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落叶无痕
大娘踩着地上的房门离开，李尧也不敢再去喊，怕他手机也没了。
穿堂风呼啸而来，感觉像是进了土匪窝。
想到土匪，李尧回忆起跟在素素身边的人，他应该是素素的父亲，所喊的胡子，是土匪的意思。
耳旁的蚊虫声响越来越多，李尧停止回忆，在狭小的出租屋内巡视一圈，除了自己拿在手中的手机，以及被大娘抱走的电脑，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这就是所谓的家徒四壁吧？”
李尧自我调侃了一番，来到房门前，双手试着去抬门，感觉不是很重，也奇怪怎么会被门给砸晕！
“先这样过一晚，挨到明天再......”
门板下面有个碎掉的茶杯，李尧一脸难以置信地将房门抬到一旁，近前去仔细观察着那破碎的茶杯。
茶杯是瓷质的，通体白色，杯面描绘着一处夕阳风景，殷红的图案在残缺不全中显得十分诡异。而且这破碎的茶杯，与自己在梦境中见到的别无二致。
李尧拾起一块碎片，质感勾起了他的梦境，如今回想起来，那种感觉根本不像是在做梦。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尧一阵胆寒，小心地将茶杯碎片装进塑料袋中，准备拿到外面去丢掉。
临出门，他将身上的脏衣裤换掉，瞧着如同焕然一新的自己，李尧紧缩的眉宇放松了许多。
提着塑料袋，步上一层水泥台阶来到外面，大娘坐在门卫亭中打着电话，一旁的桌子上摆着自己的电脑，瞧见了李尧，立刻板起个脸，露出鄙夷的眼神，背转身去继续打电话。
李尧没有在意，外出打工，别人的脸色他见得太多太多，一一去计较，他早就被赶出这座城市了。
再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去处理袋子中的东西。他总觉得这东西很邪门......
回忆起后脖颈处曾出现的恶臭气息，李尧不自觉地扭了几下脖子，迈步向公寓楼外走去。
城市中的热，是烦躁的热，是时间流逝带来的无力感，是对自己妥协于现实的厌恶感，是眼中常含泪水的孤独感。
李尧在街道中独自走着，将装着破碎茶杯的塑料袋丢进街角的垃圾箱中，之后，他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距离，才向着公寓楼的方向返回。
‘明天还得重新去找一份工作，之前在小公司中干着跑腿的活，自己一年下来什么也没有学到，钱也没有存下......’
不远处，漫天的红光肆意流窜，有路人喊道：“着火啦！着火啦！”
李尧呆呆的望着那里，那里，是公寓楼的方向，难道......
公寓失火了，火势很大，自负一层的地下室，顺着通风窗一直向上燃烧，消防车赶来之后，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虽然有一部分人被灼伤，同时损失了一些财物，但是好在没有人在火海中丧生。
李尧在人群的外侧望着，大娘一眼便瞅见了他，揪着消防人员的衣领哭喊：“是他！他是纵火犯！火是从他房子里燃起来的！”
话音刚落，李尧便被路人锁着双臂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见李尧没有丝毫反抗，那路人在震惊之余，还是喊道：“我抓到他了！是我抓到的！”
这时消防人员赶来，冲着那人喊道：“快放开！快放开！纵火者我们已经通过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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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调查看见了，那人不是他，他的房子也被烧了，他也是受害者。快放开他！”
路人犹豫着，最终还是松开了李尧。
消防人员四下望着众人，说道：“都散了吧！散了吧！”
此时，公寓楼中不断进出着消防员，他们在往外抱着一些衣物跟一些电器，放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分着类。
李尧撇了一眼那里，问道：“你好，我住在负一层东侧最后一间，有我的东西带出来吗？”
那消防员脱下面罩，露出自己的年轻面容来，剑眉星目，长的十分帅气。年轻消防员满脸的汗珠，是因为身上防火服的厚重，也因为大火的炽热。
“你是叫李尧对吧？很抱歉，我们来的时候，你的房间已经成为一片火海，能留下的东西，可能性很小。”
“这样啊！谢谢你！”
李尧转身准备离开。
“你不等我们清理完吗？”
李尧耸了耸肩有些艰难得笑道：“两袖清风，倒也自在！”
李尧站在街边，身旁路过的行人很多，视线落在李尧身上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惊讶的神色。
也难怪他们，李尧看着身前衣服上的污渍，是刚才被人按在地上弄脏的，蓬乱的头发，也是在人群混杂之中，不知被谁给抓了一下。
周围虽然没有类似镜子一样能照映出自己模样的东西，但李尧通过路人对自己投来异样的眼神中，多少能猜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在公司中，上司曾告诉他：在职场中生存，要学会看别人的眼色行事，这样你才会过得如鱼得水，扶摇直上。
现在李尧对此产生了怀疑，他清楚那些只是一时说出来的漂亮话，起不到真正意义的作用。不然李尧也不会因踩了他一脚，而故意交给了李尧错误的文件......
话题有些远了，李尧也明白了，却也无可奈何。
摸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凌晨五点，彻夜未......其实昏睡了一段时间，手机也没电了，充电线想必是葬身火海了。
李尧开始长吁短叹起来，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拖着沉甸甸的身体在大街上晃荡。
他不会注意到，也没有精神注意到，晨昏交替之间的幽暗环境中，正有一双黑色的眼眸注视着他。
那是一个没有实质的虚体，潜藏在阴暗的角落中。红日东出，刺眼的红光映射而来。
李尧的影子从身后来到了身前，他晃神地扫了一眼，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李尧……”
耳畔似有人声传来，李尧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下。
“谁啊？”
“昔阳村……李尧……李尧哥哥……”
声音依在，身旁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存在。
李尧气息一沉，心脏因恐惧而剧烈跳动起来。
因为在他的视野中，他的身前，一个一米二三左右高的黑影从自己的影子当中浮现，如同自己的影子突然有了意识，跟你面对面站一起。接着黑影中浮现出一双黑色明亮的双瞳。
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李尧，盯得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发痒。
黑影在聚拢，李尧害怕得不敢眨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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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白的吓人的一双手在黑影中浮现，手中捧着一茶杯的水，清澈得能看见杯底的裂纹。
“李尧……哥哥……杯......杯子……”
李尧的思维在梦境中穿梭，哪怕是稍稍的回忆一点，眼前的黑影便是愈发的清晰。
他想停止自己快速跳跃的思维，他不敢保证，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之后，他会不会直接被吓晕在大街上。
人的梦境，多半在睡醒之后会逐渐消失。李尧也不可置疑地忘记了一部分的梦境。而随着思维跳跃，李尧回忆起了自己出现失重感之后的梦境……那段戛然而止的梦境……
等李尧回过神，他的双手双脚已经被绑了，同时还将他的眼睛蒙了，嘴堵了。
“老村长，你怎么来了？”
“咳！我眼尖，离开时就注意到了。”
“看穿着，不太像是胡子。”
李尧感觉他的鞋子被人踢了踢，也不敢动弹，怕触怒了这里奇怪的村民，自己说不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只好假装自己已经晕倒。
“这是石灰的痕迹，现在不管他是不是胡子，都不能留......咳咳咳......”
“你咳嗽得这么厉害，这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都是老毛病了。”
“年龄也太小了，我看着不像！”
“八成是踩点的，管他是谁，直接埋了......”
听到这里李尧浑身直打哆嗦，谈话声戛然而止。
徐老三深吸口气，将绑着李尧的绳子紧了紧，转头看了一眼素素，眼神变得有些为难起来。
“要不还是将他锁仓库吧？跟粮食锁一块，等明天天亮我再盘问盘问他，若真是胡子，到时再想对策！”
老村长用力咳嗽了起来，等到稍微缓和之后，才用力地点了点头。
“中！老村长，你快回去休息吧！”
说罢，徐老三扛着李尧往宅院里走。
素素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木偶。
老村长瞧着徐老三离开，走近素素拍了拍素素的脑袋，眯着眼睛说道：“素素！是吓着了吧？别怕，有村长爷爷在，就算胡子来了，他们也不敢欺负素素。要是敢欺负素素，村长爷爷就拿着扁担打爆他们的狗头。”
老村长说着做了个挥舞的动作，素素被逗笑了，通红着眼睛问道：“村长爷爷，李尧哥哥真的是胡子吗？”
老村长突然咳嗽起来，驼着个背，素素见状赶紧去拍着老村长的背部。
“素素别怕！明天天亮之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素素没听明白这话的含义，只是懵懂地点点头。
老村长离开之后，素素依旧在望着门外的黑暗，人类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素素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小手。
转身之际，视野撇见了空地上破碎的茶杯，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素素突然浑身一颤，眼眸中的黑色瞳孔急速收缩，院门外开始飘起了落叶，在这夏至之际，显得十分古怪。素素伸出了右手，落叶飘下，劲直穿过了手心，化为一缕黑烟消散。
素素见状暗暗心惊，缩回了手，匆匆跑去将破碎的茶杯拾了起来，接着跑回院子，将大门扣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