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祸不单行

塞外，蓝色的天空之下，是无边无际水草肥美的大草原。

大草原之上，雄霸着三大游牧家族，分别是赵氏、周氏、昊氏，其它还有若干的小游牧家族，他们数量虽然众多，但其规模比起三大游牧家族而言，不值一提。

大草原之上，除了三大游牧家族之外，还有一股势力不容忽视，那就是匪帮。

匪帮不靠畜牧为生，而是靠掠夺过往行商为生，行商要想顺利穿越大草原，就必须提前向匪帮进贡，否则就会面临人财两空的惨痛结局。

此外，三大游牧家族和一众小游牧家族也会定期向匪帮缴纳一定的财货。倒不是说匪帮的实力比三大游牧家族强，事实上匪帮的实力比起三大游牧家族还是很有差距的。但是匪帮的难缠之处在于他们居无定所，悍不畏死，要想剿灭他们难上加难，而且他们是有仇必报，一旦剿灭失败，那就是结下生死仇恨。所以，三大游牧家族为了安抚匪帮，均选择退而求其次，拿财消灾。百余年下来，彼此之间倒也是相安无事。

赵氏、周氏已经盘踞在大草原上超过百年，但是昊氏崛起的时间不长，最多也就五十来年，因为他们原先根本就不属于大草原。

昊氏，原为中原地区的大族，不过他们原先不姓昊，而是姓吴，是迁徙到大草原之后才改姓昊的。

中原地区物产丰富，气候宜人，生活比大草原安逸十倍，为什么吴氏要举族迁徙到大草原上来？还要更名昊氏呢？

百余年前，吴氏还只是中原地区吴国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家族，处处受制于人，仰人鼻息。后来，吴氏靠着敏锐的嗅觉，率先四处通商，低买高卖贩卖财货，短时间内就积累了大量的财物，一跃成为当地颇有影响力的大家族。

随着家族的财物像滚雪球一般越积越多，吴氏掌权者渐渐不满足于眼前的地位，他们盘算着成为名门望族，成为当朝的掌权贵族，他们以大量的财物铺路，不断将优秀子弟送入朝廷当值，慢慢的，他们真的接近了朝廷的权利中心。

当朝王上突然驾崩，大王子和二王子争夺王位，吴氏押错宝、站错位，陡然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好在吴氏在宫中的内线提前通风报信，吴氏族人连夜逃亡，散尽财物，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成功迁徙到塞外大草原上，这才躲过了灭族危机，不过已不复当初之辉煌。

因为惧怕朝廷追杀，吴氏在逃到大草原上之后，废弃吴姓，改姓昊。

昊氏初到草原之时，既没有了财物，又完全不懂畜牧，加上匪帮掠夺，附近游牧民族挤压，一直处于灭族边缘。

不过，昊氏毕竟曾经是中原地区的掌权贵族，其韬略计谋哪是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可比拟的，他们痛定思痛之后，主动放下身位，向周氏臣服，换取周氏庇护。

彼时，周氏、赵氏争夺草原霸主之位已有几十年。

最初，周氏、赵氏双方是直接兵戎相见，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都想以杀戮的方式直接灭掉对手，自己自然就成了大草原上唯一的霸主。

但是，打了二三十年，周氏、赵氏逐渐发现，双方实力相近，谁也奈何不得谁，这种频繁的战争除了彼此消耗、相互削弱之外，谁也没有好处。

于是，在匪帮大首领的调停下，双方握手言和。

不过，这种握手言和只是假象，双方之间的草原霸主之争从明争转为暗斗，一方面努力扩大畜牧，壮大子弟兵队伍，另一方面，尽力拉拢草原上的小游牧家族，壮大自家声势，期待有朝一日在实力上形成压倒性优势，一战定胜负。

昊氏主动来投，正中周氏下怀，欣然接受了昊氏这个小弟。

昊氏抓住这个难得机遇，行卧薪尝胆之事，快速发展壮大，只用了三四十年时间，已经拥有东坡、南坡、西坡、北坡四大牧场，牛羊牲畜数以百万计，族人增加了好几番，还组建了自己的子弟兵队伍，其综合实力已不在周氏、赵氏之下。

昊氏深知，过早暴露实力就等于失去和平崛起的大好机会，他们很早就采取了各种掩饰策略，麻痹周氏、赵氏的耳目，加上周氏、赵氏怎么也想不到，昊氏可以在短短的三四十年间就拥有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实力。所以，对于昊氏的崛起，周氏、赵氏虽然有所察觉，却毫无警惕之心。

又过得几年，昊氏的强大已经掩饰不住。但是，此时的昊氏已是参天大树，枝繁叶茂了，其综合实力稳居草原之首，周氏、赵氏虽然心中无比忌惮，却是无可奈何，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一个深夜，昊氏牧场上骤然响起了沉闷的马蹄声，匪帮大举来袭。

昊氏子弟兵奋力抵抗，不过匪帮是突然袭击，加上人多势众，个个战斗力强悍，抵抗终究无用，大批子弟兵被杀，无数的牛羊牲畜被掠走，损失惨重至极。

天亮之后，昊氏清点损失，五百多名子弟兵在突袭中身亡，超过十万头牛羊牲畜被掠走。若只是损失十万来头牛羊牲畜，昊氏尚能承受，但是五百多子弟兵身亡，对昊氏而言意味着伤筋动骨。

正当昊氏族长昊中原组织族中长老、牧场掌事在议事堂商议对策、谋划报复匪帮之际，一名子弟兵慌乱闯入：“族长，属下等巡逻时发现小少爷昊天躺在一处水沟边，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昊中原听说唯一的孙子昊天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大吃一惊，那还顾得上议事，喝道：“快，走，带我去！”

子弟兵说道：“小队长李忠已护送小少爷回家救治，命令小的前来禀报族长。”

昊中原一个闪身，已在帐篷之外，跨上坐骑，直奔家中而去。一众护卫正在议论匪帮偷袭之事，被主子突然不顾而去吓了一跳，过得好大片刻，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跨上坐骑，马鞭乱抽，望着昊中原远去的身影狂追。

昊中原回得家中，发现儿子昊重阳正在替昊天疗伤。

此时，昊重阳满脸殷红如血，头顶白雾缭绕，贴在昊天背后的双掌微微发抖，显然内息已运转到极致，但是昊天软软的坐在羊毛毡子上，耷拉着脑袋，稚嫩的脸庞惨白如雪，毫无反应。

“你让开，我来！”昊中原对儿子说道。

昊重阳闻言，缓缓收回内息，扶着昊天躺在羊毛毡子上。

昊中原褪下长衫，盘膝坐下，缓缓闭上虎目，调息片刻之后，对昊重阳说道：“将天儿扶起来。”

昊中原是昊氏之族长，也是昊氏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其内力之强远在儿子昊重阳之上，直追昊氏硕果仅存的太上长老昊尚奎，可是他的内力送入昊天体内后，仍然如同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几天之内，昊中原不顾自身内力消耗得厉害，连续数次给昊天疗伤，甚至太上长老昊尚奎也亲自出手，但是均无功而返，昊天的伤势不但没有丝毫好转，鼻息反而越来越弱，生死只在须臾之间。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昊氏遭遇匪帮突袭后的十来天，牛羊牲畜开始不明原因的死亡，几头，几十头，几百头，发展到每天上千头，到后来，牲畜尸体已经多得来不及掩埋，在牧场旁边的空地上堆积如山，照此下去，用不着多久，昊氏就会落得无牛羊可牧的地步。

昊氏族内的一众兽医夜以继日，用尽各种手段，却是丝毫阻止不了牲畜越死越多的结局。

开始的时候，对于牲畜的死亡，昊氏高层并未在意，昊氏牛羊数以百万计，每天有些老死、病死的牲畜是正常现象，可是随着牲畜死亡越来越多，昊氏高层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一场灭族危机隐隐而至。

夜光下，昊中原独自站在帐篷外，仰望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原本厚实笔直的背部微微弯曲，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来岁，他暗道：“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