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节 再入地府
“师傅,我要去地府看看。”苇江忽然对归云长老言道。
“你不是一直躲着陈长生吗?”归云长老疑惑道。
“现在不去也得去了。”苇江叹息道:“因为归一门的大树被人砍倒了。”
清玄真人陨灭,归一门便似塌了天一般。一时间,众人忽然觉得没有了清玄真人这棵参天大树,归一门已沦落成修真界的二流门派。
别说拜月教,便是玉清宫纯阳真人一人,便能轻松拿下归一门。
归云长老神色黯然,他知道苇江说的是实话。
苇江回过头,望着归云长老的眼睛道:“师傅,若是哪一天归一门真的覆灭了,我可以一走了之,继续江湖上做小叫花儿,您能走吗?”
归云长老忽然发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苇江,此刻也露出一丝落寞和无奈。
“若是归一门都覆灭了,师傅应该早就死了。”归云长老摇摇头,望着苇江的眼睛,继续道:“师傅虽是半路来的归一门,但在师傅心里,归一门就是师傅的家。”
“家都没了,师傅能到哪儿去?”归云长老满眼都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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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清玄真人遗命,归一门的“玄襄诛魔护宗大阵”已开启了两天有余,每天一堆堆灵石流水价地向归去来兮峰峰顶一个巨大的鼎炉中塞了进去。
这鼎炉便是“玄襄诛魔护宗大阵”的阵眼所在。目前尚无外敌入侵,因此每个时辰仅补充一百块中品灵石,便可维持护宗大阵。若是外敌大举攻山,消耗则是十倍、百倍增加。
随着灵石的补充,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真灵旋涡在巨鼎上空缓缓形成。以归去来兮峰为中心,凌绝、天心、归云三峰真灵之气浓冽得几乎要滴下水一般,但除开这三峰之外,周边方圆数十里真灵之气几乎被扫荡一空。
这便是玄襄诛魔护宗阵法的厉害之处,在三峰之中,归一门弟子可谓占尽地利。只要灵石不断,护宗大阵便能为护宗弟子源源不绝地输送真灵之气,外敌深陷阵法,真灵之气则是往往续接不上,十成功力,往往三成都发挥不了。
此时,静茹苦着脸,数着个儿将灵石扒拉进一个撮箕之中。眼看一堆灵石已用光,静茹心疼得不得了,对归云长老言道:“师伯,这些中品灵石不够用了呢,顶多用到晚上子时。”
“照这样下去,不到一个月,归一门的灵石就要见底了。”静茹小师妹何曾见过这般消耗灵石。
苇江对清菡一努嘴。
清菡苦着小脸,问道:“江哥,灵石都要拿出来吗?”
苇江点着清菡的额头,骂道:“现在命都要没了,要灵石何用?”清菡便从手指上脱下一个黝黑的扳指,往桌面上一滚,嘟着嘴道:“都在里面了!”
苇江惊道:“你在哪儿弄的储物戒指?”
“不要你管!”清菡嘴一扁。
“不说就不说,小心我去朔州掀你老底!”苇江知晓清菡秘密甚多,也不再问。
“算啦,你收起来吧。”归云长老沉吟片刻,让清菡把戒指收了起来,言道:“师傅刚去过樵谷山房,清浦师哥护宗大阵今天开一天就算了!这些天没事的。”
“清浦老儿是怕我们甩包袱给他呢!合着我们找他要灵石!”苇江哼了一声,言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你知道还要我的灵石!”清菡气得只哼哼。
“这不是试试你的心吗?”苇江哈哈大笑。
“天下就你苇江最厉害,你什么都知道!”归云长老不满道:“你以为清浦师哥就这点意思?”
“他们两个叛徒当掌门,归一门当然安全啦!反正是要归顺拜月教的,拜月教没理由去对付现在的归一门。”
苇江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道:“师傅,由不得您信还是不信。如果这门派是您说了算,等不了两天,不用等拜月教打过来,纯阳老儿已挑头把我们归一门灭了。”
“此话当真?”归云长老一脸的不信。
“徒儿都在想,是不是清玄掌教已猜到是这样一个结局,才让清浦老儿去做了监教?”苇江笑笑道:“如果是这样,清玄掌教心计就太厉害了。”
“你的意思是,清玄掌教知道他师哥起了异心?”归云长老问道。
“有可能哦!”苇江点点头,继续道:“反正这也是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也是随便说说。”
“我信,但是天心师哥和凌绝师太是不信的。”归云长老心情郁郁,不过马上自失一笑道:“怕是不愿相信吧。包括晴儿丫头,怎能相信看着他长大的伯伯竟然是害死他父亲的元凶?”
“您说得对,实际上不相信和不愿相信差别已不大。”苇江郁闷道,“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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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苇江独身一人,来到大庾岭。
眼见山谷之中,满地皆是乱石,原来那突兀耸立的绝壁已塌了半边。苇江想起上次来这里之时,自己尚御不得风,只能一步步往上爬,由着罗贯通踩在自己头上欺负。
这次他御刀而行,顿时意气风发,大大地围着谷中转了两圈,一声呼哨,大喊道:“长生师傅,徒儿苇江有事求见!”
苇江大喊三声,山谷中仍是寂寂无声。苇江焦躁起来,扛起渡天刀便向那绝壁砍去。刀光一闪,苇江半途中却刀口一转,一刀劈在绝壁旁边的一块大石上。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苇江从天而降的一刀劈一块数人高的巨石上,一刀竟把这块大石拦腰劈成两半。
苇江哈哈一笑,焚天谷中无意中学会了一路刀法,这一式“辟地”运转起来,的确威力非凡。
苇江一手杵着渡天刀,心道若是里面再无反应,便朝着大门来上一刀,看陈长生是不是还在装聋作哑。
此刻,一股神念在苇江脑海中喝道:“好你个小子,不让你进来,你就要打坏老夫的大门?”
苇江尬笑道:“师傅,这样子能叫个大门?”
余音未落,苇江眼前一晃,一个高约八尺,宽约三尺,椭圆形的“大门”凭空出现在苇江的眼前。
这道大门静静悬浮在乱石之上,半空之中,门框边缘七彩光晕闪动,中间便如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水面,闪闪而动。
苇江伸出一根中指,在大门上一点,头脑一阵眩晕,又进入百里荒地府中。
此时进入,落脚之处已不是上次的寂寂荒原,而是位于一不知名的雪山之巅。
苇江翘首眺望,只见此地拔地千尺,危峰兀立,一块巨崖直立,满地均是皑皑白雪,另一块横断其上,直插山腰一处镜子般的天池上。
天边夕阳已藏了小半,红彤彤地映照在陈长生脸上。
这老儿倒不怕冷,拈着一枚黑子犹豫不决,正在和那灰衣老仆对弈,眉头紧锁。
旁边还有一人半跪在地上,一个托盘高举过顶,上面摆着几盏酒水。
苇江毫不客气,取过一杯酒水吱儿喝了,的确是好酒,便是有些凉。
再看那跪着的人,原来便是上次死在百里荒地府的刘璨。原来他一缕亡灵在这自成空间里无处可去,竟做了陈长生的奴仆。
此人望了苇江一眼,满眼皆是怨毒。
苇江一脚踹过去,喝道:“你一个死人,竟然还对老子挤眉弄眼!”
陈长生懒得理会苇江,想了半日,怎么落子都是一个输。发起狠来一脚踢翻棋盘,怒道:“都输了三百四十九百盘了,不下了!”
“界主息怒,”那老仆道一句“主人,是您要奴才不要让您的。”言罢,收拾好棋盘,佝偻着身躯,慢慢下山去了。
苇江哈哈大笑,言道:“师傅,您连自己手下都下不赢?”
“他生前乃是大周朝的弈林国手,绰号“黑白子”。若是老夫能下赢他,那就稀奇了。”陈长生一脸不耐烦,接着问道:“苇江,你跑我这里来作甚?老夫不是告诉你,不完成任务不要来吗?”
苇江双膝跪倒,眼泪说来就来:“师傅啊,徒弟不来,就要死外面了。若死在外面,便是如同那个刘璨一般服侍您都不能够啊!”言罢,呜呜大哭,这想哭的心情,也不能说都是假的。
陈长生哈哈一笑,问道:“你给老夫说说,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苇江知道陈长生除开拜月教,其他都一概不感兴趣,于是就挑着拜月教的一些事情讲了。
当苇江说到赫连阡陌时,陈长生忽然问道:“这少年额头上有一道什么样的魔纹?”
苇江就把他看到的说了,陈长生骂了一声“小孽种”便不再问了。
等苇江讲完,陈长生直接言道:“你别指望老夫——老夫仅是苟活下的一缕神魂而已。在这百里荒地府中,老夫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老夫一样出不了这百里荒地府!”
苇江倒不惊讶,心道若是他能出去,那这中原不翻了天?
苇江磕个头道:“弟子前来,倒有一事求师傅。”
“法宝没有,符篆没有,丹药没有!”陈长生一脸警惕之色,又想起什么,接着道:“神兵更没有!”
苇江肚里不禁暗暗腹诽,你自己都说是上古修真大能的一缕神魂,还守财奴的一般守着这些财宝作甚?
就图每天看着过瘾?
苇江面露坚毅之色,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言道:“徒儿这次进来是要学功夫的,徒儿要提升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