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河洛行(二)
东海的平均海拔不过几尺,地势特点就是特别的矮,没什么崇山峻岭,但江多河多湖泊多,从东海出行,原是走水路最为便捷,但孟无忧考虑到若走水路,传递消息会有不少阻碍,因而最终选择了走陆路。
余春计划走的路线从东海城出发,经蚌埠,徐州,郑州再到河洛,选的几乎都是陆路。
未出东海地界,都算是韩家的地盘,韩家明面上,虽只是领着东海的水军,但几代人经营下来,这里韩家一系己经盘根错节,几乎是水泼不进,所以,韩谨西与孟无忧一行几十人,都不曾分散了走,借着日出前的一点点亮光,一路策马狂奔,路两旁的树急促往后倒退。这日的风比前一日更狂,孟无忧没有系披风,只穿着皮绒裤和半披肩御寒,风从脸上刮过,夾杂着马蹄杨起的砂石打在脸上,隔着面纱都是觉得生痛。可孟无忧浑不在意。就这么跑了将近一个时辰,跟在一旁的韩谨西却是越跑越心惊,他其实早做好带着孟无忧一骑的打算,自见到孟无忧后,他几乎没见她独自骑过马,他倒是没疑心过她会不会,毕竟出身将门,即便是女子,弓马骑射也是自小就学的,孟家女子上战场的历来都不在少数,只是这孟无忧,平日看起来都是一副懒懒的样子,出门能坐车就坐车,不能坐车,总有法子赖到别人的马上,总之自己是绝不会单独骑马的。可今日,跑足了一个时辰,孟无忧不但不见疲态,身姿挺直,颇有余力的样子。
韩谨西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从上到下,都没人说要备马车了。
卯时出发,辰时一刻,至少已经走了百余里,经过一处旁边有个小池塘的山丘边时,余春叫停了众人,此时,所有的马都己经被汗水打湿了,长途跋涉,不能换马的情况下,一两个时辰歇一次马,是比较必要的。所有人在这方面都颇有经验,因而余春说就地歇息,众人便都自觉的解开了马的笼套,把马拉到池塘也上去喝完水后,便放任它们自己去寻自己喜欢的草了。
大家虽说都是吃了点东西才出来,但早晨的胃口都不会太好,兼且骑马极耗神耗体力,大家不觉都有些饿了,余春让大家把自己带的干粮拿出来吃饱了再赶路。
干粮是孟无忧根据每个人的喜好,让几间酒楼连夜做的,大多是卤肉,肉夾膜和煎饼,还有各式炒饭,晕素搭配,用干荷叶一餐一份的份量包好,吃时连同荷叶放到烧过的炭火里一热便行,既能填肚又能迅速补充体力。这些虽比不上孟无忧平时出远门时备下的,但却让韩谨西的黑骑卫吃了一惊。大家放在各自包袱里的干粮虽己经不再热了,却也还不是很冰,不必加热也能吃,因而也没有生火。
小池塘里剩些野荷的枯败残枝,歪歪扭扭的干莲蓬,显得萧萧瑟瑟,孟无忧随意的斜着身子,半躺在草地上,手拿着一个炒饭团,看着小池塘出神。
韩谨西取了水囊,拨开塞子,递给孟无忧,孟无忧抬眼看了下,扯了个笑脸,也不哼声,喝了两口,便还给了韩谨西。
韩谨西塞好水囊,从从容容的在孟无忧身边盘膝坐下,坐姿端正,硬是把一块草地坐出的金碧辉煌感来。
韩谨西手里拿着的,也是一个炒饭团,孟无忧看他动作优雅的拆开了包裹的荷叶,慢条斯理的吃着,孟无忧发现,即便是这种场合,这谪仙似的人和周围居然都没有违和感,仿佛这本来就是他家的后院似的。
孟无忧看韩谨西吃得似乎很是香甜,忍不住也把自己手里的饭团往嘴里塞,慢慢嚼着,发现味道的确不错。韩谨西直到吃完,又喝了水,才转头对孟无忧道:
“你可有什么头绪?”
孟无忧沉着脸:
“我想了一路,都理不出个头来,贺四叔不但轻身功夫独步天下,用毒也是数一数二的,能无声无息制住他的人,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韩谨西想了想,道:
“前兵部尚书的千金曾在相国寺被人虏走的事,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
孟无忧道:
“所说过有这么一回事,具体如何,却并不了解。”
“当时梁尚书的千金带着四名贴身侍女和十几名侍卫到相国寺祈福,四名侍女寸步不离的情况下,梁小姐在她们眼皮底下被虏走的,事后她们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出事后迅速封锁了相国寺周边所有的路,若不是梁大公子带了他的那只狼犬去,被易容成跛脚农夫的梁小姐也就被带走了。后来梁尚书多方追查,也只查到虏人的似乎是一个什么组织,这组织里多以老人,妇人,孩子这种表面没太大威协的人居多,又擅长用药,当时就给梁小姐下了一种可以让人短时间失去记忆的药,药力未过时,什么都记不起来,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就是个农夫。”
孟无忧听得睁着眼晴,半晌才道:
“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毕竟从前听到虏走的,都是些美貌的姑娘,听说,梁家千金就有沉鱼落雁之容,只是出了被虏之事后,便被远嫁到了雪域那也,后也未曾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