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城区的余晖
凌冽的寒风,落日的余晖,灰蒙蒙的建筑,开裂的道路,这一切的一切,无不体现着萧索。
往日熙熙攘攘的工厂,再也没有了轰鸣的响声和冲天的烟雾,只剩下了残破的大铁门和斑驳的墙壁。
因多个工厂建立而兴起的老城区,也因工厂的集体倒闭而陷入没落。不远处传来的狗吠声,时断时续,像是在为这萧索而和鸣。
红着脸的老头穿着破皮棉袄,踩着吱呀作响的三轮车从小巷中走过。那因不平整路面而震出的“咔嚓”声,时刻提醒着一脸惬意的老头“注意安全”。
一栋没有门牌的平房前,穿着布丁棉衣裤的女人从门中出来,整理了下自己褶皱的衣服,理了理自己杂乱的头发,麻木地走向一旁的板凳。快四十岁的她,顶着寒风,坐在门口织毛线。
不一会,她喝得醉醺醺的丈夫回来了。丈夫似乎喝昏了头,看见女人的样貌,甩手就给了女人一耳光,紧接着哭出了声。
女人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没说一句话,拍了拍丈夫身上的尘土,一手提着织物,一手架着丈夫回了家。
等到家门关上的那一刻,光彻底消失了,只有门边昏暗的路灯亮了起来,照亮周围。
借着光亮,薛贵才能在老城区的道路上前行。
此时的他换上一身加绒皮夹克,腿套修身保暖牛仔裤,脚踩加绒棉底鞋,头戴黑色线体帽,双手揣进兜里,边走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便衣巡逻,是他组织起“风衣侠”应对小组后,每日的必要任务。不同于其他的巡逻,薛贵的巡逻范围就只有老城区,并且考虑到应对对象的危险程度,还专门配枪于腰间。只要碰见风衣侠,他马上能开枪射击。
半年了,警察一直没有正面碰到过风衣侠,只能通过目击者描述,还原风衣侠的面貌。风衣侠太能躲了,躲得薛贵心里直痒痒。
除了职责之外,薛贵还想知道风衣侠究竟用的是什么武器,竟快到连目击者都看不清。他更想知道,风衣侠究竟是什么人,他又为何要做这种“行侠仗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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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急切的心情,在毫无生气的街道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后,薛贵累得不想动弹了。大量的文书工作,早已疲乏了他的神志;剧烈的体力消耗,带走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终于,在这安静出奇的街道上,薛贵长叹一口气,准备回家。
走了二三十米后,薛贵在一个小巷口处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他远远望去,里面竟然还传来一丝光亮。
薛贵看了看周围,欣喜之情突然涌上心头,摸了摸帽子,抬脚就往小巷里走去。
拉开门,两米高的平房,被一只明亮的小灯照亮。电动理发器的嗡鸣声,伴着一群青年的吵闹声,使得平房里“热闹非凡”。
原本还有些高兴的薛贵,在看见沙发上坐着的几名社会青年,一瞬间严肃起来,用着当警察以来积累的直觉,直接判断出这几位是群小混混,进而考虑如何应对。
青年们停止了讲话,目光齐聚在薛贵身上,眼神中是疑惑和敌视。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站在理发座后面的老者发话了:“薛子,风大,把门关上。”
“老龚叔,好久不见。”薛贵不好意思地关上门,“这么久不来,规矩都快忘了。”
穿着白衣服的老者,留着短短的头发,戴着个老花镜,看样子十分苍老。但他的动作却干净利落,剪断头发的手一点也不含糊,“唰唰”几下就将多余的头发“斩断”。
“薛子,这么长时间没见,长这么高了。”
“是啊,老龚叔。”薛贵笑着说,“比初中毕业那会,高了不老少。”
“确实,”老龚叔用手利落地弹掉梳子上的头发,“哪像现在的孩子,营养跟得上来,初二三就有了一米八的个子。”
“是的。”
老龚叔瞅了一眼沙方的几名青年,道:“小子们,让个空。”
“不了,不了。”薛贵连忙掏出兜里的烟,“正好瘾上来了,抽一根。”
“嗯?”老龚叔有些惊讶地看着薛贵,“啥不好好学,偏要学你爸那坏习惯。”
“压力大,就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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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贵赶紧打开门,出去“避难”。
老龚叔摇摇头,对着几名青年说:“别学你们薛子哥。不学好的家伙。”
几名青年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在老龚叔的一顿牢骚中,青年们对薛贵的敌视消失了,转变为一种敬佩。
“呲——”
产生于防风打火机中的火焰,点燃了薛贵手中的香烟。
站在门旁的薛贵,想着刚才的对话,不由得有些无奈。
这时,门打开了,出来一名男青年。
望见薛贵在一旁抽烟,他鬼鬼祟祟地走到薛贵身旁,从兜里掏出一根有些弯折的烟,低声道:“大哥,借个火。”
薛贵迟疑了一下,用防风打火机点着了男青年手中的香烟。
男青年是个老烟枪,右手拿着烟,左手还挡着风,点着后,一阵吞云吐雾,活似赛神仙。
薛贵收起打火机,不经意地问道:“小兄弟,今年多大了?”
“十八。”男青年一边吐着烟一边回答道,“再过几天,好十九了。”
“上学呢吗?”
“没。”男青年摇摇头,“初中上完就不上了。”
“怎么不上了?”薛贵吸口烟,“你爸妈没揍你?”
“我爸大冬天喝大酒落雪地里冻死了,我妈在我上初三那年跟别的男人跑了。爷奶都是退休工人,没钱供我上学了。”
说到这,男青年干笑一声,望着黑夜暗自伤神。
薛贵看着穿着有些肮脏的男青年,心里有些愧疚,小声道:“对不起啊。”
“没事儿,早就过去了。”男青年问道,“大哥,您之前也是住这的?”
“对,我就是住这栋楼的。”薛贵看了眼平方对面的小楼,“我出生的时候,来不及上医院。接生的那些事儿,还是老龚叔办的。”
“老龚叔这么厉害。”
“那可不是,老龚叔来这之前,可是赤脚医生。”薛贵又接着说,“后来,为了上高中,我才搬走的。”
“哦。”男青年又吐了口烟,不说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