆环状且内部截面尖锐，直径和女人的手掌宽度差不多，甚至还要小一些，你们觉得会是什么东西？”

这是个猜谜游戏，陆风递出了谜面，几名警察想了又想，没人能给出谜底。

在一堆大老爷们都没辙的情况下，陆风缓缓地转头，看向了法医，同时递出一个询问的表情，意思是说：美女，看你的了。

身为女性的法医知道自己肩负着破案的重任，于是她把自己经常接触的环状物品在大脑中都过滤了一遍，甚至说连胸罩上的钢圈都想到了。但是，经过逐一排除后，发现竟然没有一件能够吻合的上。

黄天明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圆环是在女人被困的环境里找到的，比如就在地上放着，被她捡到了，而这个圆环则具有特殊的功能。

至于为什么消失的三名警察没有伸出手臂，那是因为圆环在女人断臂之后不知道掉到了什么位置，所以他们才无法传递信息。

陆风听完，拍了他脑袋一下，说要是有满地都是宝贝的好地方，自己也去了。

总之，众人各抒己见，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这时，法医突然开口问赵亮：“卖肉的，你家里有眼药水吗？借我用用。”

“没，没有。”赵亮说道：“我从来不用那东西。”

“眼睛怎么了？”陆风问道。

“哦，没什么。”法医一边轻揉着眼睛，一边说道：“刚才在阳台上进了东西，八成就是你的烟灰。”

听她这么一说，陆风感到很内疚，走过去说：“让我看看。”

“不用。”法医一抬手：“我自己来，你们继续。”说完，他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圆形的小物件，一边照着，一边翻开自己的眼皮。

陆风看着女人“自救”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然而，在笑容收起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突然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静止在了原地。

就这样，保持着雕塑一般的姿势，足足能有十几秒钟，他才有了动作，一个健步冲上去，抢过法医手中的东西，拿在眼前反复地观看。

“你干什么！我还没弄完呢。”法医抱怨了一句，并看向了陆风，发现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物件，若有所思的样子魅力十足。

那是每一个女人都会随身携带的小玩意，一面圆形的小镜子。

“螺丝刀。”他喊道。

黄天明也看到了陆风的反常，知道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不敢耽搁，迅速向赵亮要来一柄螺丝刀，交到对方手中。

陆风小心翼翼地撬开镜子上的一圈铁环，这个铁环是用来压紧镜片的，同时也起到了装饰作用。他把拆下来的铁环举在眼前，盯着那一圈尖锐的倒角，眼睛一亮，跟着走到法医近前，不由分说，抓住女人的手就塞了进去。

女人尖叫一声，看着男人放肆的举动，也明白了八九，所以并没有反抗。

实验很快进行完毕。陆风取来断臂，放在女人的胳膊旁边比对了一下，没问题，太正好了，甚至连深入的位置都不差分毫。

“是镜子上的铁环。”陆风一语道破。

“镜子上的？”法医的喘息变得急促，也许是这个结果过于震撼，也许是异性的粗暴令她血液的流动加快，这突来的变化让她的眼睛也不治而愈了。

其余的人都很好奇，除赵亮外依次走过来，拿着铁环在法医的手臂上反复验证。完事后，再看女人的胳膊，被刮掉了一层皮，红红的，疼的她直咧嘴。

“陆队，”黄天明说道：“我没有反驳你的意思，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镜子上的铁环和其它的环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它有这么大的功能？再说了，干嘛非得用这个啊，拆的多麻烦，找个大点的圈把脑袋伸出来不是更好么？”

这时，有位同事插了一嘴：“那可不成，把脑袋伸出来就直接变成砍头了，是不是哥们？”说着，他看向了赵亮。

赵亮心说，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好敷衍道：“不不，不会的。”

陆风没说话，一直在思考。

这个案子真是匪夷所思到了极点，黄天明说的没错，被害人为什么不找个大一点的铁环呢？是找不到，还是说她想要做的事情只有镜子上的铁环才能完成呢？如果是前者，倒还说的通，可如果是后者，那这铁环……

不对，不是铁环，陆风突然想到了关键。

一个破铁环能有什么特殊的，被害人真正需要的应该是镜子本身，她的手臂之所以能够从未知的空间探出，取决定性作用的不是铁环的大小，而是镜片的大小。

对，镜子，是镜子！女人和三名警察都被困在了镜子里。对于那个世界来说，镜子才是出口，至于入口是如何产生的，就不得而知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度思考，陆风冷不丁来了一句：“我明白了。”

众人都是一愣，集体转头看向他。

在一群期待的目光的包围下，陆风解释说，这件事情与铁环和门孔无关，女人和三名警察所困的空间，必须要通过镜子才能逃离。

当时那女人肯定是发现了这一点，但由于化妆镜尺寸太小，所以她只能将手臂伸出来，为的是吸引别人注意，但她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一把钢刀。

至于刮痕，是因为那个空间存在着极限。当镜子移动到极限位置后便无法前进，所以赵亮才会看到女人的手臂从最初的位置移动到了中间。

到达后，女人由于求救心切，便尽可能地伸出手臂，这样就与镜子上的铁环产生了摩擦，进而造成了刮痕。也正因为这样，女人的手才有机会抓住赵亮的衣领。

那处空间有一个入口，入口就在缓台的中央，三名警察先后中招，都被困在了镜子的世界里。由于他们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所以才没有信息传出。

还有，赵亮之前看到法医手掌晃动而未说出的疑点，是因为法医能活动的仅仅只是手腕，而赵亮看到的是整个手臂都在晃动。这说明，缓台中央的入口就是镜子移动的极限位置，在这个位置所处的平面上，手臂是可以通过化妆镜自由移动的。

法医、黄天明、三名警察连同赵亮在内，听完陆风的分析全都瞪圆了眼睛，彼此间面面相觑。这个谜题的答案太过惊骇了，不免让人一想起镜子来就背后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