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各有谋划

一栋别致的小楼，虽不十分附庸风雅，却设计得精巧，所部陈设皆为上品，倒不似身处末世的废土，更像旧时代那文人骚客的雅致别居。

正于此间觥筹交错的，是几名白鲨拳馆的真传弟子。

心中不忿，难以舒展眉头的地中海男子，将杯中呈现琥珀色的清澈酒液囫囵地送入口中，旋即将杯子狠拍在酒桌上。

啪的一声响，引得众人皆把目光转来，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

地中海平日里虽极享受被众人瞩目的感觉，可眼下却并无心情理会这些，只因他此刻牢骚满腹，不吐不快。

“哼！仲山这所作所为，不就是找个好控制的人插进我们中间，以此来分我们的权吗？嘴上说是师父的命令，可师父昏迷前究竟说了什么，就他一个人知道，他想怎么编都成。归根结底，就是他仲山想骑在我们头上！”

之前他不愿见到张俶被拔为真传的原因此时也明了了，却是他担心自己的利益会受损。

在白鲨拳馆，并不是全部的基业都被馆主一人亲手掌控的，他既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兴趣。于是这些产业都被分配给各个真传弟子打理。

每名真传弟子手下，都会有若干正式弟子和见习弟子听命，而手下的人越多，他们由此可掌握在手里的产业和实权也就越大，可多了一名真传弟子，意味着原本众人的利益就要缩水一部分。

另外几名喝酒的真传弟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知道地中海心中不快，但是碍于仲山是老资格，积威深厚，不好撕破脸，于是劝说道：“师兄说的话颇有道理，可是比起我们，毗罗握着更多的产业，而他又是一向聪明，不愿吃亏的主，必定不会看着大师兄一人独揽大权的。”

言下之意，自己等人皆为真传弟子，要啃下来，怎么也得费些牙口，可自己等人都是没多少肉的排骨，仲山大费周章想动手，也是先动毗罗那块有油水的肥肉，否则得不尝失。

听了此话，地中海偏过脸，瞅了说话的那人一眼，随即反驳道：“那毗罗是个聪明的，定然早就看出仲山用意，却一直不开口反对，指不定他早就跟仲山勾结在一起了，到时候两人合力把我们踢开，他们自己再平分天下。”

说着，他又倒了大半杯酒，随即晃荡起杯内的酒液道：“那么，我倒不如先出手绝了他的心思，只要逮住那个被仲山推出来的小子，把他打成一条死狗。看他还有没有脸去当真传弟子，只要仲山没法安排人进来，他的计划自然进行不下去。”

他前半段话讲完，果然引起了另外几人对未来的担忧，又听到了他有直接出手的打算，却也仍心怀顾虑道：“两名师兄合谋这事的确很有可能，可眼下师父是现在这么个情况，我们在这个时候动手，不太体面吧？更何况，咱们这么直接驳大师兄的面子，恐怕落不了好。”

地中海闻言，却是自信地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道：“一，我们就是要乘这个机会反击才好，以前师父在，仲山拿个鸡毛当令箭，一旦撕破脸吵起来的话，我们肯定要吃落挂，而一旦错过这个机会，我们就肯定被他骑在头上，等师父醒来，看着咱们被捋成了孤家寡人，连点产业都看不住，这才真叫犯难呐，以师父的性格，咱们之后岂不是要永远低人一头。”

“二，咱们对付的是个明面上和仲山没瓜葛的小角色，敲打之后，仲山若是问起，便拿提携他当说辞，再说了，我也没下重手，那小子会成那惨样，纯粹是他自家学艺不精，之后再给仲山一个台阶下，道个歉拉倒，他这口气也就只能憋着。”

听完他一通分析的真传弟子们，目光短暂交汇一番，便不约而同地堆起笑容，纷纷不吝赞誉，什么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之类。

这地中海在众人的恭维声中，又心情畅快地猛灌了好几杯酒，没多久就有了几分醉意。

趁着酒劲，他一拍桌子，口齿含糊道：“折、择日卜……不如撞日，我现在、现在就去把那小子揪出来打上一顿。”

众人见他醉酒，立马调笑着规劝道：“今天夜已深，打趴那小子也没几人能看见，不如等明日白天人多的时候，再去动手，到时候师兄一展拳脚，威望必定大涨啊。现在即便留那小子多睡一个安稳觉，想来也没啥大问题，总不能他一夜之间就练成拳势吧？哈哈哈。”

地中海也挺认同这观点，便又立马倒酒，与众人开怀痛饮起来。

然而，自古至今为何总有人骂命运女神她就是个碧池，因为他们都被她坑得生活不能自理过。

……

拳馆侧面角落的一间房屋内，那名唯一在夜蝰拳派偷袭下生还的受伤弟子，已经许久没有医者过来照料了。

大多医者都被召集去照看白发老者，况且之前医者也并不看好这名弟子能够醒来，按照白发老者说的安排，或许过不了几天就要被不明真相的医者强迫安乐，抬出去埋了。

此刻，在确认身边没有人看守后，这名本该重伤不醒的伤者，在床上迅速起身，凭着矫健的身手悄无声息地跃到了窗边，又哪里像有伤在身的样子。

他透过窗缝将外面的情况收入眼中，旋即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在随手轻合窗门后，他便就地一缩，整个人窜入了楼房的阴影中，片刻就消融在黑暗中，仿佛二者结合唯一，再也难觅其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