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超委屈
“砰”
“轰隆”
一阵恐怖的巨型风暴以二者为中心,往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如同陨石落水,溅起滔天巨浪。
电光与剑气夹杂在风浪之间,四处激射,所过之处,石墙崩裂,树木尽折。
下方的屋顶再次受到一阵摧残,屋瓦齐飞,乱成一片。
路行川只感到一阵狂风突然迎面而来,吹的人面庞生疼,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他忙稳住自己的身体,用手臂挡住往脸上刮来的强风。
等风势弱下,他赶紧放下自己的手臂,正要睁眼之时,他又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往脸上冲来,躲闪不及之下,正好被溅了一脸。
血?
哪来的血?
他闻到一股血腥味道扑鼻而来。
迅速抬手把眼睛那一片抹掉,他忙睁开双眼,只觉手上湿腻腻的,视线往前扫去,只见他的父亲就在跟前不远,胸前有一人一剑。
剑身透体而过,剑上有血滴落,剑尖一点寒芒。
整个世界也猛然变换,早已不是之前的大风暴雨,天上的云层变为血色,空气中血雾弥散,黑烟袅袅,眼中的世界也是血色,一片血红满眼。
家族里面的建筑楼房也四处生烟,火光冲天,各种喊杀声不绝于耳,刀剑齐鸣,有人抵抗,有人奔跑,有人倒下。
这是?
发生了什么?
他一肚子的困惑与不解,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因为他的父亲,路山元,死了。
就死在他的眼前。
一剑穿心。
手里仍握着剑,刹清剑。
“爹!”
他大喊一声,急忙往前冲去,这时长剑拔出,路山元无可支撑,直往地上倒去。
他赶忙上前一步接住,一手揽住身体,轻轻放倒,右手探到身前,却不知该如何安放。
“爹,你怎么样了?”
“爹!”
“爹,你不要有事啊!爹!”
“爹?”
……
但任他如何呼喊,路山元都不见回应,只双眼呆滞的看着天空,显然气息已绝。
霎那间一股滔天悲痛涌上心头,撕心裂肺,哭声渐起,回荡世间。
猛地,他抬起头来,任由脸上血泪横流,银牙欲碎,神情凶狠,双眼死盯着前面那人。
此人,正是司空晓。
司空晓也回望着他,一脸平淡,波澜不惊。
“我要杀了你!”
盯了一阵,路行川猛地拿起父亲手中之剑,站起身来,疾步向司空晓冲去,一剑劈下。
一掌。
仅仅一掌之力,路行川就直接倒飞出去,哐当一声撞上了身后的廊柱,然后又趴倒在地。
叮,铛…
剑也握持不住,砸落在地。
正当他要再度爬起时,只觉一股鲜血直冲喉颈,忍受不住。
“噗”
地上顿时染起了一片血迹。
全身无力。
他抬起头来,凶狠地盯着前面那人。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人早已死了千次百次。
司空晓一剑斜指地面,拖着剑往路行川而去,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又轻又缓。
目光不离路行川。
到了近前,一剑稍微抬起,剑尖直指路行川的双眼,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道:“怎么,你不怕死么?”
路行川不回这话,还是用眼神杀他。
“路家,果然都是勇气胆。”
“你的家人、族人都已经死光了,
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你要是再死,路家从此可就绝后了。”
“世上除名,再无路家。”
“哈哈哈……”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大笑起来,手中之剑也微微颤动。
“去死吧!”
“我让你们父子团聚!”
笑声顿止,一剑斩下。
一道剑光在眼前迅速放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白光铺满视野,路行川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可是。
他不甘心啊。
就要这样死了?
不明不白,家族尽灭?
老爹身死,血海深仇?
百年之家,一朝除名?
恨满乾坤,随身而去?
你怎么能这样窝囊地去死呢!
路行川!
他抬起手来,一把往前握去,用尽自己毕生的气力。
……
“啊!”
“疼!疼!疼!你放手啊!”
“快放手!”……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惊叫声,刺痛路行川的耳膜,手中抓住的好像不是剑,而是某种软绵的物什。
路行川稍稍睁眼,脑海尚不清明,视线仍有些模糊,看不太清,但仍能看出眼前是一张少女的脸,头上是一片屋顶。
适应稍许,他确信这是一间屋子,而且还是一个有少女的屋子。
屋子?
哪来的屋子?
我不是在地上吗?
司空晓呢?怎么也不见了?
这是…梦?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软软的,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
啪!
一巴掌突如其来。
“放手!”
一耳刮子过来,路行川立马就清醒了许多,他赶紧看了看自己的手,难怪软软绵绵的,原来自己抓错了地方。
瞅了一眼,他急忙把手收了回来。
少女泪湿睫毛,恶狠狠瞪着他,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见此情景,他一时脑子也懵懵的,有些尴尬无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稍过一会,等少女从跟前走开,他才慢慢地坐起身来,左手仍能感觉到轻微的痛楚。
空气都是静止的,屋子里的气氛沉闷无比。
路行川转眼看向旁边,少女就坐在离他不远的椅子上,仍在生着闷气和默默垂泪。
这一会过去,他也明白自己是被人家给救了,一下子更觉得过意不去,愧疚的很,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静静地看了一阵儿,他才憋出了一句道歉之语:“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
这句话一下就把少女的火气引燃了,直接就给他怼了过来。
听见人家这样回话,显然怒气满满,不带什么好气,路行川一下子就噎住了,也不晓得该怎么接。
苏若溪坐在椅子上,只感觉一阵委屈,而且还是越想越委屈,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别人占了便宜,还是这么大的便宜。
更可恶的是,还是不明不白的那种。
稍稍回想了一下,她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极了。
刚刚不过就是和往常一样,给床上这个到死不活的家伙喂药,可谁知道竟然出了变故。
这少年的神情突然变化多端,一会像哭似地流出泪来,一会又神情凶狠如煞魔转世,嘴里还时不时地碎碎自语。
当然,更重要的是还把她刚喂进去的药全吐出来了。
这可把她吓了一跳。
于是她只好拿出一条手帕来,先帮他抹掉下巴上吐出来的药液,又给他擦了擦脸。
可谁曾想,也不知这少年发了什么疯病,突然一手往她身前袭来快如闪电,虽说闭着眼睛,可却又快又准,又准又狠。
捏的可使劲了。
她当场眼泪都飙出来了。
然而她当时正一手端着药碗,一手刚拿出汤匙来,正俯下身子要给他喂药,完全想不到这少年竟有如此大胆的举动,敢如此轻薄她。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兀,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突然遭到这样的偷袭,猛然间她只觉得传来一阵巨痛,伴随着酥酥麻麻的感觉,流遍全身。
霎时她就有些顶不住了,身子也站立不稳。
她可从来没遭遇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失去了方寸,手中慌乱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就只好一边飙泪一边大声喊叫,好让他快点放手。
后来等他手里的力道松了一些,她才想起来什么,忙把手里的一切都放边上去,然后又伸手去拿开他的手掌。
可是还没等她动作呢,竟然又被捏了一下,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再次传过来,直透心底。
少女哪里经受过这种阵仗,差点就往床上倒下去。
她急忙稳住要栽倒下去的身子。
看了看这少年郎,见他一副有些疑惑又享受的样子,这可把她气坏了,直接就是甩手一巴掌。
使了大劲。
一耳刮子下去,直接就把路行川的左脸打得通红,而他也彻底清醒了过来,赶紧缩回了手。
苏若溪又狠狠地蹬了她一眼,神情憎恶,眼睫毛上湿漉漉的,还挂着几滴眼泪。
最后盯着他剜了一眼,少女也离开床边,坐到一边去了。
不过就是喂了一阵药的功夫,清白就这样没了。
真是委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