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对牛弹琴

第二十四章 对牛弹琴

“站住!”齐容与急忙将延龄唤住,不可置信问:“你就放心将我一个人留在这?”

延龄侧目冷眼:“你本事大,我很是放心。”

“那你知如何回去?”

此话确将延龄难住了,想她刚随着那邪魅而来,未曾去记路,不过月色亮堂,慢慢寻回去应不是难事,便不理会某人,继续走。

然身后又传来齐容与的加大了音量的抱怨:“荒郊野岭的,我伤成这样,你真不管我了?”

“我说将你送回去,你说有损名声,我要自己回去,你又百般阻挠。”延龄转身瞪他:“你直说,想要我怎么做?”

齐容与朝延龄挪近,可怜兮兮拉住她的袖子,二人席地坐了下来。

他掩不住得逞的笑,再问:“你回答一个也好嘛,就说最后一个问题,你受伤的话,流出来的是什么?”

延龄毫不含糊,断然回道:“我从来没有受过伤,不然你划我一刀试试?”

怜香惜玉可是齐容与头顶的四个大字,他虽好奇,断做不出这等事来,便只能惋叹一声道:“你若不说,我还真拿你没办法。今日你也算是救了我,如将来有什么难处,可去九幽玄火山地宫寻我。”

延龄不知他口中的玄火山在哪,也没啥兴趣。但听他这句,是见他至今,延龄觉得从他嘴里说出的最正经严肃的话了。其实他这人看着也没那么讨厌,正经说话时的声音听着挺顺耳,面相五官颇符合杂书上绘的那些陌上公子的模样,谓之美男,衣着飘逸,发似水柔,亦如书绘。

往年那老妇人的话突然在脑子里闪过,延龄鬼使神差问了他:“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即便纵横情场万万年,齐容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话给惊呆了,然呆也不过一瞬,他立马调整了心绪,甚是诧异地看着延龄,显然局势已不在他控制。

这丫头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敲得他猝不及防,试问他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怎就遇上这么个奇葩,往年偶得的那本《三界女子大全》全然派不上用场。

中意两字可说得轻浮,可说得沉重,看对着的是谁。而眼前之人让齐容与很难去归属,总觉得以往那些招式和言辞于延龄身上不太搭亦不太管用,却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与她搭的方式。

尴尬的沉默时间显然有些久了,几番话到嘴边又吞回去,千辛万苦后齐容与才想了句稍沉稳的:“你所指的中意为何?”

延龄再将那老妇人的话搬了出来:“执子手偕老,是为中意。”

齐容与不解:“你既无心,何来的感悟?”

延龄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感慨道:“我有时候在想,岁月于我如空物,千百年不曾老去的人,如何老?与何人偕老?那中意二字未免太欺负人。”

齐容与恍然一笑,却有些无奈:“原来你所理解的中意是如此。”

“你觉得有其他的意思?”延龄又侧目睨他。

齐容与叹息一声,平躺了下来,以手为枕,仰面看天,良久才回道:“无心之妖,多说亦是对牛弹琴。话说你将心放去了何处?是有什么苦衷吗?可需我帮你?”

“你若真想帮我,那就帮我找找我的过去,先谢谢您了。”

玩笑归玩笑,可延龄确是抱着期许,在她看来,齐容与同他那夫人都应该是了不得的人物,能一句话吓跑妖邪的人,估计是妖邪的头头,就似那王宫里的帝王,一呼百应众人从。

齐容与偏过头来认真审视着延龄,“原以为你说忘了是糊弄人的,现下听你这番感慨,想来是真的失了记忆。其实要帮你找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我如今尚有事缠身,无暇顾及旁的,你若不嫌路远,可去苍霞山主峰寻一只竹鹧鸪,就说容与之邀,何时赴之,他便会好生接待你。”

虽说这些年延龄去的地也不少,可这苍霞峰的名字却是第一次听见。此时不远处隐隐传来几声呼喊,延龄脑中还在整理齐容与刚说的一连串正经的话,正要问他苍霞主峰所在,就已瞥见几人举着火把朝她二人这边渐渐靠近,她便将要问的话压下,对齐容与道:“我回避,你同他们先走。”

说罢就要钻到另一排芦苇里去,却被齐容与倏地拉住袖子:“是我那夫人寻来了,她带的都是自己人,不会乱说话,你与我一同回去罢,快到行宫的时候再分开走就是了。”

延龄摇头,如实道来:“我本是与将军一同出来赏月,遇此妖邪后将军突然不见了,我忧他被妖邪抓去了什么地方,眼下还得四处寻一寻。”

谁知齐容与听后竟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被妖邪抓?他抓妖邪还差不多,没准你现在回去,人家在园里喝茶等你呢。”

说得如此轻松笃定,让延龄猜想伍逸不简单的念头又加深了几分,容王应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此情此境定不会与她费口舌。延龄于是听了他的话,静待持火把的一行人走到跟前来。

司钰眼中闪过的愕然不亚于身后那两个随从,停在延龄身上的视线久到连齐容与都觉得尴尬不已,更别说延龄本人。

齐容与遂咳一声道:“钰儿啊——本王甚是乏累……”

话音尚未落,就被司钰炮语连珠轰断:“你不是与太尉出来谈事?怎和这丫头一同在此?还有你身上的气息是怎么回事?怎会连一丝灵力都没有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险事?你俩人为何都满身泥土?难不成你同她在泥地里做了什么?”

咳咳咳——连三声,“言辞含蓄一些……”齐容与边说边拍去身上的泥,以免回去的时候影响他一尘不染的俊俏模样,又娓娓道来:“这兔子在地里迷了路,恰巧遇上了,身上的泥土是被平周地界的顽皮小妖弄脏的,不是你想的那档子事。”

虽是解释得有理有据,怎奈有句话叫做:只要是个姑娘站在你喜欢的男子面前,你看着谁都像小三。

以往尊主花天酒地左拥右抱也就罢了,倒从未三番两次与人纠缠,女子的直觉让司钰越发不安,她未敢奢望与尊主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至少不要被一只来路不明的妖给压了下去,否则她非得找一块豆腐撞死也好比回凤山被人笑死。

“此妖野性难驯,尊主当拿出些威严来,免被下效。”司钰端起义正言辞的态度,说得铿锵有力。

齐容与却不以为然摆手道:“是个身不由己的苦命姑娘,且宽容些。”

见司钰似又要说什么,他突换上不容反驳的严肃态度:“莫再多言,我灵力尽失,当快些回去。”

司钰被他突来的威势给震住了,习惯了与他多年不正经的相处,偶尔也会忘了他本是那所向披靡,可呼风唤雨的修罗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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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十四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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