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刻月山庄(一)
刻月山庄,江湖名门,坐落于云间山顶,内有神器流幕珠护庄,一夕之间崛起,凭灵药异草名声大噪,江湖中人多上门求药而不得,庄主冉疏桐,膝下一子,师门不详,来历不详,妻,不详。
------《沧崤纪.后记》
公仪茗砚走在裴钰霖曾居住生活过的地方,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桌上有他用过的茶杯,书案上是他平日里常读的剑谱心法,衣柜旁放着几乎从不离身的佩剑,床榻上是他每日睡着的枕头被褥。
公仪茗砚走过去坐在床沿上,被褥间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躺在裴钰霖的枕头上,鼻息间都是让人安心的气味。
如果没有遇见她,霖哥哥会成为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吧,是她痴磨纠缠,耽误了他的一生。
她抬手间碰到一点冰凉圆润的东西,起身查看,才发现枕头边放着两颗墨玉棋子。
那是从前裴钰霖陪她堆雪人时,用来当作雪人眼睛的。
脑海中一些没怎么在意的回忆突然涌出,说好雪人融化后她来保存棋子的,待下次堆雪人的时候还用来当眼睛,可是天气放晴后她完全忘了这件事,最后还是裴钰霖将棋子拾了回去。
姽婳幻鼎中的几年,他时常将棋子摩挲在指尖,睹物思人。
最后荒原上的大战前夕,他对着棋子自言自语,那话是说给公仪茗砚听的。
“砚儿,你说眼睛是雪人的灵魂,从前的那些记忆也是你的灵魂,我都保存的很好,这次一并还给你”。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会去参加大战,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那样狠辣的将他杀死,她的灵魂回来了,可是他却魂飞魄散了。
公仪茗砚将棋子攥在手心,冰凉的寒气直逼心底,她双手抵在额头上,压抑的哭出声来。
她来到姽婳幻鼎,是因为心中一直还留着一丝希冀,既然姽婳幻鼎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那这世间一定还有办法将霖哥哥的灵魂找回来。
如果不去做一些事,她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支撑着自己继续活下去。
抽泣间外面传来敲门声:“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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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你在吗,我有事找你”。
是第二梦的声音,公仪茗砚擦干眼泪起身去开门。
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明显是刚刚哭过,第二梦看到后微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从身后拖出个三四岁的孩子抱在怀里。
“还记得这个小家伙吗?”,第二梦跟在公仪茗砚身后进了房间。
“当然记得”,在裴钰霖的记忆里。
孩子名叫冉冉,是第九绝所生,而第九绝是裴钰霖救回来的,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
第二梦摸了摸冉冉的头,叹息道:“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出生起就随着他娘被困在鼎中,从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如今还得了重病,久久难以痊愈,该想的办法都想了,如今只有一个法子了”。
公仪茗砚看着她怀中乖巧可爱,却明显精神不振的孩子,心中也有些心疼:“要我做什么”。
第二梦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冉冉的病需要刻月山庄种植的浮灵草,我上门求取过几次,可是连山庄门都没能进去过,我想以你公仪家天女的身份,或许能见到他们庄主一面”。
她咬着唇垂眸,神色有些隐晦,似乎还在隐瞒着什么。
公仪茗砚问:“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二梦犹豫了一瞬,还是如实相告:“每次我与第九绝提起此事,她神情都有些奇怪,刻月山庄的庄主名叫冉疏桐,冉冉的名字......我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
公仪茗砚点点头,没有太过诧异,姽婳幻鼎中的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往,从来没有人会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可是他们与姽婳幻鼎之间的契约,总有一天要去完成的。
“我明白了,我先去试试,最好不要将他们母子牵扯进来”。
她摸摸冉冉柔软的头发,心中说不上的窒息难受,因为他们都明白,他们这里的这些人,过往一但揭开,就意味着灵魂即将消亡。
......
公仪茗砚站在建于山巅之上的刻月山庄门前,第三次险些被大力关上的大门撞到鼻尖,她退开几步,看着眼前高大雄伟,到处幽光萦绕的门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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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仪家天女的身份试过了,刺客盟独孤杀的身份也试过了,软磨硬泡了许久,仍然如同第二梦一般,连刻月山庄的大门都没进去过,无论她怎么好说歹说,门童禀告过后出来回复的都是一如既往的两个字:不见。
她心中既憋屈又窝火,恨不得直接用天女的力量打进去,可是看着山庄周围草木异常茂盛,仿佛有灵性一般无风自舞,始终还是忌惮着流幕珠的力量,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做,刻月山庄庄主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她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在山庄门前来回踱步了几圈,朱红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公仪茗砚心中一喜,赶忙走上前去,那大门却只是开了一条半人宽的小缝,门童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
“公仪姑娘,别在这里徘徊了,浮灵草一年只得一株,求取的却有数十人,庄主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给你的,回去另寻他法吧”。
还不等公仪茗砚说话,大门又在眼前紧闭住。
没有办法,只得先行回到鼎中,她将情况如实告知,第二梦毫不意外的点点头:“我猜到了,刻月山庄里有流幕珠,冉疏桐向来有恃无恐,自从刻月山庄建成,就只有别人求他的份,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
“那该怎么办”,公仪茗砚看着第二梦,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质,仿佛只要她想办,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出乎意料的,第二梦竟摇摇头:“没有办法,从来没有不经过冉疏桐同意从刻月山庄流出来的东西”。
“那......”。
公仪茗砚心里的想法还没说出口,第九绝推门而入:“我去吧,冉冉是我的儿子,这件事本就不该麻烦你们的,只是有些事一直不想面对才一拖再拖,想必你们也猜到了,冉冉是冉疏桐的儿子,他应该不至于如此...六亲不认”。
第九绝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握紧了拳头,语气竟还有些犹豫,也不知冉疏桐曾经对她做过什么,会让她有这样的反应。
公仪茗砚和第二梦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相同的想法,她们原本想到过的办法中,也就只有让第九绝亲自前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