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迫嫁
张玠想过许多法子,亦或者是计谋,怎么才能让阮明姝心甘情愿回头。
他算计一世,怎么也算不到一个根本没有心的人。阮明姝这辈子也就栽到了陆衍身上一回,把自己的脑袋撞疼了,摔得疼了,爬起来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她现在也不是小时候,张玠想骗她也骗不动,又狠不下心来对她。
那天从宫里下了朝,经过长门街,一户人家的门前闹得沸沸扬扬。
恰巧这天张玠没乘马车,他原本也不是爱看热闹的人,偏偏运气不太好被石头砸中了脚。
张玠停了下来,静静看着那个在门前撒泼闹上吊的女人:「你若是敢娶那个女人进门,我现在就死给你看!生是你的人死也要死在你跟前。」
张玠啧了声。
那个女人闹得不可开交,绳子悬在脖子上,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她的丈夫竟然真的退让,连忙抱住她的身体,劫后余生般说道:「我不纳她就是了!你别再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害得我担惊受怕!」
随后便是一番浓情蜜意。
张玠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继续往回走,等到了家,喝了杯冷茶,静静坐在书房里沉思许久。
张玠在想,他能不能也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阮明姝?他的命在她心里到底有没有几分重量?
张玠总是想起她,念念不忘,有时候会做一些难以启齿的梦,让他迟迟不愿醒来。
张玠这个人固执的离奇,又非常的有耐心。这两年没少拉拢阮敬辞,说实话也谈不上拉拢,不过是互相利用。
他要沈嗣的性命。
至于阮敬辞想要什么,张玠还没摸清楚,但是他一点都不关心。
张玠认真思索,自己若是拿着把刀站在阮明姝的跟前,将刀架在脖子上,她如果不肯答应他,他就去死。
阮明姝会如何?
张玠仔细想了想,阮明姝恐怕会说——那你就去死吧。甚至会让他死的远点,别让他的血溅到了她那张漂亮脸蛋。
如此想想张玠就越发烦躁,几杯冷茶下肚也消不掉心中的火。
外头风大,天色渐暗。
张玠手里握着从护国寺请来的佛珠,珠子通透碧玉,是用她的软镯做成的,珠子里面添了些符篆烧成的灰。
业障难消,他着实不甘。
想尽了法子也要困住她,便是死了也不想放过。怨来怨去只能怨老天不公,偏生要让张家遭了难。
若非家中横生变故,阮明姝又怎么会气焰嚣张跑来他面前理所当然的退婚。
张玠亦是信不过阮敬辞的,她这个弟弟虽也有狼子野心,倒也承认是盼着沈嗣早死,可阮敬辞精明世故,就算盼着他的姐夫早死,也不会亲自动手。
张玠以前从来没想过,沈嗣会是难以连根拔起的心腹大患。
所谓真人不露相,也不怪阮明姝被他哄得团团转。
房门被敲了两声,丫鬟战战兢兢站在门外。
张玠让人进了书房,是他母亲派来的小丫鬟,端着刚炖好的汤,恭恭敬敬走到张玠的跟前:「少爷,这是老夫人特意让厨房给您炖的补汤。」
张玠淡淡道:「放下吧。」
小丫鬟紧张的腿都在抖,将汤盅放在桌上,低垂脖颈,一片细腻白皙,来之前还特意抹了香粉,她含羞带怯,脸蛋渐渐泛起薄红,「老夫人让奴婢伺候您……」
张玠问:「伺候什么?」
小丫鬟觉得少爷这声问的极其冷漠,她心尖怕的
一抖,小心翼翼抬起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终是抵不过诱惑,壮着胆子,往前蹭了蹭,柔弱无骨的手轻轻落在男人的腰间。
她倒也不怕,她本就是老夫人挑出来给少爷当通房。
家世清白,样貌不俗,才被老夫人挑中。
后院里不知道有多少丫鬟想爬少爷的床,只是平日不敢僭越。
张玠拧住她的手腕,一把用力推开,他心情本就不佳,如此一来更是火上浇油,冷着脸叫了人进屋,眼睛看都不看可怜兮兮倒在地上的女人,「送回我母亲那儿,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底下人哪敢忤逆他,捂住丫鬟的嘴急匆匆拖了出去。
张玠得了清静,脸色好看了些。
他捏着手里的佛珠,一颗颗攥得紧紧,好想如此就能将她也牢牢握在掌心。
——
阮明姝这几个月的日子,无比快活。
除了沈嗣就没人能管得了她,而且这些日子阮明姝又琢磨出来对付沈嗣的好法子,她确实有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吃了教训的事情也不会长记性,偶尔还是会被赵清梦的三言两语就骗了过去,拉着春枝去书院门前瞧两眼京城里新起有名的大才子。
听说是从江南那块来的,被送到京城读书。
长得极其出挑,比有些姑娘生的还精致美貌。
赵清梦因为她弟弟的缘故,有幸见过一次,那位才貌双全的少年。虽然赵清梦成了婚,依旧被那番样貌所惊艳。
「阮明姝,他长得真的是极好的。」
赵清梦在阮明姝耳根说了几回,她就有点忍不住,她原本也就喜欢读书读得好的男子,而赵清梦又将他夸的天花乱坠,好似神仙下凡。
几次下来,阮明姝就有点克制不住。
蠢蠢欲动了起来,便趁着沈嗣在宫里,悄悄地就随赵清梦去了躺书院,她倒也矜持,掩面示人,赵清梦光明正大领着她进了书院,借着给她弟弟送东西的由头。
送完东西,赵清梦就给阮明姝指了那位如今在京城大出风头的小公子。其实便是赵清梦不给她指,阮明姝也看得出廊桥下长得最好的那个少年。
她看清那张脸时,脸色显而易见沉了下去。
这张脸她很熟悉,确实好看。
但是再好看,她也不喜欢,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她那舅舅竟然将外室生的儿子送到了京城里了!帮别人养亲儿子养成这样,还真是大公无私。
阮明姝气的手抖,她就是瞧不起他。
外室所出,身份卑贱。
「就是他?不过如此。」
赵清梦诧异:「虽说摄政王样貌也是不俗,但这位小公子也不差吧。」
至少没有阮明姝说的这么差。
阮明姝见不得别人维护他,这个人身份卑贱就算了,竟然还肖想过她,想起这件事阮明姝还觉得恶心。
什么东西,他也配!
如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男人还真是多。
竟然都不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模样。
「反正我不喜欢他,你下回也离他远点。」
「你不知道,这位小公子不怎么理人。有几分清高。」
阮明姝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信。」
可得了吧,这人回回瞧见她的眼神都像狗看见了骨头。
赵清梦也有点小性子:「你不信就算了。我好心带你过来,你还不领情。」
阮明姝拉下脸:「你别生气,咱们犯不着因为他置气。」
赵清梦嘀嘀咕咕:「可他就是好看。」
阮明姝敷衍了两声:「嗯嗯呐。」
两人正要离开,不知是谁先瞧见了她们。
一众年纪轻轻的小公子,目光全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阮明姝方才就摘了面纱,她长得实在漂亮,不打扮也是惊心动魄的漂亮。
赵清梦的弟弟急忙跑过来,「二姐,你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赵清梦面色尴尬,随便扯了个借口:「我怕你在这里住的不好,给你送了些冬天穿的衣裳,还有新制的棉被。」
赵清梦的弟弟笑了笑:「还是二姐待我好。」
阮明姝又感受到了那道黏糊糊的眼神,粘腻潮湿贴着她,痴迷的让她觉着恶心,她忍着厌恶看了过去。
少年竟是躲也不躲,耳朵泛红,直勾勾盯着她看。
阮明姝冷冷收回目光。
少年主动朝她走了过来,磕磕绊绊说不利索:「大…大小姐。」
他只敢叫她大小姐,从来也是如此叫她。
阮明姝抿唇,竟连一个字都懒得理他。
他似乎是习惯了,一点都不觉得难堪,眼神依然痴痴看着她。
阮明姝拉着赵清梦,咬牙切齿:「我们回去了!」
赵清梦上回过来,这位小公子连句话都懒得说,更不要说脸红。她觉得好生奇怪,连声追问:「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阮明姝跺脚:「他也配!?」
赵清梦说:「你方才就不该摘
阮明姝:「凭什么?是他不自量力,居然敢喜欢我。」
痴人说梦。
外室之子,连给她洗脚都不配。
阮明姝说完这句又想起来要叮嘱赵清梦:「今天我随你来书院的事情你可不要说漏嘴。」
赵清梦问:「为何?」
摄政王待她,极其宠溺。
要风得风,要雨送雨,这种小事有什么说不得的。
阮明姝蹙眉,乱扯一通:「他不喜欢我和你们走的太近。」
赵清梦当成真的来听:「好。」
阮明姝做别的事,不怕沈嗣知道,这种事总有些心虚。沈嗣哪哪儿都还行,就是不喜欢她在外边勾三搭四。
多看一眼,回去夜里都不让她好过。
有一回她是真的被他折腾惨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小玩意,扣着嘴巴,便是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膝盖跪的肿了,浑身都没力气。
小腹胀的要命,眼泪哗哗的流,泣声被堵在喉咙里,可怜巴巴用眼神告诉他以后再也不去外头胡来了。
其实那天,她好像只是和她的表哥,多说了两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