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军

孤军

就算在那个人神尚且共存,且人与神相争的时代也是被冠以“大术士”名号之人,梁国之相魏尚武如今正步步紧逼向一个刚刚入门不过月的新人。

“哈哈哈……这算是表白吗?时机可真好啊……”

那个传说中的角色正在自己十步开外的不远处,夏安甚至能用肉眼辨别出他浑身散发出的杀气,不知对方出自什么原因,总之他想置自己于死地。明明身躯如山般庞大的封豨正与自己并肩而立,但面前这个渺小而又伤痕累累的存在却给人以近乎绝望的压迫,如果是秋雨给人的压迫感就像暴雨般激烈,那眼前这个男人的压迫感就像一潭死水一般平静地让人绝望。

“怎么办,要打吗?说起来这个结界只能进不能出,根本没地方跑,这样的话只能打了。”

夏安此时只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鱼肉,何时被切碎只在于对方何时会出手。高度紧绷的神经让夏安觉得四周的空气都沉重了起来。

“刚刚地面是不是变软了?他想活埋了我?刚刚雨水是不是下落得慢了一些?难道他想淹死我?四周温度是不是升高了?最终还是想要烧死我吗?”

震动,自内心深处传来的震感击碎了恐惧,有力的怒吼在夏安的颅内回旋。在夏安理解封豨的同时,封豨也理解了夏安的一切,两者的心里也因此建立起了联系,刚刚夏安杂乱的心绪也通过这层联系传达给了封豨。

“夏安!你在怕甚!跟我一起撞飞他!”

封豨的吼叫给予夏安以一定的鼓舞,应当算是鼓舞之类的效果,总之好在夏安不再专注于魏尚武的威压,但实际上局面并没有因此发生任何的变化。

“原来如此……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吗封豨!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胜机对吧!”

封豨一愣,但又好像是有这个意思,于是便向夏安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封豨你太聪明了!你想说他既然变成了僵尸,那就说明他以前死过一次,因此他是有弱点的!对吧!”

听到这里封豨意识到了不对劲,封豨自己都知道凭自己的脑子不可能想那么远,于是又急忙向夏安摇头,但谁知夏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理睬。

“但是死亡的原因也有可能是自然死亡,封豨的意难道是就算拖到对方老死也绝不能认输!……这也太热血了!”

从小夏安就被父亲调侃说很有当记者的天分,因为她总是能解读出别人话语背后的意思(自己妄想出来的),也正因为这项技能,她从小到大的语文成绩一直很不错。

“你这份执着,我确实地收到了!封豨!我会和你一直战斗下去的!”

这些话封豨听了都尴尬地扭过头去,但好在最终的目的达到了。

“悄悄话说完了?那就……开始我们的约会吧!”

与此同时,藏匿在某处山洞中的张潇寒故技重施再次默念起咒文,随后开始了第二次的掷筶,随着双筶落地,与第一次同样是双面向上。

“第二次掷筶……二阳……若是三次都掷不出圣筶……”

三次都不是圣筶(顺筶)的话,也就意味着没有神明相助,占卜结果自然大凶。张潇寒已经感知不到秋雨和另外两人的气息,不论夏安的实力再怎么出乎意料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张潇寒必须争分夺秒,在夏安也倒下之前将魏尚武彻底灭杀在结界中。魏尚武先前并不把众人放在眼里,以至于不屑于用那个诡异的伎俩逃跑,张潇寒势必要让他为这份傲慢付出代价。张潇寒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画好符咒,随后缓步走出洞外。

“天上的给我听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请你们这群狗日的!只会在天上看戏的酒囊饭袋!若是你们不打算出手显灵,那孽障就要出去为祸天下!无数生灵即将殒命,到时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说罢张潇寒发动法术,那符纸便直直地飞上天去,这一行为称为“骂神”,是神州独有的一种施术方式,当所求神明迟迟不肯显灵,术者有时便会采取骂神的方式逼神下凡强迫神灵显灵。但这种施术方式十分危险,很有可能触怒神明收到神罚,因此即便在神州也并不多见。

在骂神结束后,张潇寒又回到山洞中开始做起了第三次占卜的准备。

另一边,魏尚武向前踏出一步,却在脚步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束缚使他浑身动弹不得。魏尚武转动眼球目光向下,发觉自己脚下踩着一个符号,再仔细一看正是一个“缚”字。

“说到猎人就不得不提到陷阱了吧!”

说着,夏安已经来到魏尚武面前,右臂闪耀的白色火焰下一秒就招呼到了魏尚武脸上,剧烈的高温在雨天产生大量的水雾,待水雾散去,再原地并没有发现魏尚武的丝毫踪迹。夏安当然明白凭自己目前这个水平施展的咒言术不可能束缚得住眼前的对手,但夏安也并非毫无准备。

“嘭!”

一声巨响在身后不远处炸开,夏安嘴角微微上扬,不由分说把手伸向背后就又是一发净火。

“在你和其他女人戚戚我我的时候,我可不是一直在看戏啊,花心大萝卜!”

而魏尚武这边,刚刚躲开夏安的第一发攻击,被莫名其妙的爆炸炸了一下,那要命的白色火焰又紧随而来。在魏尚武看来,现在的夏安简直就像得意洋洋的孩童肆意挥舞屠龙宝刀一般,让人火大却又无可奈何。

冷不防又是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这一次魏尚武清楚地看见身旁的树木上篆刻的“爆”字。这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甚至未曾设想过的术式。仅仅用一个文字,就能实现术式的发动?

“这还真是……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啊……”

魏尚武一个闪身来到夏安身后,但下一秒自己却来到了不知何处的空中。在巨大獠牙的撞击之下,还未来得及反应的魏尚武已经穿过一栋高楼,嵌入到另一栋高楼之中。封豨趁此机会继续追击,巨大的身躯扬起无数飞砾碎石,高楼像积木一般被拆碎成一片片飞起的碎石板。封豨就如发狂一般在城市大闹,魏尚武高高跃起躲避飞溅的碎石和封豨的冲顶,却没发觉躲藏在身后飞起的石板背后的夏安。

“小白!最大功率!”

“不许叫我小白!”

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夏安身旁,纤细的双手紧紧握住夏安的右臂。

“就让你稍微见识一下!”

白那雪白的长发犹如火焰一般在空中飘动起来,同时夏安的手中释放出有史以来最耀眼的光芒。白色火焰在空中逐渐形成一只鸟类的形状。那巨鸟张开双翼,便吞噬了数幢高楼,振翅翱翔,整个城市便陷入火海。待那火鸟飞向天际,夏安眼前的一切都已被白色的火光笼罩,任大雨滂沱也没有要熄灭的迹象。

夏安当即感到一股头晕目眩,不论怎么说,今天的消耗也实在太大了。瓦砾之中,一个残破的身影摇摇欲坠,魏尚武的左半边身子不知所踪,右腿也没了一半,很明显是为防止全身被烧却而做出的牺牲。

“不过是突发奇想,想要正面接下来试试,哈哈,看来有些过火了,没想到连我的「不化骨」都被烧掉了啊……”

下一秒,魏尚武残缺过半的身体就恢复如初,刚刚那一击已经是夏安现在所能做到的极限,如今的她已经不可能在来第二次了。

“好了,脾气也撒过了,现在该干正事了……去死吧。”

几块瓦砾悬浮在魏尚武周身,在他的控制下被削成了尖刺的形状。

“水壶破了,里面的东西自然就流出来了,对吧?”

说着,那些石刺便一齐射向体力不支的夏安。然而就在这时,封豨竟然用他皮糙肉厚的身体像盾牌一般挡在夏安面前。那个被人类背叛,不在相信人类的异兽,此刻竟为了保护夏安而用身体挡下攻击。夏安感到有些开心,这正说明自己和封豨的关系更近一步,封豨既然能与自己打好关系,就有可能在现世与人和谐相处。

雨还在下,一缕阳光撒向地面,夏安不自觉地摸向封豨毛茸茸的猪腿。封豨的毛发很硬,手感不是很好,夏安十分喜爱毛皮的触感,但无奈原先家里只让她养鱼。顺着封豨的大腿向上看去,一根巨大的石刺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

夏安摸了摸脸上的“雨水”,低头看向手心,不是印象中透明的雨水,而是红色的,有些温热。

“夏安小姐,雨停了哟~”

魏尚武突然出现在身后,石刺凭空消失,封豨也随之轰然倒下。一个巨大无比的血洞赫然出现在封豨的身体上,鲜血如雨般迸溅。

此时,多种情感同时涌上心头,但夏安却什么都感觉不到。痛哭,发狂,呕吐,大叫,都没有。夏安只是呆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封豨的双眼不在清澈,吐出最后一口温热的气息,随后便没了动静。夏安迄今为止的一切幻想也都如飞沙一般消散。

一声巨响从夏安的身体里发出,震得地面上的瓦砾都在跳动。

“这声音……心音?”

好像有什么要从身体里涌现出来,有什么……在撞击着门扉。随着撞击愈加剧烈,夏安的心跳也逐渐强烈,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身上某处血管的破裂,从外表都能看出凸起的血管和夏安皮肤下的渗出的血液。

魏尚武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好像自己打开了夏安的某个开关。对他来说,虽然没能杀了夏安,但只不过随手杀了一只挡路的畜生就能达到目的,这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夏安的心音愈加强烈,四周高楼残骸上的玻璃都无一例外被震得粉碎。最终在一声强劲的心音下,夏安如同被扎了几个洞的水球一样从身上各处往外喷出大量的鲜血,双眼无神地倒在地上。

激烈的心音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看着倒在地上的夏安,魏尚武有些失望地扭头离开。但是下一秒,一个身影缓缓站起,察觉到不对劲的魏尚武猛然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眼露凶光,头发苍白的女性。

于此同时,夏安的神识空间,白和练两人站在水面上四下观望却不见夏安的身影。

白有些着急地说道:“神识空间中的自己代表着一个人的意识,不可能不在。”

练四下张望,拍了拍白的肩膀,随后指向水下,白随着练手指的方向看去,却看见夏安正在被某种东西不断地向水下牵引。二话不说,白一头扎进水中,伸手就想把夏安强行拉上来。但当她进水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练也同时一起进入了水中,与白同样,她也感到了一阵眩晕。

两姐妹不断下潜,同时意识也不断地模糊。终于两人来到了夏安身边。蠕动着的黑色触手紧紧缠住夏安的四肢和身体,中间的夏安双眼无神,任凭两人怎么叫喊也毫无反应。

“这是业障!在侵占这丫头的意识!难道‘门’已经!”

“不可能,这些应该只是因为剧烈碰撞而从门缝中溜出来的一小部分,别让它把夏安拉进去了!”

外界,看见这个姿态的夏安,魏尚武察觉一丝不妙,两眼死死盯着夏安的一举一动。夏安刚刚做出一个蓄力前冲的动作,脚下的地面立刻变成液态,像有生命一般爬上夏安的身体将夏安紧紧包裹,随后又迅速硬化,从中生长出无数尖刺,中间的夏安立刻开始口喷鲜血。这还不算完,一块巨大的石板从高空加速落下,与地面相撞碎成碎片,将夏安彻底掩埋。

魏尚武没有松懈,依旧关注着刚刚夏安所在的位置,果然,不过一会,碎裂的石板下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声音不断靠近,最终走出一个脑袋来。

“头?在地上走?等等……难道!”

在魏尚武的视角看来,确实是一个头颅在地面平移,但实际上,夏安的整个身体都被埋在地面之下,现在的夏安其实是像在没过脖子的水中行走一样,在地面中行走!

夏安的背后拖过一条长长的沟壑,她缓步走到魏尚武脚下,随后从土中跃起用一记强而有力的上勾拳将魏尚武整个人都打飞到高空中。

“这家伙身体的强度……较我现在这副「不化骨」的身躯……更甚!”

魏尚武操作气流漂浮在空中,双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交叉呈十字对准夏安。

“离·流焰弹”

无数火球在空中划过一条条弧线砸向夏安,反观夏安却不做任何躲闪和防守,任由火球砸在身上。小小的火球在接触夏安的瞬间产生剧烈的爆炸,待爆炸平息,本就破烂不堪的废墟更是被轰炸得面目全非。魏尚武在其中搜寻,唯独不见夏安的身影,此时一阵微风拂过,魏尚武猛地抬头,发现夏安正在自己头顶双手抱拳向下猛砸。魏尚武在空中高速闪躲让这一击落空,却只见地面都被这一下砸开了一道道呈放射状的巨大裂痕。

“哈哈哈!就是这样!继续展示你体内的污浊!你的外表越是洁白,内在便越是肮脏!那才是你真实的一面!”

魏尚武手一挥,地下管道中的水纷纷流到夏安脚下,迅速形成一个水球将夏安困在其中,魏尚武在一挥手,水球又变成了冰球,夏安被冻结在中间宛如一个标本。

“来点好玩的。”

魏尚武的笑容逐渐扭曲起来,随着一声响指,冻结夏安的冰球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同等大小的火球,火球燃烧不过十秒,又变回冰球。这样的高低温短时间内不断交错,即便是钢筋铁骨也会变得极为脆弱,就这样周而复始数十次后,夏安已经浑身焦黑,只能勉强看出人形。而此时却又有无数巨石极速破空而来,有如疾风暴雨一般轰向夏安的所在。这样的狂轰滥炸持续了数分钟的时间才停歇,魏尚武缓缓放下双手,仿佛欣赏作品一般俯视着这片狼藉。

“这样就死了吗?还真是有些无聊,我记得应该还有一个人。”

魏尚武突然停下来,仔细地看向刚刚那片废墟,落寞的表情逐渐变得平静,平静的表情又有了一些起伏,最后嘴角不断地上扬直到咧到一个几乎非人的角度。

“夏安,你还真是一个玩不坏的玩具啊……”

只见碎石之中,有一块石头略微地颤动起来,随后缓缓地滚落下去,露出底下那只闪着红光的瞳孔。一只手从瓦砾中伸出,扶着一旁的巨石,夏安的身体从瓦砾中直直的坐了起来。此时的夏安还如刚刚一样皮肤光辉红润,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少女面无表情地盯着魏尚武,两只眼睛好像两个闪出红光的空洞。

“还真是吓人啊,那我就多陪你一小下。”

魏尚武一手食指指向夏安,一道闪电便从空中落下。

“震·天诛。”

闪电击中地面的瞬间,一只手突然按住了魏尚武的面门,随着视线继续偏移,魏尚武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是……我的身体吗?”

魏尚武的视角在不断向后移动,此时他的目光中出现了一具漂浮在空中的无头身体。从这一刻开始,魏尚武才第一次感受到了危机,他再也不打算拿玩耍的心态对待夏安。他使用太乙·搬运将头颅重新装回身体,之后,便是天地颠倒般的景象。无数山峰拔地而起,天空下起火雨,天雷滚滚,无数植物在火雨的滋润下茁壮成长,变成了能够吞吐火焰的可怕生物,狂风将一幢幢百米高楼连根拔起撕成碎片,低强度的岩石和混凝土被碾作灰尘,而坚硬无比的玄武岩被狂风带起以惊人的速度在空中飞转,一旦触碰就会粉身碎骨,高压的水流化作利刃,在空中肆意地切割。这般天地异象在天地间本不可能存在,太乙数也本是预测天地变化的手段,而魏尚武则将其反转,用手中小小的太乙式盘反过来操纵天地万般变化,这末日般的光景正是魏尚武的杰作。

而这一切的目标都只有一人,就是在中间左跳右跳犹如蝼蚁的夏安。无数次夏安被巨石撞得支离破碎,被异常的植物烧作黑炭,被狂风撕碎;被水流切碎;被山峰碾碎,每一次魏尚武都认为她不会在站起,但每一次夏安都会从不知何处跳出来,变得更加迅捷,更加强大。

“她变强了?不,与其说变强,不如说这是在进化,这难道是……神通?是封豨的死让她觉醒?”

但魏尚武难以肯定自己的推测,神通觉醒的铁律是失去与获得,必须付出自身的某种代价才能够获得神通,若是封豨的死让她觉醒,那就说明封豨与夏安的关系深刻到成为夏安身心的一部分。而夏安与封豨相识不过一个时辰怎可能有如此的情谊?那么只可能有一种解释——这是夏安的先天神通!她的才能早已被封印,封豨的死不过是个导火索,让夏安本来的力量冲破了桎梏。

那道门!魏尚武瞬间回忆到了夏安的神识空间,那扇门上有三道门闩,现在只不过断掉了其中一个便有这般威力,那如果……

魏尚武停下了所有的术式,刹那间天地再次回归平静,而魏尚武则露出一脸的坏笑,随着一声响指,一个庞大的身躯从地面缓缓站起。

“如果在多给你一点刺激呢?”

晴空再次被黑云遮盖,那身躯正是刚刚惨死的封豨!

“先前在它体内植入的正是尸王「后卿」的血肉,那诅咒的根源!无论何种存在与那东西直接接触,死后都无一例外变成僵尸!怪异,也不例外!”

漫天的乌云逐渐变换了色彩,从黑色变成如血般的红,伴随而来的不是暴雨,而是倾盆而下的鲜血。封豨从刚刚的血泊中站起,身上还带着刚刚被贯穿的大洞,双眼浑浊,摇晃着身体伴随着不明意义的低吼。

“本来的计划是用这玩意拖延时间吸引火力,根本用不着我出手,但是却出现了有趣的变量。”

魏尚武的脸上继续挂着那张恶心的笑脸,这一趟在他看来不算失败,反而收获满满。

“看完这最后一幕,我就也该离场了,就让我看看吧,夏安,你是怎么亲手杀掉刚刚结识的好友的。”

神识空间中,白练姐妹正试图唤醒沉睡的夏安,两人用力撕扯着缠绕在夏安肢体上的触手,但这一切好像毫无用处。

“姐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知道!可恶……”

白四下张望,心中生出一个方法,白没有丝毫的犹豫,二话不说便冲向夏安意识的深处。

“姐姐!不行!靠的太近的话连你也会!”

练的话还没说完,白明显感到一阵眩晕,越是向下潜意识便越是模糊,她回想起自己曾与夏安的母亲做过的约定,那时桃华一句玩笑般的“等我死了,我的孩子就交给你了。”如今却萦绕在白的耳边,那是桃华一生之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拜托自己。回想起自己曾对桃华抱有着的特殊的情感,如今可能还未消散,但那注定是无法实现的感情,即便不提两者人灵两隔,桃华也早已有了自己的人生挚爱,白注定无法与桃华的人生产生交织,现在自己是时候一刀两断了。

“桃华!我定会护这个丫头周全,以后,我与你再无瓜葛!”

顶着逐渐加强的眩晕感,白咬紧牙关冲向大门,但于此同时,白的身旁却紧紧跟随着另一个白色的身影。

“姐姐!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请务必带上我!”

练正追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顶着失去意识,永远迷失在这海洋的风险与自己一同前行。“比起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不如多看看你的身边。”这也是桃华曾对白所说的话,曾经的白并不懂得这句话的意思,但现在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却发育迅猛的妹妹,那与自己无比相似的稚嫩面庞,却又有着无比坚毅的眼神,白好像又有些懂得那时桃华的意思。

白一把牵起练的手,虽然是姐姐,但她的手比练还要小上一圈。

“那你可要跟紧了!”

练明显有些惊讶,自己的姐姐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直接地回应自己,但看着白那坚定的表情,练也用力地牵起姐姐的手,露出甜美的笑脸。

两人就这么互相扶持来到了门前,果然如二人所料,门被撞开了一条缝隙,业障就是从这道门缝中挤出来的。就在这时,业障的撞击力度再次加大,门后的业障加速向外喷涌。虽然不足以将门闩彻底撞碎,但不意味着安全,毕竟这道门足有百米高,仅仅是一个门缝想把夏安拖进去也绰绰有余。

白练姐妹此时的处境与直接接触业障并没有区别,她们二人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以防失去意识,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推着大门,试图将其关闭,在这纯黑色的海洋之中,两人就像夜空中的两颗星一般闪耀。在两人眼中,此时的对方就像黑夜中唯一的启明星,只要有这一颗星存在,便永远不会再黑夜下迷失。

但两人的力量终究无力对抗门后无数的怨念,无论白练姐妹如何努力,大门都纹丝未动,直到两人在深海中双双失去意识,淹没在黑之海,那点微不足道的星光终究也没能从黑夜中逃脱。

鲜血从天空落下,整片天地都发出阵阵腥臭,血红的云幕遮天蔽日,在头顶翻涌好像奔腾的血海。就在这惊天的异变之时,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手持纸伞身穿花纹长褂的男人悄然现身。

“嗯……看在下迟到的有些过分,再不努力工作可是会被发脾气。”

男人一眼就瞥见倒在地上的秋雨和金穰年。

“唔……连你们都落得如此地步,看来刻不容缓啊。”

说着,两个水球将两人包裹起来,男人依旧迈着悠闲的步伐朝着异变的中心走去。

“嗯……除了我应当有四名队友,另外两人的气息无从察觉,而僵尸的气息……有三个,全部清理干净应该就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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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异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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