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蛋鬼

刁蛋鬼

如果说每个孩子幼时都有大闹天宫的本领,那么林循志也不例外。

他很早就会说话了,但迟迟不会走路,饭时儿,施玉儿在灶火做着饭,他坐在一边嘟嘟囔囔跟妈妈聊着。

施玉儿喜欢晚上坐在床上翻相册,翻到她和林世隐结婚照时,林循志也凑了过了,他来来回回翻腾着,还皱着眉头用稚嫩的声音问:“咋没有我?”

这句话把两口子逗得乐了一整晚。

另外,这小子似乎从小就喜欢玩水,刚会走路的时候就喜欢拿个杯子把门前的花花草草浇个遍。

跟林世隐钓鱼也是,在水库边根本不会觉得着急无聊,要是去谁家串门,他往往坐不下半根烟的功夫就跟大人哼唧着,“走吧,回家吧,走吧,回家吧……”像“不钓了,咱回家吧。”这样的话,林世隐从未听过。

那时候,镇上的人吃水都要去井里打,林世隐常常担两个绿色胶桶到坡下打水。

来回不过百十米远,可是上坡下坡,又要担着近百斤的水,到家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有一次,他刚把水桶放到灶火门口,预备歇口气,林循志穿着鞋袜就一脚踩进去了。

林世隐赶紧把他抱出来,一边又气又笑的说着:“哟…娃儿喽,你真会…心疼爸,你着…挑桶水…给人累成啥?”

再说他稍微大些的时候,晚上要起夜,一次他又起床出去撒尿,施玉儿也醒着,却瞧见他没去茅房,半路拐弯儿去了灶火?

她忙提拉着拖鞋下去瞅,听见“呼啦啦”的水声传出来,才明白一家人跟着这娃子不知道喝了多少童子尿。

镇上人少,因此家家都会围起一个小院子,种些瓜果蔬菜什么的,若地方宽裕,还能种棵果树。

邻居史老太太家种了棵石榴,那树不知多少年了,长到三层楼高,枝子蓬蓬札札,把院子里阳光都遮了不少,史老太太腿脚不方便,也没有子孙,任树枝疯长不去修剪,别人帮她,她也不叫。

石榴熟了,把枝头压弯伸出了院墙,林世隐偷偷摘了个递给林循志。结果这货一句话没说,抱着石榴跑到人家里,“奶奶,我爸摘你家石榴!”

老太太听了,假牙都给笑了出来。

林循志也没少把施玉儿气笑。

家里有张小圆桌是林世隐用油桶盖焊接的,下头三条腿。一次,施玉儿辛辛苦苦做好了饭菜摆上桌。母子俩都没动筷,等林世隐回来。

林循志闲不住,站起来把那桌子搬起一角,一晃一晃,跟木马似的可有意思。结果突然力道大了,咣咚一声,饭菜碟子呼啦啦摔了一地。

没有任何犹豫,林循志跟个土匪一样扭脸从院子里窜了出去。

施玉儿气的烟儿冒,顾不着收拾就跟了出来,一看他躲到邻居家,又想着他刚才的样儿,也气不起来了,站在门口捂着肚子哈哈哈笑了起来。

而说到山,大家也都熟知,南方的山多生长着竹子,漫山遍野,能长到碗口粗。而北方则是松树、橡树居多,有的山甚至连树也没有,光秃秃的尽是野草和碎石。若非要种几株竹子来,仅有手指粗细。

但包围着铜矿镇的群山,一半身子占着北,一半牵着南。

北山是清一色的松林,当然了,里面多多少少掺杂着些其他品类;而南山是竹林和栗子树的大本营。如此繁多的成员组成了一个和谐美丽的绿色家园。

当时大家还都普遍用着柴火锅,引柴多是些枯草叶或树叶,但对于山里人来讲,松针尤其好用。

一个晴朗的上午,施玉儿拿上一个蛇皮布袋领着林循志往北山去。那里有拾不完的松针,在山脚下,就能看到棕褐色的松针铺满了整片林地。

母子俩在山路上走着,偶尔会经过几个坟包。

但有一个修的着实豪华,一圈大理石将坟围了起来,正前方是乌黑油亮的墓碑,再往前还有一节石栅栏,上面有着很多精美的雕刻。

林循志从未见过这种坟地,他忙拽拽施玉儿的衣角,“妈,妈,你看,等你死了我也给你盖这种。”

“我扇你那脸。”施玉儿被气到了。

但林循志不知道为啥,他明明是想把好的东西都送给父母。

这样滑稽的事太多太多,不过林循志大都不记得,多是长大后大人拿他打趣时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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栅栏上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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