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花”
“对不起,谢谢你。”
每说一句,反驳,发自内心的反抗,那些声音就会消失一点,但发泄、宣泄的情绪在最后的哭诉前却变得失神,我,哑口无言,最后挤出的却也只是无助的道歉。
放学的铃声也许在十几分钟前就已经响过了,此时进入教室的我,看到的是不可能出现的黄昏,与不可能出现的她,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我记得黄昏很短。
不请自来的我,可能是在追逐,追逐自己能看清的未来,除此以外,我别无它求。
“你来啦,知音。”满脸写着迷茫的她在见到我时,竟露出了自然的笑容,久违的笑容,激动的笑容,绝非假笑,而是发自内心,因为见到我很开心才露出的笑容,很甜,如蜜,如画般不真切,但她就是如此,如此的幼稚。
望着窗外的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银发在夕阳下闪耀着金色的光线,点缀着失落王国的公主,她——
身着如绽放梅花般的白色连衣长裙,腰间是蓝色的好似蝴蝶结的束带,脸上挂着一丝不知是真是假的红晕。
挡住了夕阳的身形如此地站在窗边。
这就是现在的她——绫瑶。
“这么晚,还在学校,找我来是什么事?看星星也未免太早了吧?”
“嘻嘻,是啊,所以是别的事,不能有第三者在场才能说的事。你看我这身怎么样?”
“好看,嗯,太漂亮了,都有点不真实了。”
“哈,音,你喜欢就好!这可是为你而穿的。”
“为我?”
不知为何,一种不可名状的紧张感突然包裹住了我的全身。
“嗯,”她说着向我展示了从背后托出的玻璃罐子,“今天,‘花’死了。”
那不是紧张,是恐惧。如电流般的麻意瞬间从指尖传入全身。
“那......”我想要发声,但喉咙好似被鱼卡住般,难以承受如此混乱的语言而颤抖。
“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我可能等不到繁星了啊。”
“绫瑶...你想要干什么,可千万别做傻事啊!”我如乌云般哭泣着,冲向她的怀中,“告诉我,是我多想了......”
“......”
我不想失去她,我不想离开她。
孤独,那短暂结束的噩梦,难道还要重来吗?
“不要...我不要,小绫,你真的,真的是...啊...啊!”
我想哭,想要抓住她的双手,在她一言不发的时间中无法遏制。
随后她用那天籁般的轻语,诉说着如诗般的告白,简短却真情流露,轻浮却重于泰山。
如歌剧中的仙女,指明着迷途的勇者;动人,优雅,自然,美丽,鼠辈的我承受不起,学识短浅的我想不到用多么美妙的词汇去形容,只能用她给我的最后一次抚摸来形容——
爱。
白色就是她的告白。
想想,那晚后没多久的黄昏,比地狱还难看。
想想,那晚的楼下,鲜红与惨白,支离破碎的胴体,不可原谅。
任我做什么也不能改变她死去的事实。
她为什么要在此刻表达爱意?想拉住我的手,是那么的无助,那泪呢?
她抛下了我,我抛弃了她。
她留下了执念,即使过了一年乃至更久,仍旧刻骨铭心。
绫瑶恶劣的性格,现在我才看清。
她还真是图谋不轨,还真是让人念念不忘...为什么要离我而去......
我是“胆小鬼”,她却“临阵脱逃”。
因为我的无言,才让她离开的,我一直自责,所以我一定要试着拯救她,哪怕一次。
即使不是真的。
我在门口凝视了她很久,这是唯一的路,直面过去的路。
“好久不见,知音。”
令我意想不到的开场竟是她先开口,而且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让我看的出神。
“绫瑶,真的是你吗?你能听见我...不,你能看见我吗?”
从我身上飞走的蝴蝶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嗯。”
窗台上是一排五彩缤纷的“小花园”。绫瑶此时正提着水壶,在给生机勃勃的它们浇灌着生命之源。
从来没有发生过,可以确定眼前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绫瑶。”
“对。”
“绫瑶!”
“是我。”
“绫瑶...啊!”
“你没有认错。”
压抑了这么久的情感,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了。化作了淡淡咸咸的泪,虽然和半年前,不,也许那是更久以前一样,我拥抱了上去。
紧紧的感受着无比真实的触感。
水壶落在了地上,水花溅落,汇成小流,在晨光下如一张明镜。
“你去哪儿了哇,小绫......”
“呀!我认输,我认输,你抱的太紧啦。”
她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也许是那些花,但我却就是要这么认为。
“噢,好的,对不起。”
“呼~我也不打算瞒你了,不过这一切还真是奇妙,突然醒来,没有指示,没有任务,我就这么样算是一半儿复活吧?不管怎样,我就知道了我的使命了。”
绫瑶这样说着,又拿起了水壶,不紧不慢地享受着浇花的乐趣。
“一半复活,使命,你在说什么?”
“就是带你走最后一段路,但,对不起......”
“你道歉什么?”
“我只是陪你走这一段路而已,现在就可以恭喜你啦,完全通关了深渊大关。”小绫说着,露出了不自然的笑容。
她完全没有听我说话,只是好似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即使小绫复活也肯定是一场试炼,那就不可能只是有这样的好事,肯定是伴随着难以割舍的痛。
为什么日记再也写不下去?为什么有着那么深刻的自杀念头?现在全部清晰的勾勒出了原来的样貌。
“请告诉我事情吧。”我用细微的声音问到。
我知道她这样说是想要保护我,绫瑶,她在拯救我。
“你...在说什么呀?我带你走出这间屋子吧,因为这样对大家来说都最好的结果。”
但她的演技太烂了。
“不对!”
我的话语让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接着是肉眼可见的身体颤抖。
“留下来,我将永远存在。”她如此般的说着,表情变得微妙,“但是现实中的人,一定比我更需要你,我的情感,只不过是这里带给你的试炼罢了...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