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十】
圣都的夜晚,妖娆而摄魂。
明月楼,灯火通明的悲伤。
落红帮我插上最后一根玉钗,推到后面,说:“小姐,都准备好了。”
铜镜的美人已是染上胭脂,饰上粉黛。我深恶痛绝的火红的盛装下如雪的肌肤若隐若现,一头乌丝已被落红盘成髻挽在脑后,呵,这绝色的佳人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门外的宾客喧闹不止。
练习笑容,好了,打开房门,拎起轻柔的裙子,缓缓下楼,也亦,加油。
满厅的宾客顿时陷入沉寂,全都将目光聚集在这个热烈的女子身上。
我缓缓走到大厅前的舞台上,慢慢拨动着琴弦。
琴声如丝,悄悄渗进每个人的心里。忽如溪水零叮,又似瀑布怒吼,明是春风和睦,却转夏雨霹雳……抬眼望去,这满堂的宾客无不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有人叫好,接下来便是争花魁的时候了,要知道这个时候可是多少人等都等不来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和迷倒众生的也亦姑娘畅谈一夜的。
客人们纷纷叫价。我站在这明月楼彩色的布条装饰着的舞台麻木地笑着,机械地接受着这些高价的屈辱,在这种地方,自尊这种东西根本不需要。
“我出五千两。”抬眼望去,拿出一千两的竟是个满脸麻疹油头满面的小个儿男人。
元妈妈笑得合不拢嘴:“还有哪位公子要出价的吗?五千两一次,五千两第二次,五千两第……”
“我出一万两!”
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冷漠的男生,众人纷纷回头看这位愿高价的人,竟是,竟是君如溪。有那么一会儿,我站在台上看见他笑容消失了。怎么了,我这是……
他和邵剑缓缓走到台前:“我出一万两,博亦儿姑娘怎样?”
元妈妈不死心地继续争价:“还有哪位公子要出价吗?一万两……”
“我出两万两。”那人居然还不死心。
“五万两。”
“五万五千。”
“六万……”
看着君如溪和别人在竞价,我忽然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悲伤,快速转身回到房间。满堂的宾客均疑惑:“咦,怎么走了……”
我坐在床上一个人发呆,一滴眼泪从脸颊流过滴到手指上,第一次知道原来我还有眼泪这种东西,不是在娘死的那天便流干了么?怎么会……
“咚咚”,元妈妈不住地敲门,“亦儿,君公子来了。”
我没有动,亦儿也不敢擅自主张去开门。元妈妈只好扯着嗓子又喊了一遍。我听见君如溪轻声对元妈妈说:“您先去忙吧,让我来。”落红立即冲了过去开门,看到君如溪朝他行了礼,“君公子。”便退到君如溪的身后了。邵剑不满地小声埋怨道:“你家小姐是怎么回事,我家公子叫了半天的门都不开。”落红看了看君如溪的背影,低头小声说:“小姐在难过呢。”
君如溪跨入了房间,邵剑和落红关上了房门,在门外侍侯。
我恢复自己的笑容迎了上去:“君公子。”
君如溪坐下到了一杯酒,缓缓地饮下:“听落红说,你在难过。”
“是。”我依旧笑面如魇。
他给我倒了杯酒,拉我坐下:“那就不要笑了。”停顿了一会儿。他的笑容忽然变得很模糊,我看不懂了,不是昨晚那般的纯洁,也不是白天的那般虚伪,真的看不懂了。
“没想到你就是也亦。”他玩弄着手中的酒杯,“听博祈说你很会用毒。”
“是。”我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需要你帮我做事。”他放下酒杯,正对着我,“你知道蜀淩么?”
“知道,是西南大将军。”
“能帮我勾引他!”他冰冷地说出这些话,像是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
脸上的笑容是在也装不下去的。我咬着嘴唇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他没有看我,嘴角忽然出现了一阵嘲讽,是在讽刺我吗。
“你爱上我了么?”他仰头,一杯酒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