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枫渔火对愁眠3
仔细想来应该都是练功时受的伤,不知江枫是不是也是如此。
叶眠小时虽顽劣,却怎么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小脸早红扑扑的了,不过她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想着在这些人里找到江枫的身影,好问问他今天怎么没有尽他一个伴读的本分来国子监。
可在这时叶眠眼睛却陷入了一片黑,一双温热的手附在了她的眼睛上,将她往后带。
叶眠试图挣扎,大叫起来,她的嘴却也被捂住,发不出声,乍一下失了重心,整个人向后栽去。
只听得身后一身闷哼,倒在了那人的身上。
那人正是江枫。
而她此刻正倒在江枫身上,头整江枫的肩颈。
他们两人离得很近很近……
江枫嘴唇就在她眼前,一双桃花眼意味不明看着她,在这个角度她都能看到江枫如蝶翼般的长睫毛。
她翕了翕嘴,还是没说出来一个字。
叶眠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像一只煮熟的虾子,赶忙起身,一跛一跛的退了两步。
“咳。”江枫也赶紧起身。
江枫侧身颔首,叶眠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今天没来国子监……”叶眠停了下来,这才察觉到脚上传来的阵阵的痛感,也不知是翻墙伤的,还是刚刚摔江枫身上弄的,只觉得有些羞赧,声音也跟着弱了下来。
“公主您不该来这。”江枫的语气冷冷的,像结了层霜。
这人怎的还教训起她来了?
叶眠踮起脚尖,试图与对方平视,奈何一只脚有伤,一肩高一肩低显得更加滑稽了。
叶眠用力戳了两下身前人的胸口怒道:“我才是主子,今天没有尽忠职守的是你!”
江枫没吭声,仍是颔首听训。
暗阁深处机关重重,江枫眸色渐深,想到叶眠一人独自来多少危险,何况里面还都是男子……
也罢,他一个小侍卫又怎么能说主子的不是。他知道叶云舸很看重叶眠,他必需得把控好和叶眠的关系,他倒是觉得叶云舸并非是不想相助于他,没准做了叶眠的侍卫便是关键的一环。
思及此,江枫深吸一口气,软下了性子,走到叶眠的身前蹲了下来。
“公主脚伤了,小人将您背回灵犀殿。”
见对方给了台阶,叶眠识相的顺杆爬了,哼了两声:“算你识相。”
她乖乖趴在了江枫的背上,环住了江枫的脖颈。
叶眠鼻息间全是江枫身上皂角团的味道,趴在江枫背上竟睡了过去。
江枫见身后的人儿没吭声,便想着还是叮嘱一番:“这里是朝廷的机关重地,不是公主尊驾该来的地方,若是有了什么闪失不是小人能担待的。”
江枫看身后的人没有理他,便以为叶眠在和他置气。
直到叶眠彻底睡死过去,小脑袋耷拉在江枫的肩头。
江枫这才意识到身后人已经睡着了,只想无奈扶额,可惜抽不出手。
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到了灵犀殿,这是叶眠和江枫相处以来第一次这么安静。
二人到了灵犀殿已是日中。
江枫背着叶眠直往屋内走,“她脚伤复发了,劳烦姑娘去太医院传个太医过来看看。”莲子见此也不耽搁立刻去传了太医。
太医看完照旧是通嘱咐,只是叫叶眠好生修养,不可再伤到了,然后让下人去太医院抓了几贴药。好在这次没伤的更重,养上数日遍能行走了。
晚间皇帝也来看她,给她“训斥”了一通,见她仍能还嘴遂也放了心,摆驾回宫了,可叶眠见了皇上之后却更是不快。
莲子见她闷闷不乐的,正想出声安慰,却被郑嬷嬷叫了出去。
莲子急道:“嬷嬷你为何拦我,公主本身就对皇上有怨气,她定是有很多话要与我讲。”
郑嬷嬷赶紧扇了莲子一耳光,莲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郑嬷嬷恨铁不成钢:“皇上和公主的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能过问的,十个脑袋也不够我们掉的,皇上是如此的疼惜公主,我们做奴婢顶多规劝,怎能去教唆!”
莲子知道叶眠不喜皇帝的做派,她捂着被扇红的脸颊,双眸含泪,“皇上疼惜她明明就是因为咱们公主长的像死去的梅贵妃,否则我们公主与其它皇子皇女又有何差别!”
莲子说完气呼呼的跑走了,郑嬷嬷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垂手道:“终归是孩子。”
皇帝后宫的妃子众多,可皇后的异母庶妹梅贵妃才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叶眠看不得自己的母后日日守着空荡荡的宫殿,很是心疼。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更是要温良恭俭让,不能有任何的妒忌之心。
皇后亦是这样做的,替皇上打理六宫,不争不抢,深居简出,幼时叶眠体弱,只有生病时皇帝才会来看她,也会因此多与皇后说话,皇后脸上才会浮现笑意,叶眠见皇后展颜更是觉得自己生病值了。
宫里人老人都说她眉眼间和她的姨母梅贵妃很是相像,特别是眉眼带笑的样子,到了后来梅贵妃染上恶疾薨逝,皇帝就更为宠爱叶眠。
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只是那时叶眠还小,也便借着这个茬,在后宫里上窜下跳,只为了父皇多来宫里看看她母后,顺带看看她。
可惜后来母后终是没有等到父皇就撒手人寰了。
叶眠听到屋外人的争吵,心里越发酸涩,忍不住难过起来,眼泪打湿了枕头,抽抽搭搭的睡着了。
次日是休沐,叶眠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叶眠想看看江枫还在不在,遂出声唤他,“江枫你可还在吗。”隔着帷幕,江枫的声音很快传来:“小人在”
叶眠此刻突然觉得心里无比踏实。这是除了她母后外的第二个人会在她病时这样彻夜守着她。
叶眠高兴极了,只可惜她脚伤了不能行动,无法出去见他。
自那日后,叶眠再也没有寻不到江枫,江枫更是日日伴在叶眠身侧,只要叶眠唤他他必会出现。
只是他们之间,仍是有着那么一丈的距离。叶眠只听得郑嬷嬷说:“江侍卫是男子,终是男女有别。”
叶眠更是公主,除非必要,江枫是不能逾矩的,逾矩的话,江枫需得受罚。叶眠不甘心,沐浴时向莲子抱怨:“都叫贴身侍卫贴身侍卫了,居然不让做到‘贴身’二字,真是名不符其实。”
莲子赶忙捂住叶眠的嘴:“公主可别再说这种胡话了,嬷嬷可在外面,你可还记得你脚伤复发那日?”
叶眠赶紧回道:“当然记得,怎么可能忘。”因为那是江枫第一次离她没有一丈距离,是江枫背她才回了寝殿。
莲子替叶眠擦拭着头发,叹了口气同情道:“次日奴婢见江侍卫,他脸色惨白,奴婢唤他时拍了下他的背,却见他身子颤了下,许是受了仗刑的。”叶眠听及此,身子一僵,全然没了之前的羞怯劲,脚虽浸在温热的水中,却开始发凉。
莲子仍是继续道:“我听嬷嬷说,那日江侍卫先是让公主又扭了脚,没护卫好公主,这当一罚,又是抱了公主,破了规矩,这又当一罚,没盯着公主听学,让公主逃了学,这是第三罚,您说说,这板子换作莲子挨是要被打残了的。”
莲子想到那日江枫惨白的脸色,都已经能想象到那板子挨在身上的情景,忍不住咋舌,心里只道自己命好,都是侍奉公主的还好她只是女子,若是个男子想想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