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杏花春雨

第三十五章:杏花春雨

杀人无数的朱皇帝,对二儿媳观音奴放下屠刀。尽管其中含着招降北元的原因,更多是他对家人的回护之情。

此案交予亲军都尉府,由都督佥事毛骧主办。

毛骧不敢大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名单一干细作全部索拿羁押审问。其中有人提到秦王妃观音奴,毛骧想封锁消息,还是露出去了口风。

秦王府花园云兮亭。

一位颧骨略高的大眼美人,她便是秦王妃观音奴,正全神贯注打着棋谱。

围棋盘上,堪堪打出个‘双活’的局面,她仔细端详半晌,才明白其中关键。若不能给被围住的黑子点一白子破去一眼,断不能形成双活棋。

贴身婢女扎兰慌慌张张跑进亭子,胸脯起伏不停,急喘着禀报:“王妃,不好了……”

“怎么了?”

“亲军都尉府抓了几十个北边的细作,说是还牵扯到您,这可如何是好?”

‘啪。’

观音奴手中的黑色玉子跌落在棋盘上,恰好自己自杀一眼,黑棋大龙休矣。

在扎兰目不转睛目视下,观音奴缓缓起身走到栏杆旁,凭栏北望。

“雄鹰的俯瞰之下,又少了几十个鲜活的生命啊。”

观音奴声音悲戚,心中浮现出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漫山遍野的羊群。

“王妃啊,您就别为他们悲伤啦,现下是牵扯到您头上,要不要派人去凤阳,请秦王殿下回来啊?”

扎兰急的跳脚,若不是王妃心慈给那些人资助银钱,断不会被攀扯,以至于被冤枉成细作。

“不可。”

观音奴忽然转过身来,一双美目变得犀利无比。

“去年,秦王殿下为了帮我寻找父亲尸首好好安葬,已然担了巨大风险。我不能太自私,因他爱我,一次又一次将他攀扯到难以翻身的境地。”

“那怎么办?谁还能帮咱呢?”

扎兰眼神已乱,看哪里都不对。

“不用人帮,我自己帮自己。”

观音奴声调不高却不容置疑,显然已打定了主意。

“怎么帮?”

“我这就修书一封给殿下,随后你向侍卫下令,就说是秦王殿下有令,将王妃永远圈禁北偏厅,不得与任何人相见。”

“这……”

“我这就去书房修书,你去传令。”

“使不得啊,王妃。永远圈禁,这,这不是永无出头之日了么?”

“我还能怎么办?唯有如此,才能使得殿下脱了干系。难不成我无动于衷,让殿下被圣上责罚么?”

“王妃……”

“还不去?自幼我们两个一起长大,你还不知晓我的心?”

“奴婢知晓呀……可是……如此您对自己也太绝情了啊。”

扎兰声音呜咽,泪水涟涟。

“去吧,听我的……”

观音奴转过身去,悄悄抹去泪痕,瞥了一眼蓝蓝的天空,黯然神伤。

*************

那一年,观音奴与扎兰走进御花园,登时惊呆了。

一棵并不高大的树,枝桠间停满了白色的蝴蝶。

“郡主,您看,一树的白蝴蝶,好美啊,就像小山尖上的白云。”

“嗯,过去看看。”

观音奴兴冲冲应着扎兰的感叹,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杏花也没见过,草原来的是不一样呵。”

主仆二人回身,只见一位面如冠玉的高挑少年背着手,

站在不远处,身侧站着两个大内侍卫。

衣着应该是位亲王,看年龄大概是秦王与晋王中的一位。

“观音奴拜见殿下。”

观音奴按照大明的拜礼,尚不熟练。

“这是我们秦王殿下。”侍卫补话。

“哦,秦王殿下。”

“你就是观音奴啊,不是已经拜父皇为义父了么?你是本王义妹,一家人嘛。”

秦王并不倨傲,一笑之下,腮边隐隐两个梨涡。观音奴一呆,怎么秦王比女子还好看?

“妾身正是。”

“不是说了么,一家人还客套什么?走,咱们一起看杏花去。”

秦王笑着走在前,观音奴心中一团乱,随在身后来到杏花树下。

驻足树下,淡淡花香钻进鼻孔,观音奴一颗芳心欲醉。

秦王看她闭上双眼细嗅花香,一副陶醉的模样,颇有兴致说道:“《风入松》词中说:为报先生归也,杏花春雨江南。若是下起小雨,白色的花瓣沾染着水珠,那才好看呢。”

观音奴张开双眼,细看花瓣。

白色的花瓣中,粉红色的花蕊点缀其间,宛如一滴朱砂滴在雪中,洁白中透出淡淡红晕。仿佛经过名匠雕琢,精细雅致,巧夺天工。

“杏花春雨?这已经够美了,不知殿下所说的杏花春雨又是怎样的美。”

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大眼睛,观音奴浑然天成不经修饰之态,使得秦王朱樉怔住了。

“哦,你说什么?”

“我说杏花春雨呀,不知能不能看到。”

“能的,不如咱们两个约好,明日一早趁着有露水珠时来看,也是一样的。”

“真的么?是不是有小雨会更好?”

“嗯,那倒也是。不过,有露珠时来看也差不远。”

“秦王殿下,陛下有旨,让您快去呢。”

二人正说着渐入佳境,有一位内官急急跑过来。

刚刚与观音奴攀谈上,朱樉实在有些恋恋不舍。

“观音奴,咱们两个明日一早来看杏花春雨,说好了啊。”

朱樉微红着脸,说完就跑,生怕小美人反悔。

次日一早,观音奴推开窗子,天空果真飘起了雨雾。

“他会去么?”

观音奴脸颊微烧,念叨一句。

“郡主,您说什么?”

“扎兰,我要去看杏花春雨,你就别跟着了。”

“为什么啊?”

“哎呀,我自己能找到路……总之你别去就是了。”

看观音奴罕见扭捏的模样,扎兰似乎明白了什么。

“郡主,给您雨伞,莫要被雨淋湿了啊。”

“嗯。”

直到进了御花园穿过月亮门,杏花就在不远处,目光逡巡一周不见秦王踪影。观音奴看看天叹了口气,说不出的失落,自言自语道:“正下着雨,他怎么会来呢?”

“我怎么能不来?我不来,谁陪你看杏花春雨啊?”

是秦王的声音,观音奴又惊又喜,一丝没来由的甜蜜忽地涌进心里。

她缓缓转过身去,朱樉手中举着一把浅绿色的油纸伞,好有心啊,伞面上竟画着一簇白色的杏花,娇艳欲滴的粉红色花蕊。

“殿下……”

“我等你有一会了,走,快去看杏花春雨吧。”

朱樉路过她身侧,无意中牵着她的手,那一刻,观音奴感觉自己小心脏如同奶茶熬开锅了一般,热气蒸腾。

凄雨迷濛,两个人傻瓜似的顶着雨,围着杏花说笑,仿佛那春雨不是滴在白白的杏花瓣上,而是滴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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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平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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