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39节 成人礼

“你醒了。”少女坐在小广身前，终于没有裹上那件沉重的黑袍。从皮肤到内里穿的衣服，通体雪白。小广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显得比以往更不真实。他从地上爬起，帐篷内空间狭小，身下树枝枯叶沙沙作响。

“我做了一个梦。”小广语气急促地说，那个梦太过真实，梦中父亲死而复生。他经历了巨大的悲痛又回转过来，剧烈的情绪跌宕让他此刻仍然陷在其中。

少女说，“我知道，那是个不好的梦。”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也不想都知道。”二人仿佛打哑谜一般对话。少女抬头看了帐篷的顶，用手触碰后又说。“为什么非要搭这个东西，睡觉不是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么？”

“那是为了安全”小广说。

“你在害怕什么？野兽？还是风雨？它们来了，你这个帐篷也抵挡不住。”见小广不想回答她这问题，九风又问：“你梦到了什么？”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这个梦你不知道了？”小广压着声音问。

“你清醒时候，某些时刻我都知道，但梦中，特别是今晚我不知道。”

“你没穿黑袍，和之前不一样了。”

少女站起身子在帐篷中踱步，这次没有黑袍的遮挡，小广看清她双腿迈步，和正常人一样的走路姿势。

“今晚是我的成人礼，我要经过三次考验才能回到总部。”九风掀开帐篷的门帘，让月光照射了一些进来，小广从她脸上见到了不常见的表情。那是罕见的期待神色。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小广就对她十分好奇，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关心和在乎的。除了外在，小广还觉察出九风其他的变化，但一时又说不清。类似神态，面部表情，走路姿势等等。

“今晚是我让你做了噩梦。我经过了成人礼的第一关，剩下两关你不能再跟我一起。”

“是你跟我一起的，我先进入的中央森林公园”小广强调。“你们教会的古怪仪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要穿越这里去南区。”

“去南区看看拜火广场和后面的三层小木楼，增长见识然后安心进入丛林区的公学。你不用去了，拜火教的总部不在那里，那座小楼只是投影。”

小广盯着站在帐篷门口逆光中的九风，她的话依然留了一半，好像经过她所谓的成人礼，那读心术又强化了不少。

“投影？从没听说过有什么投影，这么多信众都只是对着投影跪拜？”小广一时难以理解。

九风不再继续说，小广不是教众，她不是要故弄玄虚，只是教义规定，对不是信众透露出教会和隐法的秘密他们必然要被长老院惩治，她不想害了眼前这个少年。

小广见她不再解释，想起老垮的话，他口中的“神棍”真是有些道理。

“就算你说的投影都对，我还是想去看看，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北区，终于这次有机会了。”小广倔强地说，他自然不会因为九风这句话就放弃。

“要去也行，别跟着我了。”

“我没跟着你，是你跟着我的，你走在我后面！”

九风哑然，没想到少年会说出这样胡搅蛮缠的话。必定是邋遢鬼教唆的。她不能说的话，后半句就是教会的总部正是在这然乌城的中央森林公园中，她今晚就是要经过第一关的考验才能进入。小广继续跟她同行，后面无法预知再发生什么。

“或者这样，你那朋友黑袍哥都这么厉害，想来你也不差。我见了太多不可思议对你们已经麻木了。

”

小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枯树叶。对这样的神秘少女他只能拿出老垮无赖那一套。“你可以像黑袍哥那样，挥手把我送出这密林，我眼睛一睁一闭就到了南区。那我就不会跟着你了。而且对今晚的事绝对保密，连母亲都不会说！”

九风像是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黑袍男子和她一样都是风子辈，但主修自然隐法，低空的御风而行速度极快，要做到这些问题不大，但她不行。

“我没他在这方面厉害，做不到。但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捷径，你按照这条路走，今晚出行，明天天亮就可以从南区的出口达到。”

“真有这样的捷径？我看过地图，中央的森林公园方方正正，算算脚程，从北区进来，走了大半天，应该才不到一小半啊。”

九风不再理会聒噪的小广，无风吹起，那件巨大的黑袍从天而降直接披到了她身上。她挥手间毁掉了这简陋的帐篷，留下小广在身后哇哇大叫，让她赔偿自己。

“从这个方向往前走，你可能见到一些样貌奇怪的小动物，不要试图去捉住它们，也不要跟在它们后面。只管一条直路走到底，前面就是南区的出口。”

小广顺着九风的手指，前面果然出现一条路。之前勘察地形，他确信是没有的。

“赶紧走，我的第二重考验要来。还有，以后少去大学跟那邋遢鬼厮混。免得变得越来越讨厌。”

小广明白自己耍无赖这一套奏效了，收拾起背包顺着那条路往前走。九风一跃又上了先前的那根纤细树枝躺了下来。少年何其机灵，噩梦醒来就猜到今晚的不寻常必定跟九风有关。自己跟她勉强算的上是朋友，但当朋友间力量悬殊太大时，任何试图窥探，打听都不会有什么结果。面对忘年交的辛教授是如此，面对九风也是如此。他真正能够交心的还是只有远在觅香湖备战的小牛，但是当有天小牛真的领了军功回来，二人还会站在一个起跑线上无所顾忌的做朋友么。小广不想考虑太多，经过刚才的一系列事情，他对信心满满地探索这篇中央森林公园已经没有了兴致，加快了脚程，只想要离开这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