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爱在铜城 第二十一节

下午回到学校，一上楼我就一脚踹向开着的后门，几个哈喇子满桌的娃被吓得虎驱一震。

我对着教室里面吼“嘛个憋！连（7）班A班的二见也说要干我们个6:0，太气人了！”

有个性急的娃哈喇子都没来得及擦，已经开始刨刨燥燥了，“哪个哇个！牙子葛就去捂死K哩！”

我一把跑过去把他摁住，“也不知道谁说的，反正他们班都那个想法。”

旁边几个娃也急了，“他们几多年都没踢球了，吊什么吊！”“输给A班是我们大意，就算（7）班全上干倒他们也是分分钟的事！”

大伙骂骂咧咧了十多分钟，最后一致决定放完学就去干翻他们。刘子又被大家推荐成了队长，让他去楼下（7）班下战书。走之前我还“好心”提醒刘子，“妈个憋气势最重要，一定要先给来他们来个下马威！”

刘子点点头就出门了，平时斯斯文文轻轻瘦瘦的刘子当时也不知道哪来那么股猛劲，走到（7）班门前他对着里面就是一声怒吼，“（7）班个足球队胆跟牙子死特来！”我们这些在楼梯口等着的娃全吓了一跳，生怕刘子要吃亏，都准备好回教室抄家伙了，这个时候有个娃慢腾腾的走到门口，“我们班早就没足球队了，也没什么队长。”

刘子得势不饶人，“牙子北管嗯的有米有队胆，嗯的北是杀嘎吗，来啊，放了蒿啊得两个班来告一哈！”

这个时候里面又噌噌出来好几个娃，我们一看情况不妙正要杀下去，可看完他们脸上的表情后全停住了，那几个娃极度兴奋的围着刘子问他，“真的吗？你们哪个班的？”

刘子还是很硬气的大吼，“牙子（5）班B班个！”

那几个娃竟然开始有些感动的看着刘子，“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没想到只有你们还记得我，我们还怕太长时间没踢球都不会踢了，这下好了，能跟你们B班踢球我们也算是实力相当七上八下了！”

我们这些娃全都听傻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哪里出了问题，刘子倒是没想那么多，他还是一个人在下面硬杠，“笔要哇诶多米有用个，嗯得酋哇么时有寒踢？”

“这个，可能要等高考结束了，要不等高考完的第二天吧，那天大家应该还在学校，那个时候场上没有人我们AB两个班好好踢一场！”

“好！到时甘嗯得笔要怂！”刘子也不管他们答不答应，说完扭头便大摇大摆的走上楼来，我们楼上的娃全看呆了，不约而同对着刘子竖起了大拇指，“牛B！”

刘子上了楼刚进教室就摊在地上，“崽亚个拗诶，牙子刚甲短甲裤里都嘿湿得哩，嗯得亚北来个宁来帮衬哈！”

宣完战后班里的娃个个精神抖擞英姿焕发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晚上又继续吹继续闹，到了白天先睡个饱最后一节课集体逃票，然后杀到球场满场跑，大伙就一个信念，报仇血恨，踏平（7）班！（显然认错了仇家，只能怪他们倒霉）虽然我是这事的始作俑者，可我不但没一点负罪感心情还非常愉悦，重新激发了大家的斗志不说还觉得为田晶干了一件大事一举两得，当时觉得自己牛大了。

乐天的集体荣誉感非常强，他也觉得输得冤想要一雪前耻，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竟然也开始跟着我们逃课，到了周六也不着急回家了，非要干一场再说，再到后面跟着我越来越疯，中午的时候因为学校还执行着禁午令不准踢球，

我们俩就背着阿迪跑到学校旁边的苦竹林那边，捡两根长点的树叉插在地上竖起来，我把从家里带来的毛线球扯上一段绑在两树叉上做了一个简易的球门，我们俩一个射门一个守门，如果球踢飞了，守门的就跑去捡，射门的再跑到树叉边上变成守门的，这样两人不停的轮换，新型的两人踢球法就这么诞生了。

有天中午我们去的比较晚，还没搞几下就要去上课了，走的时候我随口说了句，“妈的没爽够啊，晚上要是有人再去爽爽就好了！”乐天居然说，“晚上我们两去爽！”放了学回家乐天吃饭的速度比我都快，不知道他是不是直接泡的泡面，不用炒年糕什么的，乐天来我家楼下喊我的时候我才刚吃了半盘年糕，听到乐天的喊声我直接扔下盘子背着书包就下了楼。

到了目的地天已经快黑了，我把上衣和鞋脱完之后乐天来一句，“把裤子也脱了吧，反正这里也没其他人！”“说的也是，脱就脱！”于是我们两个娃就穿着个裤衩在荒郊野外狂奔。那是我第一次穿着短裤踢球，原来穿短裤踢球是这么舒服，而且我们是把内裤当球裤穿，比穿球裤的还少了一条内裤，应该比他们更舒服才对！我边跑边嘿嘿傻笑着，看着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开口向下优美抛物线的时候，我心里想，可惜踢不出“FIFA2002世界杯”游戏中那样的飞火流星球，不然比他妈流星都漂亮。乐天喊了一句，“有人过来了！”我回头一看几十米外有束灯光朝我们这边照射过来，应该是个过路的。虽然我和乐天没干坏事，可我们还是像躲鬼子似的闪进了树丛后面，毕竟这形象太那啥了。

等路人走后我们又继续狂奔继续射门继续找球，奔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们俩实在奔不动了，就坐了下来背往后一倒直接躺在了草丛里，仰望着满天的繁星，看着月光洒落在脚下，听着周围各种昆虫发出的求偶声，郊外的夜色真他妈美。

乐天看我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转头问我，“你丫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我在想这个时候旁边躺着的是个妮子该有多好！”

“哇擦，丫都累成狗了你还有心思想那事！”

“你想哪去了？我是说能和喜欢的人一起享受美景那多幸福!”

“那你还等啥，赶紧去表白啊！”

和乐天成了同桌之后，“表白”就如同洗脑神词一样在我耳边无限循环，虽然我也有过无数次一股脑冲进（7）班的冲动，可每次走到（7）班楼梯口就怂了，怂到家那种，怂的连站她门前看她一眼都不敢。高中岁月里我做的第二个梦，就是大大方方的站在高三（7）班门前往里眺望，里面整整齐齐坐满了娃，我就站在那里一个个地仔仔细细慢慢悠悠地找……

就这样继续疯狂了快一个月，已经五月下旬了，2003年的高考，教育部干了件比牛B校长还要牛的事情，把高考时间给改了，从03年开始，高考时间足足提前了一个月，从以前的7月7号提前到了6月7号，中考的时候我总盼着能比高考晚，没想到最后是以这种方式实现了当初的梦想……

当年毕业前最流行的还是写同学录，而且当时的同学录已经比较先进了，里面的纸可以拆开来写不再是装订死的一本，这么一弄写同学录就跟收试卷似的，所以五月底的那段日子高三年级的各个教室到处都是花纸飞扬。由于认识的同学越来越多，除了二中的娃现在又多了留在B班那帮家伙，最多的一天能收到七八张，但是我的文学造诣就摆在那儿，一天也就能憋出那么两句像样的话，写个同学录比他妈便秘还要难受。

虽然我脑子不太好使，但是模仿能力还是比较强滴，没过两天我就找到了破解的方法，同学录都是两面的，有的是已经写了一面再留给我写，这个时候我把B班娃的同学录对着抄在A班娃的上面，男娃子的抄在女娃上面，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这个压在倒数第二张的是峰哥给我的，把最后两张同学录祝福的内容互换抄完，今天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卧槽！峰哥你特么哪买的盗版同学录，怎么你这张只有一面的，另一面全是白纸？？”

峰哥嘿嘿跑了过来，“哪里，整副同学录里就只有这一张是一面的，最特别的一张留给了你，说明我们哥俩感情特别深啊！”

深尼玛大爷深，妈的高三开学怎么没想着给我留个位置，害我去第一排又坐了一个多学期，现在倒跟我谈起感情来了，这娃肯定是没纸了，最后一个才想到我！

我也对着峰哥嘿嘿一笑，当他的面抄起了同学录，峰哥倒不介意，又嘿嘿的走开了。峰哥的同学录终于抄完了，可另外一张没的抄了怎么办？这都快毕业了，牙子情书没写过白也没表成同学录还这么难搞，脑壳疼！

我不禁狠狠捶了自己一脑壳，情书…表白…同学录……有了!我拍了拍一旁的乐天，“哈哈！牙子想到办法表白了！”

我找峰哥要了他同学录的壳子去店里买了本同样的同学录，回到教室拆开一看，果然和峰哥说的一样里面有一张只有一面的，峰哥这次还算老实，要不然这本同学录他得报销了。过了两天又到了模考的日子，我同高一那次一样如法刨制，一早就在田晶考场的不远处窝着，看着田晶出现我一股脑冲了上去，“嘿，这么巧啊，在这碰上你了！”

“啊？”田晶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虽然我们两个班仅仅隔了一层楼加一个过道的距离，可自从上次在同学家的水杉树下相聚之后，我们又已经半年多没碰过面打过招呼了（因为我一直躲着田晶）。

“内个…我这有两张同学录，你和我们老同学那谁不是在同一个班吗，你们俩一人一张，另一张帮我带一下。”

“好啊！”田晶接过了同学录问我，“你现在去（4）班了吗？”

田晶这么一问我就很尴尬了，“啊…是…是啊…”

田晶却很随意的笑着，“怪不得这么久没看见你了。”

“呃…时间不早了，我要去考场了，不然赶不上了。”我得赶紧找个理由开溜。

“这么急，你在哪个考场啊？”

当时我恨不得立马找个缝钻进去，特么没事我提这个干嘛，我稍稍把手抬起指了指电教大楼的六楼，这一次，我终于离她有一幢楼远了。

电教大楼六楼的阶梯教室，高三模考的考用场地，如今成绩后半段的娃才有资格坐在这里。我还记得初三的时候，有个女孩同我一起在这里奋战过很多很多次，当时的我们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我还记有一次她就坐在我的前排，齐耳的短发轻轻的搭在她风衣的帽檐上，当她的秀发被微风吹起的那一刻，几乎撩动了我的心。可现在，我依然和B班的娃在这里一直坚守着，她却再也有没来过……

田晶愣了一下，“那么远啊，那你赶紧去吧，别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