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年少志远 第1章街上风波
公元一九七九年的八月份天气还很热,三星镇一条十多米宽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街道两边一个挨着一个摆着各种售卖的摊位,早上八点多的太阳,映照着人们充满希望的面孔。
周边农户把自留地的土产拿到镇上销售,使得集镇上一片繁荣的景象。
在街中段新华书店的大门外,错开正门的路边,地上两只一大一小的柳筐,柳筐里装着半筐的地蛋(土豆的俗称),筐后边站着两个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外貌上一看就是兄弟俩,男子一米六多点的身高,瘦瘦的身材,皮肤较黑,双眼不大还带着一圈黑眼圈,一副营养不良发育欠佳的样子。
少年比男子矮了几公分,和男子有几分相似,只是皮肤白净,眼睛不大却细长,淡却长的眉毛,嘴巴有点小,薄薄的嘴唇显得有些漂亮帅气。
两人期盼的望着过往的行人,遇到有人关注了筐里的地蛋就会打个招呼说道:“自家地里种的,今年新鲜的地蛋,便宜卖了。”偶尔有人问个价钱,就会热情低下身子,拿几个地蛋让对方观看。时不时的会有地蛋卖出去,男子麻利的的称秤和收钱找零,少年主动的将已卖出去的地蛋倒进买主带来的篮子里。
时间不长,有一个筐里个头较小的地蛋只剩三四斤了,这时一个家庭主妇模样的来到了摊位前,男子与之前一样一番热情介绍后,主妇爱理不理的答应一声蹲下身子挑选起来,挑了几下。
主妇问道:“你这筐小地蛋都买了能不能便宜点啊?”‘要想巧,买临了’做生意最后剩下的东西,一次买完都会优惠些。
男子说:“可以呢,原来一毛五分一斤,你都买的话卖你一毛二一斤好了。”
主妇:“好吧,不过你不许少秤哦!”见价格确实不贵,主妇便同意了,只是强调了一句。
男子:“哪里会哦,都是自家种的,少秤不要钱。”
主妇:“那就好,都称秤吧。”
称好了数量收了钱,主妇站起时顺手从另一个筐里又拿了一个个头大了许多的土豆,嘴里念叨着:“买你这么多,饶一个吧。”【饶:方言,送的意思】
男子不乐意了:“喂,不行,我也不少你的,不相信可以到边上找秤称看看,还要饶这么大的?”说着把主妇拿过去的那颗土豆又拿了回来。
主妇见到这个,说道:“你这人好小气,买你这么多地蛋饶一个都不行,会不会做生意啊?”
说着又把那个地蛋拿了回去,男子随即将地蛋再次拿回,就这样你来我往了三四次。
主妇不高兴了。端起篮子往前一翻,将已经买好的地蛋倒进了另一筐里。
“不买了,把钱还给我!”主妇声音大了起来。
男子也来了脾气:“你不买拉倒,退钱!先把我地蛋挑出来再说。”本来地蛋卖就分大小的,价格也不同。倒回来的地蛋不算多,挑出来也不费多少事,只是男子觉得黄了生意,主妇故意将小地蛋倒在大地蛋的筐里,地蛋皮也摩擦破了好几个,还要麻烦自己挑出来,所以找个由头出口气。
“你们乡下人没见过钱啊?钱到手里就舍不得出来了!”主妇话越来越难听。
这时边上摊位有人说话:“都是街里街外的,算了吧!不要退钱了,我帮你挑出来好吧!”。
“你们做生意都是一伙的,不难为你好心!。”主妇一句话把隔壁这位摊主弄了下不了台。
“人家没少你的,钱都给了再拿你不是占便宜吗!”隔壁摊主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主妇正不高兴呢,随口就骂了出来。
“你凭什么骂人,街上人就这么不讲理吗?”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边上围了好几个人看热闹。也有人插话:“这点小事,值当的吗?”
少年喊了声:“大哥,算不呢,钱退给她吧。我肚子饿生疼的。”原来早晨起来赶集没吃早饭,眼见着九点多了,少年想早点回家吃饭。
大哥白了弟弟一眼:“就知道吃,那你把地蛋挑出来。”
说完将刚收不久的钱给了对面的主妇。“给你,不想跟你耽误时间,不讲理。”
主妇接过,“你这样做生意,地蛋三天也卖不掉”。临走主妇还不忘诅咒一句,嘴里嘟嘟囔囔的走了。
周围人见没热闹看。也都散了。
边上没有了闲人。隔壁摊主凑了过来:“你们也真是不会做生意,一般人买菜都是一大早来,这个钟点来的就是想讨巧,捡便宜货的。”见兄弟俩认真的听着,又接着说:“还有啊,街上妇年买东西爱占便宜,你称秤的时候少一点秤,她要拿一个就随她拿,生意不就成了,你也不亏。”
少年楞了一下:“那要是她不拿一个呢?少秤人家找上门赔东西还要被人说。”
“说你们不会做生意还真不会,如果遇到不贪小便宜的,收了钱送一个差不多够秤的给她,还让她高高兴兴的。”隔壁摊主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让兄弟俩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摊主见状:“下次注意了,摊子摆好以后,街两头走走看看,如果卖跟你一样东西的很少,那天你就能涨价,如果很多的话,你又想早点卖了降价就要提前。”说完嘿嘿一笑。
大哥想了一下,人家确实说的在理,对隔壁摊主说:“还是你厉害,我也没做过生意,今天跟你学到窍门了,你还要在这卖一会啊,我们要回去了”。
兄弟俩收拾一番,一前一后抬起没卖完的地蛋回家。
这兄弟俩家离此不远。三星镇属于东海省,城港市,云阳县下属的四大古镇之一。三星镇下面有三个居委会和两个大队,兄弟俩是西城大队第二生产队老胡家的长子胡方森和四子胡方树。
西城大队第二生产队紧靠公路边,这条公路东至海边,西到县城,是周围去县城乃至市区的唯一一条由石子铺成的道路。到了大场上【大场:住家主屋门前的空地】兄弟俩放下了担子。胡小爹没在家,应该是去生产队丈量土地去了。
本来胡小爹在离家三十多公里的盐场做木工活搞副业的。搞副业:对外出务工挣钱的叫法。以前是不允许随意出去搞副业的,如果搞副业的话,必须将收入的一部分交于生产队,生产队用交来的钱给其转算成工分。这个叫做缴队。
生产队的男子称作劳动力,一个劳动力做一天活记着十二分,妇女一天十分。至于十二分能换来多少钱的粮食还要看一年下来生产队的收入。多少年过去了,三星镇下辖的东城大队和西城大队,十几个生产队收成最好的一年为西城二队,那年劳动力一天收入为七角二分,有的生产队一天收入两到四角的很正常,几分的也有过。
而胡小爹每月缴队为三十元钱,转换成工分的钱为二十一元六角,好处是得到生产队按工分供应的粮食,如果工分不够购买供应粮食的,而又需将供应粮食领回家糊口,这样的人家叫做透支户。来年算账就会扣除透支部分,好多年以来,胡小爹家就是第二生产队透支户中的一员。
虽然年年透支,隔三差五的家中就会断粮。但是,由于胡小爹在外面搞副业,木工手艺又好,收入除去缴队和在外生活用以外,每月还能省下十几二十来元钱去粮管所购买计划外的高价粮,一家人艰难的活到了现在,好在孩子都大了,比起前些年好了许多。
胡小爹前些天接到生产队通知,说队里需要年纪大些又识字的人丈量土地,希望他能回来帮忙,请人带话问了在县城上班的二儿子胡方柱后便回到队里做事。
胡方森和弟弟胡方树在大场上放下了担子,母亲说了句西屋桌上有饭,两人喝了几碗稀饭和几个煮熟的地蛋,胡方森急忙出门,到处转转给队里上工社员记工去了,原来胡方森还是生产队队的记工员,记工员早晨记工一次,中间一次,收工之前还要记一次,早上那次已经请假让别人代记。
晚饭后,胡小爹对家人说,明天队里没事,我要把家里还有的地蛋拖到盐场那边镇上卖,赶上出海人捕鱼备菜不但好卖还能卖个高价钱,顺便把盐场活辞掉,看来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听了这话,胡方树眼睛一亮:“嗯大啊。”胡小爹看了看四儿子,问道:“什么事?”
胡方树:“明天能不能我也去卖地蛋啊?”
胡小爹想了想,知道四子几年前就会骑自行车了,还能载着母亲去外婆家,而且四子一贯显得比同龄人聪明懂事,说道:“也行,剩下的地蛋我一趟也拖不了,就是拖去了一个摊位也卖不掉,我去你大伯家借辆自行车和小秤,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明天要起大早的哦,不要到时候起不来。”
见父亲答应了自己的事,胡方树高兴的赶紧答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今晚早点睡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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