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叶安齐元苏卷
是什么他才发现自己爱错了人的,从一开始便错了。齐叶安费尽心思入宫,见到了他执念里的小女孩,不顾掉头的重罪,冲上去对她说:“你还记得你在雪山救下的那个人吗?”余玥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让人把他拖了下去,那一刻,他的心便死了。再次感觉死亡逼近,他倒是没有那么恐惧了,可令他疑惑的是,脑海里竟浮现出那个医倌的模样。奇怪,数年的执念竟抵不过那一面之缘。他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正值两国交战,他出了宫,走出那巍巍宫墙,参加了征兵。每次战场上拼杀他都冲在最前面,视死如归。直到那天,红衣女子停在战场上,停在他的眼前,他的眼里忽然生出了活下去的光。原来,余孤才是当初的小女孩。他还在她身边找到了自己的弟弟。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他视她如命,又恨之入骨。
余玥召他入宫,封赏一番,又拿他弟弟的命逼他回到王府。他从雪山捡回一条命,这条命却再也由不得自己掌控。他被迫做了一颗棋子。他带弟弟回到王府,她毫不犹豫就接纳了他们兄弟二人,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对来路不明的他们一点怀疑都没有。她受伤了。他循声而去,却在桌角看见了之前救过的那只小猫。她是那个医倌,她也不是余孤。的确,和之前的余孤相比,她干净的眸子里不染一丝尘埃。她对每个人都很好,甚至一视同仁。她深夜里还在为暗卫研制祛疤的药方。暗卫和之前的自己一样,在任何人眼里是微不足道的。他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可她从来都不会问。她独身一人,生活在陌生的环境。替余孤承受着别人的谩骂,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她心里也曾怀疑过,也曾彷徨过吧。她把一切都放在自己心里,依旧掏心待人。怪不得弟弟很喜欢她。谁又不喜欢她呢?只要在她身边,就被她感染着,心里总是暖暖的。她在澜药居待病患们如待家人一般,病人们都很信任她。心底从何时又滋生了情愫,可是,他从始至终都配不上她。
她知道他是余玥塞进她府里的,很早就知道,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任由他留在自己身边。他曾以为,自己可以一直留在她身边。可是她拆穿了自己,还说,要遣送他和弟弟出府。他想辩解,他想留下,可是他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口。手捏成拳,指甲嵌入肉里,不及他的心口的万分之一疼。又过了很久,他才得知她做了女帝。他才明白,她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弟弟。余玥的魔爪会伸进王府里,到时候,他们就是她的威胁。她送他们走的很远,是余玥的余党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弟弟一举成名中了举,他们又得以回到城里去。言子听已是她的凤后,他把通玄楼转交给了自己。他应了下来,这是他唯一能帮她做的事。在言子听的书房,他打开了一个画卷。画卷中的女子一袭淡紫兰花刺绣衣衫,眉眼浅浅,未施粉黛,清新秀丽,如出水芙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心里修葺的城墙一击即溃。如若他当时敢于表达自己的心意,她会不会…可惜,晚了一步,就晚了一生。
————分界线————
齐元苏第一次见她,她像一束光,直直照进他的生活。她带他脱离了别人的嘲笑,离开了炙热的烈日,又带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大哥。他仗着自己比她小一点,就想霸占她所有的宠爱。她去哪儿都爱带着他。从小孩子的那份依赖变成了年少时的喜欢,又衍生成现在的爱。看到她的正夫倚罩他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和她在一起,他不禁有些生气,她对他只如同对小孩子的宠爱。她还找到了竹马,他倒是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对自己而言,大哥也同样不可或缺,可是他好嫉妒。还好那个人的出现并未夺走她,她还是待他如初。她不曾给他什么名分,却默许他陪在自己身旁。她的怀抱很温暖,他贪恋了一生。她亲手给自己做了挑选面料做衣服,给自己绣了好多小物件。上元节她包了许多口味的元宵给他。端午他闹着吃南方的粽子,她便派人去找材料,做了给自己吃。中秋节她陪自己扎兔子灯笼。乞巧节和自己去放花灯。腊八节带他熬了腊八粥给街边的乞丐发放。除夕,她教他捏扁食,虽然自己包的扁食特别丑,可是她还是盛了很多在自己碗里。听厨娘说,他和大哥本是不能同她一起上桌的,可她从不计较这些。话本里王府管教森严,可在她府里他从未感觉到。他出去和其他小朋友玩,他们竟然说她的坏话。他把他们全都揍了一顿,发誓再也不想跟外面的小朋友玩了。他是小男子汉,不能当众哭鼻子,于是他坐在后门偷偷的哭。不知何时她坐到了自己身旁,泪眼婆娑间她揉了揉自己的头顶。等他哭够了,她拿着手绢为他擦眼泪和鼻涕。她在自己身旁,似长姐,又让他时常想到已故的母亲。等他长大,他要把那天说她坏话的人全都除了去。
离开的那天,大哥没有回头,他却忍不住去看,她背对着他们站在门口,抬起手臂拭泪。他长大了,他可以实现自己偷偷许下的承诺了。再次见到她,他已长高许多,她摸不到他的头了。她仰起头看着他,对他说:“你长大了。”此刻他多想把她拥入怀里,可君臣有别这几个字压的他喘不过气。他来了,她却要走了。她有意撮合他和她的侄女,可他只能把叮当当做妹妹来看待。他心里藏了一个人,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