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梅

第九章 青梅

秋月对这样的场面也见怪不怪了,自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只螃蟹也只能螃地走。能有个恩爱夫妻是少之又少,男人但凡有点能力,哪个不想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的。

等阿娘的手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也是月余后的事情了。

秋风一起,天气转凉,想着秋阳又长高了一截,趁着院里屯了几捆做伞的木材,趁着墟日便想着去寻了伞店的老板,卖了能扯点布料给秋阳添置衣身深秋的衣裳。

“还好你们都在家。”推开院门就巴着院门直喘粗气,看上去像是有不小的事。

“大姐出事了。”气都没喘匀就上来拉着福莲的手就往外跑。

秋月看不对劲,也跟了上去。

“小姨,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秋月见阿娘被小姨拉着踉踉跄跄地在前面走着,心也急得怦怦如擂鼓一般。

“就何寡妇家,都要打起来了,她非说咱家秋阳偷看了她家女儿,在那撒泼着呢。”小姨急得眉毛都要扭起来了。

福莲和秋月一听心里都咯噔一下,且不说秋阳是做不出这等事情来的,就说那何寡妇,原是妓子出生,后年岁大了,带着一个女儿嫁了个村里的老光棍过日子,先头几年还能安安分分地跟着她家男人过日子,谁曾想,没过几年男人犯病走了,这姓何的就成了寡妇,男人走后没一年,她索性把门一开,又做起了那营生。

何寡妇原名何金枝,生的一副狐媚样,就算徐娘半老还是颇有几分姿色,兼之善于保养,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只多不少,本做的是肉体的生意,名声自然就不好了。

三个人气喘吁吁赶到何寡妇家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了,秋阳和村里几个小伙子被人围在中间,低垂着头,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个个的腰弯的跟张弓似的。

何金枝估计也是骂累了,只见她两手插在腰上,脸上收起了往常的轻佻,难得露出一点厉色。

秋月拨开了看热闹的人群,挤了进去,阿娘和小姨也跟在身后挤了进来。

何金枝一看是秋月来了,好似又恢复了精神儿,扬眉对着秋月娘道:“这该来的人都到齐了。”

秋阳一看阿姐和阿娘都过来了,抬起头瑟瑟的看了一眼,又低了下去。

福莲这小半辈子都算的上顺风顺水,遇到最大的磕绊,便是自己的男人前些年早早就走了,可彼时秋月也能拿主意了,遂福莲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秋月。

秋月见阿娘神色凝重,自己心里本也没计较清楚,叹口气对着何金枝道:“婶子事情我们已然知道了个大概,但具体的还待我细细问问秋阳,免得错漏了细节,冤枉了谁都不好。”

何金枝一看秋月不比其他的几个就想着推脱,也收敛了一点怒气,不满道:“还用得着问吗,这几个兔崽子一个都跑不了。”说完还不解气轻轻的哼了声。

“你就知道是他们看了,指不定是你女儿自己不检点,勾引男人呢。”有财他娘实在是压不住火气了,一个卖弄的妓子,好意思指责别个的不是。

何金枝也不依,推开身边挡着的人,一步跨到有财娘的身边,横眉冷目道:“你怎么说我,我可不反驳你,但我女儿可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丫头片子,你莫要泼脏水祸害她,你如若非要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刻薄于她,也休怪我胡来了。”说完喉咙结结实实的哼了一声。

围观的人早已经指指点点了,何金枝的院落此时已经挤满了的人,乌泱泱地吵闹不已。

秋月抿着唇看了下四周,知是这么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于是抬头对何金枝道:“婶子,我们还是找个清净的地方,解决了这事罢。”

何金枝见秋月说的诚恳,又望了望周遭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单自己她是不用讲究个什么脸面的,但是青梅她却是要寻个好人家栖身立足,后悔自己逞一时之快,既让人莫名的笑话了去。

于是她打开院门把一院子不相干的人都赶了出去,剩下的十来个迎进了家门,顺手掩上了门,招呼大家随意就坐。

大都是第一次来的何金枝家,想想她过往的勾当,一行十来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何寡妇家的凳椅避恐不及,都默契的站着。

何金枝也假装看不懂,于是连客套的沏茶也不用了,开门见山道:“我家青梅今天受了这等的委屈,没有个说法今天你们都不要走出这个门的。“

广庆刚已经在私下问过自己不着调的弟弟了广隆了,真正看到了的是四个,这个责任是要怎么个算法呢,见何寡妇这样一副急匆匆的就要给自己的女儿找下家的样子,也是不禁嗔道:“我是没想好怎个的法子好,赔钱给你吧怕是要更败坏你家青梅的名声。

何金枝也听出来这是变相的骂自己呢,嗤道:“五个我见都是拔高的汉子,总不会这么大了就没一个有种的吧。”

大家都没料到何寡妇说着说着又轻佻起来了,便有人不愤恼火道:“你少在那左一口喷粪又一嘴喷尿的,就这么个孩子,哪个拎出来不是水洗的干干净净的,你别拿一根鸡毛在那指手画脚的,就你家,你说我孩儿偷看你家闺女,顶多赔你铜钱,说得好像谁稀罕看似得,我还觉得吃亏了。”

何金枝听了也不气了,语气散漫又妖娆道:“别人亏不亏我可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可是很多男人愿意为我花钱的。”说完还不怕事的对对方挑衅一眼。

对方再傻也听得出何金枝的意思,气得愠怒了一分,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家的男人。

内屋的床边坐了一个人,只见青梅头低低的垂着,两只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了,两只手已经将衣角都绞得皱巴巴的了,她每听外面的人争吵一下,心里就被剜一刀似得难受。

因着自己阿娘的身份特殊,村里人也从来不拿正经的眼神看自己,偏自己今天被别人看了去,恨不能当场拿刀抹了脖子去。

“何寡妇你也别云里雾里的打哑谜了,就说你自己想怎么办吧。”其中一个再没了耐心。

何金枝轻巡一周屋里,目光停在了秋阳的身上,嘴角微微的一抿又移开了去:“我不是个文化人,讲不出恁些个大道理,我虽不是个什么好人,但我家青梅子,却是个清清白白的,今个被他们看了,要找个好人家是不能够的了,这件事总要一个人出来负责,把我家青梅子娶了去。“

何金枝话音未落,屋里的其他人个个都吓的瞪到了眼睛,纷纷后退了一步,都没想到何寡妇脸皮怎得厚得都要惊掉大家的下巴。

“你这是懒上了吧,上赶着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你就算是免费送,这个大便宜我也不回会捡。”有财阿娘第一个缓过神来,暴怒道。

“何寡妇你不能因为你女儿嫁不出去,就这么强卖强卖,我家富贵儿才十三哩,怕是娶不了这个妻。”另一个也道。

“我就说何婶子是能掐会算了,这个如意算盘打的是哗哗的响,这看一眼就要娶,恐怕我家那小小的茅屋也是要放不下了,要真能这样,我家弟弟不是要相嫂子您一样,天天有花样,一年不重样,也是快活的很。”广庆原本就瞧不起这寡妇,这会这寡妇硬要往上贴,他也不顾什么体统不体统了。

秋月本一听何金枝的话也是一愣,不由回头看了看秋阳,只见他眉毛轻轻拧着,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旁边的阿娘也气的只知道跺脚了,手还扯着秋月的,嘴巴一张一合愤愤地愣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屋里此时已经你一语我一语的说开了,就怕自己家吃了亏,嘴上一点都不肯让步。

谷仓憨厚的老爹也难得说话了:“金枝这事情也是一码归一码的算,你口口声声要别人负责,虽我家门庭不好,但架不住家屋小,怕是供不起你家青梅的。”话语间尽满是讥讽。

何金枝屁股一扭坐到了凳子上,用手指捻了杯子喝茶,听了这几耳朵也不恼,也不出言还击,甚至还难得的拢了拢她鬓角的头发丝。

此时房间里哐当好大一声,站的近的秋月忙回头去看那紧紧关闭的房门,吓的心都要跳出来。

只见何金枝也被这一声吓的慌了神,头发也不绞了,脸都白了几分,快步跑过去推门。

这一推可把她吓得腿都软了下去,只见一根绳子从房梁轻轻地垂了下来,自己的青梅也跟着在那一荡一荡的。

秋月和秋阳离的最近,已经跑进了房间,赶紧抱着垫起了青梅,大家七手八脚,把青梅从绳子上解救了下来。

青梅脖子上已经有一条轻轻的红痕了,她紧闭双唇,一行行的泪水也从她紧闭的眼里冲刷了下来,脸色也是煞白煞白,四肢也在不断的挥动,何金枝都也被她踢了几脚,扇了几掌,愣是抱不住她。

屋里的人都像定了魂似的。

秋阳拳头握了松,松了又握,握了再送终于下决定,他俯下身子,跪在了地上,用他单薄的双臂紧紧的环上了青梅道:“青梅姐姐,你要不嫌弃我比你小,我就娶了你做我媳妇儿吧。”语气坚定中带有安抚,怀中的青梅也像是被定住了,一瞬就静了下来动也没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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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捞月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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