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第68章 第68章

蝉声嘶鸣,日光炫目,一整个夏天,她们都在疯狂地玩,疯狂地做。

人生少有这样的纵情时刻,依恋和喜欢化作人类最为纯朴和原始的谷欠望,是拥抱、亲吻和无数场酣畅淋漓。

纱帘遮挡了午后白亮的西晒,空调凉风习习,书桌上一束明丽黄百合,隐约的香气不时撩过鼻尖。

春信趴在枕头上睡着了,白底粉花的小裤子撑起一个饱满的弧度,头发盖满整个后背,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肤色粉白,每一处起伏的线条都恰到好处,视觉极具美感。指尖描过她后腰一截凸起的脊椎骨,雪里错开视线,扬手扯了夏凉被盖住,再轻轻晃醒她。

“别睡了,睡久了晚上又睡不着。”

下午她们要出去一趟,去见两个人,虽然那两人肯定已经不认识她们,总归还是得见见。

春信伸了个懒腰爬起来,清醒半分钟,眨眨眼,一脸坏笑地凑过去撞雪里肩膀,“你偷看我,还摸我了,是不?”

“怎么?不行啊。”雪里挑挑眉,“我合法的。”她现在可有理了,做什么都是合法的,只要合法,什么都做。

“你就知道合法。”她嘟嘟囔囔,也是没话找话,打开柜门随便找了条裙子套上,去冰箱里拿两根雪糕,趿拉上凉鞋跟雪里出门去。

坐十多站地铁,横跨大半个城市,她们抵达此行目的地,城市南部的棚户区。

老街上几十年的香樟树很有看头,树底下很凉快,街道边一溜的小摊,卖土豆炸串的,卖菠萝西瓜的,卖凉粉冰粉的。

春信叼一串炸鸡柳领着雪里往巷子里钻,她对这里很熟悉,进巷子深处七拐八拐,刚岔到马路上就听见女人骂街。

“汤一辰,你贱不贱!”

被骂的男人靠在电线杆子上不耐烦掏耳朵,“张淑芬,你还有没点新词儿。”

“我放在门口桌子上的面条去哪里了?”张淑芬提着湿拖把滴滴答答走过去,手指着他鼻子问。

汤一辰打个饱嗝,“你故意放在门口不就是给我吃的?下次少搁点酱油,齁咸。”

张淑芬一言不发,裹满黑泥浆的湿拖把直接往他裤子上怼,两个人追打出去半条街。

街上打孩子的,两口子吵架的,两元店大喇叭吆喝的,卖菜卖水果的,还是跟以前一样热闹。

春信和雪里站在张淑芬的纹身店门口,地面是用碎瓷砖拼贴的,旁边砌了个专门用来冲拖把洗衣服的方形水泥池子。

春信想起她总是站在这里冲脚,下雨天不厌其烦一遍遍拖瓷砖上路人留下的黑脚印,张淑芬则坐在屋子里看韩剧,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其实她也才三十来岁,春信知道她结过婚,但两口子总是干仗,有一次男人从外面喝酒回来,醉倒在门口睡了一夜,早上醒来骂张淑芬为什么不扶他进屋,张淑芬说怎么不下场六月雪把你丫的冻死……

总之她现在是一个人,偶尔怀念前夫做饭的手艺,煮的面条还常常被人偷。

汤一辰跑了,这会儿张淑芬气喘吁吁提着拖把回来,抬头看她们一眼,随口问:“纹身啊。”

春信摇头,张淑芬看也没多看她们一眼,自说自话:“纹不了,不纹了。”

春信追到被泥点子和灰尘糊了一半的玻璃门前,探头问:“为什么不纹了?”

张淑芬扯出个一次性杯子接水喝,大拇指戳戳门口。雪里偏头去看,水泥墙壁上用红油漆喷了大大一个的“拆”。

“不做生意了,明天机器都拉去卖了,你们去别家做吧。”张淑芬进厨房重新煮面条,春信小碎步跟在她后面,“那你呢?”

“等拆迁款呗。”张淑芬点了液化气将就上顿的水煮面条,有点莫名其妙自己为什么会顺嘴接陌生人的茬。

春信说:“倒掉重新烧吧,这样煮出来的不好吃。”

张淑芬被她挤出厨房,有点摸不到头脑,为什么突然店里来两个客人,一个人要给她煮面条,一个坐在沙发上翻图册,当自己家一样的悠闲,现在这些年轻人也太不认生了。

张淑芬其实是个挺难相处的人,嘴太厉害,能把人说死,但她感觉自己今天格外的好脾气,好心情,比如刚才汤一辰偷面条,她也只是拎着拖把揍他,没怎么骂他,饶过了他的祖宗十八代。

坐在柜台前的高脚凳上,张淑芬说:“早上过来,一路都听见喜鹊叫,又看不见喜鹊在哪,树太密了,我心里还想,谁家要有好事了,没想到是我家。”

随即她又想,两个陌生人跑到家里来给她煮面条,算个屁的好事?哪来的野丫头,她应该把她们给轰出去。

雪里放下手里的画册,抬头说:“如果那些树能保留就好了,长了好多年,不砍的话,能节省一大笔绿化的钱。”

张淑芬有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还是附和点头,鬼使神差接,“应该不会砍,是通城区的主干道,路够宽了,翻修翻修得了。”

雪里说:“那还挺好的。”

张淑芬心说好个屁好,我认识你吗?你在这儿跟我话家常。

厨房里春信端着面碗出来,摆在柜台后的桌面上,张淑芬平时都喜欢坐在这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东西。

“还有煎蛋啊!”她拽了椅子坐下,挑了一筷子,“不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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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信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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