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风
“该怎么说呢,你的授课技巧真的是易懂难学呢。假如说我这个潜艇中队的队长能这么简单地教懂他们课程,是不是就有四分之一银翼指挥官的资质了?”
一位身着黑色紧身军装的眼睛少年直直地望向一望无际的海洋,与他一同行走在沙滩上的,正是银翼计划的候选人第七——都久华章。
眼镜少年与都久一并行走着,周围本负责护卫的海狸小分队不自觉地已经在沙滩上玩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让这么小的孩子们负责护卫,万一真的遇到...”
“正要是她们还这么小,应该要好好地去享受享受这个世界啊。如果说因为生存而忽视了生存的理由,那么活着不过是个诅咒罢了。你觉得呢,音无君?”
都久用手扶了扶帽檐,此时他的海军大檐帽上正停着一只威猛的白头海雕。海雕抓着帽子的两侧,试图将自己固定在大檐帽上,却也因为阻力面积变大,差点连鹰带帽被陆风吹跑。
“也是啊,假如我们能有选择的权利的话。”
都久的余光扫过音无的侧脸,只见一丝失落浮现在他的脸上。
“听上去,是跟刚才我最后提到的内容有关吧。”
“是啊,潜艇中队...以后会逐渐消失?”
“无论是船,还是潜艇,最后都会被代替成更为轻便和平的东西。但是它任然有存在的意义,等到有一天战争结束了,你们的潜艇就可以改成观光艇或者科研艇,我们的船就可以改成游轮,或许咱俩还可以一起开一家观光旅游公司,或者以后其他和她们一样的孩子们会指着我们的舰船感叹过去的历史。”
都久笑了笑,但随后一丝与少年相同的阴沉,也微微浮现在脸上。
“再进行多次侦察后,根据海军地质勘察部和世界地理协会给予我们的信息,目前我们可以知道‘海雾’的垂直结构呈管道状,就像是由一条管道连接着深海与浅海。从常理来看,这样的布局是敌人为了传送深海的物资至浅海而做的准备...”
“所以更应该扩张潜艇部队去进攻地方的运输管道不是吗?”一个潜艇部的学员愤怒地站起来,声嘶力竭地对站在讲台上的都久吼道。
“对啊...”
“怎么可以这样。”
都久用平和的目光扫视着台下的学生,那些愤怒的学生也意识到自己的愤怒在这样的决定下很难有实际的作用,很快,原本戟眉怒目的学生们平和了下来。
“根据过去六七十年的实战经验和分析而谈,塞壬如果确实具备浅海作战的能力,那么发动深海突袭应该是最为快速的方法。但是,塞壬势力至今对海雾区域外发动的袭击依旧是通过被改造后的人类船只进行的。因此,我们基本上可以确认,塞壬本体还不具备自身在浅海作战的能力。反而当下的重点作战目标应该是那些后来陆续被改造的船只。而在以往对人类叛军的战争中,对人类舰队造成损失最大,失踪数量占比也最多的改装舰船——就是被改装的潜艇部队。”
“所以说,为了降低被同化的概率以及减小被同化的损失,碧蓝航线就...”刚刚发言的激愤的男学生此时脸上被悲伤与绝望没过。
“潜艇部队依旧会被保留,但是得适当削减规模。对塞壬的作战从来都是长久的战役,或许有一天,你们所在的潜艇中队会成功炸毁这个通道,但是只可能是你们的孩子,绝对不是现在的你们。”
“松下!”此时音无来到那个男生的面前,用双手扯住男生的衣领命令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还是海军,你还是碧蓝航线的士兵,给我好好注意课堂上的纪律。”
都久不再看向那个已经痛哭流涕的男生,只是冷冷地说道:“很抱歉这是在座部分学生的最后一堂潜艇战术课程,请刚刚点过名的同学上交你们的课堂id和潜艇军军徽。”
音无放开已经无力的男生,男生虚脱的身体扶着周边同学的桌椅低着头来到都久的身边,用颤抖的右手迅速摘下胸前的碧蓝航线潜艇部军徽,轻轻地将其递至都久的手上。
“我希望我们的离开能为碧蓝航线作出贡献,希望你的判断没错,指挥官。”
男生将军徽递至都久后迅速地冲出教室。
男生出去后,剩下被点名的学生陆续走到讲台前,将胸前的军徽取下。直至最后一个人将id于军徽放在讲台,整个过程没有声音,只留下了所有人的心跳,和风吹打窗户的声音。
“或许当时应该由我来说这件事,这样他们就更能接受一些。”音无拾起沙滩上的一颗小石子并用全部的力气将石子扔向大海。石子的作用太小,来不及掀起涟漪被海浪冲散。
“可能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只看重才能的指挥官。但,我虽然看中才能,可是我更加尊敬那些有精神力的笨蛋,人类的进步很大的功劳都来自于他们。那个松下,我想即使被转到陆地部队,应该也能成为优秀的人才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头上的白头海雕是怎么回事,你养的宠物吗?”音无看着都久头上的海雕的同时,海雕也警觉地直视着音无君。
“这家伙是企业的跟班,可能是最近发生了点小意外,让企业有所警觉了呢。”都久说完,试图用右手去抚摸檐帽上的进取。当手指即将触碰到进取的羽翼时,进取用它那锐而充满锋芒的喙啄向都久的右手。
音无君凝视着都久头上的进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刚刚那么说来,我得把你的的话去跟松下说一下。趁他还没离开,你刚刚的话应该足以让他从失落中走出来吧。那我先走了。”
望着逐渐远去的音无君,都久挥了挥手。
“虽然音无君看上去很稚嫩,不过作风却很直接,但内心的深处依旧是细腻的。这一点好像和谁一样,是谁呢?”
说到这时,原本站在都久檐帽上的进取振开双翅,两只爪子携着都久的帽子朝碧蓝航线后的丘陵飞去。
身后的陆风吹拂在都久的背后,白色的斗篷被扬到身前。
有些话,正是不说才有着它的意义。就想,这无形的风,说不定又是哪个家伙托风寄来的抱怨呢。
都久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