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李心一声干呕,条件反射地捂住戴着防护面罩的嘴,跌跌撞撞地走出去。比起被这盒肉吓着了,遥平认为她更有可能是防护服里闷久了中暑。干到这个职位不可能心理那么脆弱。
进出实验室的消杀很严格,等遥平到休息室,李心已经缓过来了。
“抱歉。”她脸色苍白地笑笑。
遥平给她添了点温水,视线忽地被她脖子上的戒指挂坠吸引。实验室里是不能戴戒指的,动不动脱又怕弄丢,李心就串了根绳挂脖子上。
“你和你丈夫有要孩子的打算吗?”遥平问的不算委婉。
李心愣了愣,“我有多囊,我们没怎么指望要孩子。”
“所以没做措施?”
“嗯……我去验血。”
这时候怀孕可不是什么好事。遥平随手拉了一个兵,问他能不能让李心打个电话,被拒绝了。
遥平回到实验室,何尤在折腾石头和肉。这几块石头是感染了病毒的多肉,一块石头是一株。本来一个盒子里有六到八块石头的,现在那盆肉经过化验是单独一个生命体。也就是说,要么一块石头变成肉吞掉了其他石头,要么这些石头融合了。遥平和何尤都更倾向于前者。
他们尝试把两块石头装在一个小号盒子里,一起放进冰箱的一格,架进去个摄像头。半个小时后,一块石头开始蠕动、胀大、开裂,带着血丝和粘液的肉从里面钻出来,肉碰到另一块石头时,另一块石头也开始膨大。两坨肉进行一番搏斗,先开始动的肉吞噬了另一块,填满了整个盒子。
遥平在这里盯着摄像机,何尤在不远处的密闭操作台解剖肉。几刀下去,受伤的肉极速膨大,吞掉了手术刀。还好何尤反应快,马上收回手,把肉困在操作台里。肉长满了整个操作台。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冰箱里没人在碰的那坨肉也开始躁动。它继续长大,甚至直接吞掉了盒子,又继续长大吞掉了摄像头。冰箱门发出被用力顶着的呻吟,几分钟后动静消失了。
好家伙,这些肉还挺团结。好在剩下的石头没什么动静。
遥平和何尤不敢再动这几个祖宗。这些其实算是感染生物中最弱的一类。
一晃眼天快黑了,何尤还想再干会儿,被遥平拖去吃饭。看到李心的表情遥平就明白了化验结果。
三人以水代酒,为这个孩子干杯,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在这样的未来出生是否是好事。
“实验室有台B超机,就是很久没用了,可能不大好使。”果然乌鸦嘴一说一个准,何尤带李心去做B超,机器坏了,成像只有黑洞洞的一团。
遥平突然有个让自己恐惧的猜想。她拿自己的血液样本做了pcr。结果算是情理之中,她没有感染。起码可以证明防护措施是有效的。
她把一只健康的兔子关在患病兔子旁边,打算每天观察化验看看感染过程。第一批感染的兔坚强到现在还没变异。长潜伏期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或许可以继续试试侵染疗法,天花的亲戚猴痘牛痘也可以都试试看。
不知道为什么梦到了简逸薛。他算是遥平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认识很多年了。她最近老梦到刚认识那会儿,简逸薛让她不要半夜瞎溜达,夜露重容易着凉。
那时候弟弟还没入伍,他们实验室在研究咪国新投放的细菌武器。还是少尉的简逸薛带了一队兵负责保护他们。
遥平习惯了从实验室出来晃一圈再睡,甩掉点脑子里的东西更容易睡着。她向来不听别人念叨,自顾自地继续半夜散步,却动不动碰上夜跑的简逸薛。遥平一度以为他是故意“偶遇”自己的,直到某天看到他带兵一块儿夜跑。
遥平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能聊就聊几句,见面了打声招呼。
时隔五年的半梦半醒间,夏夜的蝉鸣混合简逸薛的轻笑,还有初中的遥安稚嫩的声音“姐你放心,我在下面呢,绝对不让你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