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当血色的晚霞最后抹过天际，那蚕食着渺渺微光的黑夜终于贪婪地吞噬掉最后一块光芒。碧蓝色的海变得漆黑，无尽的黑潮拍打着沙滩。支撑着黑茫茫天与海的，那最后试图划分黑暗界线的，让这个世界免于沉入黑暗的光，来自沙滩后的堡垒。

男孩扶靠在堡垒灯塔的栏杆上，眺望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点涌入堡垒。蓝红相交辉映的军警线缓冲着黑点的涌入，直升机螺旋桨的气流声和轮船军舰的起航轰鸣一遍遍清扫着所有人的倦意。

气流吹起男孩的额头的发，迥然的目光凝视着这幅众生相。一旁身着白色军装，双手背后站在一旁的中年军官与男孩一起望着前面，只是在迥然的神情中多了其他人所没有的疲惫。

军官与男孩默然，半晌，军官干裂的嘴唇微微撑开，用古铜色的手指指向远方。

“很吵对吧。”

男孩没有做声。

“一直以来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而成为海军，为什么而战。所以，没有信念，只能变成这样。”

“父亲，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回来，回到陆地？”

“家没了。”男人从军官外套的内袋里抽出一支烟，熟练地从另外的口袋中掏打火机试图点烟，身后白色的披肩随着气流飘扬着。

“可是，那里本来也不是我们的家啊。”

火机的火焰被气流冲散，男人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男孩，男孩依旧眺望着远处，不，那是一片更为遥远的地方。

“都久，假如以后你也成为了指挥官。你又会为什么而战呢？为我，为下面这些人，还是这个国家？”

男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男孩，但男孩始终无言。

见男孩没有讲话，男人最终将烟点好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白烟又被气流吹到脸上。

“咳咳...该死，居然是杂牌子。真的是...”

“父亲。”

“怎么了？”

“在我还没真正体验这个世界之前，我想我做不出这个回答。但是，我有一个想法，他很幼稚，同样也是我的心愿...”

男人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颇为相像的孩子，许多感情糅杂着。又是在一阵沉默后，男人最终欣慰地闭上了眼。“没关系，我们这种男人之所以能够不择手段地前进，就是因为无论多么夸张，我们最终都能做出无悔的抉择。选择什么不重要，但一定要做出那个，让自己无悔的抉择。无论如何，我都会承载着你的意志和心愿，和你一起。”

男孩望着面前已经苍老疲惫的男人，他仿佛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也曾与他一样，有着与他相同的心愿。

两个年龄相差甚远的男人相互对视，像是父子，又像是敌人，仿佛是跨越时间的知己，又像是跨越阵营的挚友。

最终，男孩的声音透过气流，如同一把利刃插进男人的心脏，使得男人指间的烟滑落掉下了灯塔。

“我想，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