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荒林生变
抬步纵横十万里,眺目远望百万天,黑衣染血无踪痕,幽凉悲笑讽苍天。
以尸恶名行义事,横眉冷视万夫狂,待回首,从头走,真假是非纵天行。
银河倒卷九天之上,被人生生撕裂,星体残骸倒悬在漆黑幽冷的无人深空,无人过问,无人去看,天地似乎被重新洗牌,所有的一切都重归尘埃。
日月不存,时空不在,大地熔岩奔流,数道如山脉般粗壮的锁链捆住了十万大山,仿佛要镇压什么恐怖的存在。
一个高大的白发身影矗立在残破的天地间,抬头看向了无尽深空,他双拳紧握,纵使全身伤痕累累,也无法掩盖那要镇压乾坤的强大战意,这一刻,他便是永恒。
血风席卷,一张墨玉面具从苍穹裂痕坠落,在百米高空突然崩碎,化为点点荧光洒落一地,在面具崩碎的刹那间,那高大身影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轰然倒塌……
泉水叮咚,鸟语花香,深山密林中传出蛮兽的阵阵嘶吼,略带寒意的轻风拂过苍莽大地,半人高的荒草纷纷折腰,发出“飒飒”之音。
放眼望去,在那天地尽头,起伏的群山好似潜龙卧地,山体中部有一道峡谷,仿佛是被人一掌劈开,沉淀了岁月,诠释着历史,夕阳的余晖从这峡谷中渗出,最后的一抹光明也即将被夜幕吞噬。
“呱~呱~”天空中飞过几只乌鸦,发出凄厉刺耳的鸣叫,片刻便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之间,不见了踪影。
秦潼缓缓睁开双眼,睡眼惺忪的看了看远方峡谷露出的夕阳余晖,慵懒的伸了伸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顿了顿,醒了醒神,秦潼从草地上坐起身来,靠在了树干上,拨了拨本就杂乱的头发,喃喃自语道:“又是这个梦,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呢?”
继而他起身,看着山崖下方的无尽大荒,长河奔流,古山嶙峋,山风荡起他的长发,吹散了身后茫茫夜雾,又是全新的夜晚啊。
站立了一会儿,秦潼又看了看夕阳,复盘腿坐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百无聊赖下,他抬头看向了逐渐被夜幕笼罩的天穹,一颗颗璀璨的星辰从南方夜空升起,与南方夜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方夜空,一片乌黑,没有一颗星辰。
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将南北夜空生生隔开,南方夜空群星璀璨,美不胜收,北方夜空乌黑一片,死寂无声。
相传这些星辰都是古往今来诸多大能之辈的坟冢,世人成星辰为“星冢”,据说一个人拥有堪比神灵的力量之后,天空便会有他的一个位置,等这个大能殒落之后,夜空中便会出现他的星冢,安葬他的灵魂。
而在百年前,灾难突降下界,一位号称“初神”的强大生灵从天外而来,与一块黑石发生了激烈战斗,那场战斗打的天昏地暗,就连某些强大异种都参与其中,似乎在争夺什么东西,直接将下界方圆万里大地打成了一片废土。
也是那一天,北方天空星冢俱毁,携带无尽鬼火自九霄坠落,据说那一日,漫山遍野都是诡异的哭嚎,人们都说那是先灵悲愤的叫喊,于是人们称那黑暗的一天为“星殒之日”。
那场大战的结局无人得知,只知道那一场战斗造成了下界强者尽亡,无数异种被打的分崩离析,海水都卷向了天穹,直到百年后的今天,废土之中依然人烟稀少,似乎成为了生命的禁地,唯有少数的部落零零散散的分布其中。
这些部落基本都是穷苦人族,被流放至此,整日与强大的蛮兽甚至是异种争食,死亡那是常有的事情,甚至一个部族的人死绝,都不会引起其他人太大的惊讶。
秦潼对这段历史其实并不怎么在意,毕竟这都是那些修行者该关心的事情,他这一个整天靠搏命打猎换取一些生活物资的小凡夫,关心这些事又有什么用呢?毕竟他连一个最基本的星术都无法掌握。
说起星术,这原本是秦潼最感兴趣的存在,不对,应该说这是生活在下界的所有人都感兴趣的存在,毕竟星术师的身份是足以改变一个凡夫地位的东西。
星术师,顾名思义,借星辰伟力为己用,施排山倒海,逆转乾坤之星术。
在这个人人都向往星术的世界,秦潼却是一个连星辰伟力都无法感知的异类,只能凭着一身蛮力和抗打的身体,整天在山林中与蛮兽搏命,从而换取自己所必需的物资。
随着一声虫鸣,秦潼收回了杂念,夕阳已经彻底消失,夜幕笼罩了整个下界,漆黑的山林好似一个没有归路的死亡之地,向世人露出自己贪婪的唇齿。
“差不多了。”估摸着时间,秦潼自言自语,转身走进了危机四伏的黑夜山林。
虽然自己无法修行星术,但是秦潼的视力却尤为敏锐,白天与常人无异,但是到了夜晚,他的视界便会出现变化,周遭事物的一举一动,在秦潼眼中都尤为清晰,似乎他的眼睛天生可以适应黑暗,有着与常人完全不同的特殊能力。
秦潼也正是凭借着这种视力,才会选择在黑暗中打猎,因为这比白天打猎的效率还要高。
在密林中兜兜转转了一会儿,秦潼来到了自己之前设置的陷阱旁边,不过里面什么也没有,周围有挣扎的痕迹,看来是被逃脱了。
秦潼也没有停留,毕竟这种事经常发生,可是他一连检查了五六个陷阱,除了一只野兔三只野鸟,什么也没有,就连一个大点的蛮兽也没有,更别提什么小异种了。
看着手中的野兔尸体,秦潼挠了挠头,这能换点啥啊?
无奈之下,秦潼当即将这野兔自己烤熟吃了,看来自己这身破衣服又得穿几天了,虽然自己不惧寒冷,但是浑身上下的露肉,让秦潼很不舒服。
吃完了兔肉,秦潼将三只野鸟藏好,抬头看了看密林深处,心中似乎在考虑什么。
他在这片山林待了近八年之久,但一直未曾进入密林深处,因为每日听着从密林深处传来的低沉吼声,时不时的煞气外泄,秦潼便知道里面的东西自己招惹不起,尽管自己的身躯很抗揍,但也不敢冒这个险。
幸运的是,这么长时间,里面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出来过,秦潼只在三年前,透过浓密的草木,依稀看到一个身高三四丈的巨大生灵在密林深处走动,那骇人的煞气让秦潼至今都心有余悸。
不过今晚却怪怪的,因为里面静悄悄的,这么长时间来,是秦潼第一次没有在夜间听到密林深处的吼叫,不免心生疑惑。
然而疑惑归疑惑,秦潼可不敢进去一探究竟,他转身走开,去寻找其他的蛮兽,看能不能有些额外收获,可是今晚就好像邪门了,秦潼转悠了好久,别说蛮兽本体了,就连蛮兽的痕迹都没有看到。
甚至有好几处他知道的兽穴都空了,里面的蛮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带着重重的疑虑,秦潼安然度过了一晚,第二天带着自己的三只野鸟下山,去山下的人族村落看能不能换点东西,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有换到,最终在秦潼的苦口婆心下,才用自己的三只野鸟换了一把二手铁斧和一些火石。
在离开村落时,秦潼无疑听到了几个壮汉的谈话,这几个壮汉也是村落里的猎户,据他们的谈话,秦潼才得知这些猎户也是好几日都没有什么收获了,正在商量着要不要换个打猎地方。
秦潼上去打听,那几个猎户看了看秦潼,也是抬手打招呼,因为秦潼经常来村落里换东西,相互之间已经熟悉了。
原本秦潼想要定居在这个村落,但是因为老村长占卜了一番,说秦潼命带凶宫,天生克星,为不祥之人,便没有同意秦潼落户,至于什么是凶宫,秦潼也不知道,不过人家不留,他也不会待。
“哟,秦潼,看来今天你也没什么收货啊,这几天你就打了这点东西啊?”一个猎户哈哈大笑。
秦潼认得此人,是这个村落最壮实的一个猎户,名叫屈奉,据说也懂点星术,不过由于感知力不高,只能习得一个入门,就没有被修行门派接纳。
看着屈奉大笑,秦潼也是挠了挠头,道:“邪门了,我昨晚转了大半天,别说蛮兽了,就连兽穴都空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那些蛮兽连洞穴都不要了。”
屈奉身上肌肉如石,古铜色的肌肤还带着几道伤疤,只见他搓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道:“谁知道呢,我这几日也没什么收货,不过我听说近段时间星德宫的星术师不断前往山林深处,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秦潼,你可得小心点。”
星德宫是当地的星术门派,附近资质较好的人都巴不得进入其中修行,秦潼也曾经尝试过,结果因为没有星辰感知力被驱逐了出来。
秦潼闻言点了点头,他不由想起了昨晚山林深处静悄悄的,难不成里面的东西被星德宫收拾了?
那也不对啊,他一直都在密林外围,如果山林深处有打斗,他肯定会知情的。
“谢了,我就是一个流民,星德宫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秦潼哈哈笑着。
“谁说星德宫了,我是说事出反常,小心点蛮兽。”屈奉说着。
秦潼嘿嘿笑着,冲几人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村落,他得回去把自己的小破屋修补修补了,好不容易弄到了斧子,再不修补,自己的小破屋估计得塌了。
回到半山腰,秦潼又抬头看了看通往山顶的道路,回想着屈奉的话,喃喃自语道:“但愿别出什么事,我还得打猎呢。”
说着便来到了自己的小破屋前,这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屋子”了,甚至都不能称为屋子,因为这就是一根粗壮的空心树干,被秦潼就地取材做成了小屋子。
上面搭了一些茅草兽皮,也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看着树干上的几道裂痕,秦潼大概量了一下,最起码得三四张兽皮,还需要一些木棍才能修补好。
无奈的摇了摇头,秦潼便准备进木屋,就在这时,秦潼突然发现树干上被蹭了一些血迹,伸手一摸,黏糊糊的,说明时间不长。
秦潼心中瞬间一沉,难不成有人在自己的小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