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呼唤

他猛地大步冲上前去，一把将在原地直面096的真夜扯到了身后。

真夜刚才似乎是被巨大的冲击力定住了一般，刚才的好几秒都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和096直直地对视，整个人的大脑变成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好在封眠一把将他从096双眼的漩涡中扯了出去，不然可能他会直直地看着它的漆黑双眼，直到精神被完全污染，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

封眠一跃到了他身前，此时的屏障已经被打破，面前只剩下千日风一开始布置的那道阵法，而这道阵法，是不会影响他们任何人的攻击的。

只要自己可以穿过阵法，杀死096，那么这一切就会结束了。

然而在他取代了真夜所站的位置的那一刻，才终于体会到了刚才真夜的感觉，那种面对面近距离直视着最强大的污染源头的感觉。

封眠只觉得自己的心神完全被攥住了，整个人的手脚似乎慢慢失去了控制，每一根神经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思维变得迟缓，心跳却快的要命，几乎要从他的胸口跳出来。

所有的痛觉，恶心，头晕，所有的负面感官都翻了好几倍，更加强烈的不适感，几乎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这完全超过了封眠至今以来对于所有突发情况的认知，这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危险和敌人。

没有直接的争锋相对，没有招式来往的伤口和血肉横飞，也没有打斗搏击，这只单单是精神层面上的，巨大的压力。

从一个人最薄弱也是最坚强的地方，直接发动的污染和攻击。

封眠感到时间似乎变得缓慢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和其他人的动作在污染的影响下变慢了，还是确确实实的时间变慢了，总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电影中的慢镜头播放一般，包括自己。

他死死咬着牙，咬出血来，瞳孔紧缩，强行克制着身体中传来的不适感，然而那股剧痛和头晕目眩的反胃感并未因此消失，反而随着他和096对视的时间增加变得愈发明显，完全无法忽视。

真夜在被他扯开之后，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刚才破开屏障的那一下，已经几乎耗尽了他大部分的力量，剩下的力量几乎也在和096对视时对抗着它的精神污染而耗的差不多了。jj.br>

他眼中的漆黑逐渐散去，慢慢恢复到之前正常时候的样子，这种短暂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并不能维持多久，每次的使用，都是对于他的一次剥夺，剥夺他所剩不多的记忆，与已经变得浅薄的情感。

封眠没有回头看，他也无法回头，视线似乎被096的双眼牢牢吸附住了，仿佛踏进了两只漩涡，只能不停地沉溺下去。

那片漆黑比他所经历的一切都要来的深不可测，也更加危险骇人，这是他完全不了解也没有具体应对办法的领域。

他不知道自己和096对视了多长时间，他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或许是一秒，也有可能是一分钟，时间的流逝仿佛在这间暗房中消失了。

封眠甚至觉得更久，久到他恍惚间觉得这一生就快要就这么一闪而过了，他从没与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和怪物，着实让人束手无策，他靠近不了096。

不！或许是有的！

他的脑海中短暂的浮现了一道身影，那是一只蛇头鸟身的异兽，幽暗的羽毛在夜空中泛着光泽，从城市的上方忽地飞过去了。

酸与……

那只带来恐惧，以所有人的恐惧为食物而生的异兽，它不正也是如此吗？

封眠在和096对视而思维缓慢的瞬间，似乎恍然间抓住了什么，那道思绪闪过的太快，快的他还没有抓住更深层次的东西就消失了。

但是他却抓住了，它们俩之间的共同之处——制造某种精神污染或情绪。

酸与制造恐惧，它就是恐惧本身，借由它自身的恐惧让看见它的人产生更多的恐惧，再将这种恐惧作为食物，让它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而096亦是如此，它就是污染本身，只要它还存在，这间暗室中的污染就不会停止，它会不停地散发出影响所有人精神的污染。

共通之处就是它们都是通过对人的精神层面直接产生威胁，那么抵抗方法呢？

酸与的话，只要不被它的恐惧所影响，不感到害怕，那么就不会产生更多的恐惧去饲养它，也就不会让它变得更强。

那么眼前的这个名为096的异端也是一样的吗？

它们俩所造成的攻击方式都是极端的唯心主义，那么是否只要自己现在想尽办法去忽视它，忘记096会造成精神污染，极力忽视周遭的肉块与它的双眼，是否它所造成的的精神污染就会对自己失效呢？

但是很快，封眠发现这样是行不通的。

096和酸与不同的地方在于，酸与并不能直接对人造成精神攻击，只能想尽办法的让对方产生恐惧，借此增强自己。

但096是不同的，它的污染是与生俱来的，即使自己什么都不做，不看不听，都没有用，这间暗房中的每一寸地方，每一个角落，都已经被它的污染所占满。

这种污染是所有人被动接受的，而不是可以主动避免的。

即使封眠再如何忽视，再如何当做不存在，都是没有用的，因为这些污染确实是存在的，这不是根据他所想的而决定是否存在，而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着的。

“咳咳咳……”封眠忍不住咳嗽几声，血从他的嘴角留下来，他的视线还是像被吸附了一样，牢牢黏在096的身上，移不开来。

它的脸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要凑上来，从封眠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封眠看着它的眼睛，突然呕出了一口血，全身弥漫着一股剧痛。

他无法低头，全身都不受自己控制，只能勉强用余光往下瞥了一眼，地面上的那些猩红肉块上有一滩他吐出的血。

血液中掺杂着一些块状物，似乎是内脏，看来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不仅会让他的精神层面受到影响，也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

该怎么办？

自己的全身都仿佛被锁住了，完全不能动弹，视线更是无法移开，被动地对着096的正脸，而096此时的表情变得更加怨毒。

似乎找不到有效的办法了，完全被铐制在这个地方。

“如果你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呼唤我。”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来这句话，想起了那个白裙清雅，飘然欲仙的女子。

于是他在内心深处不停呼唤着她的名字。

奔月……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