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跃世界的卡夫卡
“乌鸦飞跃了世界线,所有的不合理即为心魔,少年在返回的一刹收获的又该是什么?”
——题记
合上书页,良久,心中仍是波澜起伏,汹涌不止。
震撼的不仅是它天马行空变化不易的内容,还有它独特的写法。
对于外国文学我向来是读得比较少的,一是对于外国文学所描写的某些内容的不习惯,二是外国文学特别英美文学的各种人物长而相似的名字时常让我头晕眼花。
但最近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让我对村上春树的作品产生了兴趣。或许是源自于他对爱情的那个比喻:“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走过来一只可爱的小熊,眼睛圆鼓鼓的,他这么对你说的:‘你好,小姐,和我一起玩打滚,好吗?’接着你就和这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我就这么喜欢你。”
在这个对爱情天花乱坠的描述中,或许最令我感受到真正的爱的美好与欢喜的,就是这一段文字了。出于对这段文字的衷心喜爱,排开对日本这个国家的历史愤恨,只关注于文学作品,我开始陆续看完了《挪威的森林》《且听风吟》《海边的卡夫卡》。
如果一定要我说我最喜爱那一本,那我或许会回答:《海边的卡夫卡》吧。
这本书以两个故事线并进,看似毫无交集,但越往后二者越是密切相关。
第一个故事线。
“你终将杀了父亲,奸污母亲和姐姐。”这是对田村卡夫卡的诅咒,也是他的心魔。从小失去母亲和姐姐,留下冷漠的父亲和他生活。他怨恨母亲为何要抛弃他,为何要走也只带走姐姐,独独留下他一人,孤寂地在没有爱的世界里苟且了十一年。他厌倦想要逃离,于是便在十五岁生日那天悄然离家出走。
他带着从家里偷出的现金在陌生的城市里谨慎的生存着。但在他出走的第八天晚上,他莫名其妙地昏倒在郊外的神社旁,衬衫沾满了鲜血,同时也从千里之外传来了自己的父亲死亡的消息。
难道他能隔着千里之外于梦中杀人?故事开始走向玄幻,但唯那一句话似乎是一句揭示:责任始于梦中。
卡夫卡开始躲藏的生活,好在有图书馆的大岛的帮助,他得以在图书馆住了下来。在此间,他认识了五十岁的佐伯,并了解了些她的往事。奇怪的是他竟在那间充满往事的房间的暗夜里寻觅见了十五岁的佐伯的倩影并且爱上了她。馆长佐伯女士是位50多岁意趣高雅的美妇,有着波澜曲折的神秘身世,最终在佐伯的劝说下,少年卡夫卡决定返回现实世界,开始新的生活。
或许出于种种事例,卡夫卡做出假证:佐伯是他的母亲,樱花是他的姐姐。
纵使没有任何证据,但这两个人,似乎就是承载了他对这两个身份,这两份关系的向往。
馆长佐伯女士是位50多岁意趣高雅的美妇,有着波澜曲折的神秘身世,最终在佐伯的劝说下,少年卡夫卡决定返回现实世界,开始新的生活。
奇怪的剧情令人陷入奇怪的漩涡。
第二个的故事线。
主人公中田二战期间读小学时,经历过一次神秘的昏迷事件,不仅丧失了记忆,而且失去了全部的读写能力。
在东京,依靠救济勉强生活着,凭借能与猫交谈的能力,他操起了寻找走失猫的副业。中田在神志失控的情况下,与一位自称琼尼沃客的奇异人物不期而遇,在他面前,琼尼沃客用残酷的手段将猫进行连续杀戮,中田不得已将他刺死。
中田醒来后决定离开东京西下,在旅途中与长途卡车司机新野相识,并结伴来到高松县,在高松县,中田突然产生了寻找入口之石的念头,新野在山德士上校的帮助下找到了石头,并且将其带回旅馆。
在中田的命令下,新野用尽全力打开了这块入口之石。接着,在再次寻找中田脑中的某个地方的过程,他们到达了甲村图书馆,中田对佐伯说:“中田只有一半影子,和您同样。”他们都是分身一般的存在。佐伯将记载着自己人生的三册回忆录交给中田之后,静静地死去,同新野在河滩上将回忆录烧掉的中田也在沉睡中停止了呼吸。
死后的中田嘴里钻出了一个滑溜溜的白色生物,新野拼尽全力杀死了他,并将入口之石关闭。完成了中田临终前的嘱托。
“溺水少女的手指,
探摸入口的石头,
张开蓝色的裙裾,
注视海边的卡夫卡。”
一块入口石,成为了二者的交际点。它主宰着时间,过去,未来,或者现在。入口石是贯彻整本书的一个隐喻。中田,佐伯,卡夫卡均在不同的时刻与这三个事物产生联系,打开了入口,进入彼世,又回到现世。进入彼世时对这世界充满了绝望,领略了世界的凶顽,回到现实时又体会到这世界的温存。
小说中,田中面对的是外部世界的凶残和邪恶,而少年田村卡夫卡面对的则是内心的诱惑和罪孽,最终这两条线索在高松会合了。
入口石作为二者的连接,似乎也是一切不合理的开端的解释,也正是因为它,卡夫卡来到了一个奇妙的世界,而中田也借此来寻觅自己另一半影子,回归那个普通的自己。
那里有十五岁的佐伯,那里是几十年前的日本乡野,那里的人都没有名字,不需要吃东西也不会感到饥饿——那里的人活着形同死物。正如卡夫卡,他正处于少年蓬勃的十五岁,但是他却想着逃避和厌弃。他惧怕父亲那古希腊式的诅咒预言,他渴望的东西却又似乎在天边。
他悲观,但又自信:“你可是这世界上最坚强的十五岁少年。”
他身上似乎聚集了十五岁少年所具有的共性:带着希望与自信,却又不肯舍去迷茫和绝望。这就意味着或许世界也是在现实和虚拟间变更交迭。十五岁,离开家门,尝试接触社会,投到波涛汹涌的成年人的世界。
锻炼过的肉体和蓬勃发育的第三特征趋于成熟,但是他的精神仍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中摸索。
那些现实社会的恶意与凶顽不断地冲击着他,心中对于成长的不解和对于亲情的渴求带着他就着社会的波涛汹涌至他精神世界的尽头。他想要返回,但这时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他,只有他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开始并不太能够理解许许多多奇幻的剧情,虚拟和现实变换的太过迅疾,难觅踪迹,令人匪夷所思。依照村上所言:“‘物语’就是要在超越解释的层面表达以普通‘文脉’所不能解释的事情。”若以我的理解来看,这样的写法不正和人的精神世界雷同么?光怪陆离,天马行空,以意念为流,横渡时间,纵横古今,只为那属于自己的精神历劫。
这有点类似于西方的意识流小说写法,其带来的迷幻感与《追忆似水年华》相似,但又表达着不同的意思:人或许活着是需要依赖于着尘世间的现实的,但是否也是不能忽视精神上的幻界——精神支撑肉体,肉体历劫现实。
书中将命运比喻成沙尘暴“穿过猛烈的沙尘暴,穿过形而上的,象征性的沙尘暴。从沙尘暴中逃出的你已不再是踏入沙尘暴时的你。”社会带来的历练效果不外乎激烈而迷幻的沙尘暴,而卡夫卡在懵懂的状态下跌撞入其中。“沙尘暴如同万千把刀在割裂着他的血肉之躯,血液流下,用双手接住,那是他的血,也是别人的血。”只有迈过对人对己心魔的考验,斩杀战胜,才得以出。
命运就是沙尘暴,你无处逃遁,只有勇敢跨入其中,当你从沙尘暴中逃出,你已经不是跨入时的你了。
少年卡夫卡顺利迈出沙尘暴,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但在这本书里,也有人没能闯过这一关,永远地迷恋在过去,死在了过去。
佐伯便是如此。正如她所言,她的生活本是一个完美的圈,但在她二十岁那天破开了一个通往未知的入口——她最爱的初恋死了。她犹豫不决,不肯选择面对,她就这么在入口处徘徊,不肯再前进。
她选择每日沉浸在过去与初恋的美好虚幻的回忆中,被过往已逝去的所操控而不能自我主宰。那么,她是活着,却也死在了二十岁——麻木地活,目标却是向往着死。
勇敢去面对,纵使过程是痛苦的,但是人活着不是为了坐以待毙地去一味的活在梦里,而是为了既存着希望的美梦,又不忘现实的拼搏,揣着人定胜天的气魄闯出自己的天地。
“责任始于梦中。”这句话对于成长的少年最是贴切。少年在青春懵懂的自我幻想的虚拟精神世界中学会突破,学会面对,学会承担。
“一觉醒来时,你将会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乌鸦飞跃了世界线,所有的不合理即为心魔,当少年战胜自我得胜归来时,世界即是他的战利品——世界是他,他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