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患难夫妻
——剑花呤
江湖中,刀枪棍。人出道,马腾空。风日鎏血盟,云水褪残红。是非凡尘事,恩怨儿女情。问苍天谁懂英雄?漂沧浪无论浮沉。向使明月淬心剑,忘却诗酒醉花阴!
序幕
a星球中古时期冷兵器年代,由于意识形态的差别及资源分布的不同,国际形势波诡云谲。尤其东亚稀拉、南凼、乌斯等三个国家,关糸更为复杂。政治干扰无休,经济竞争不止,种种迹象都是朝着战争的方向。在此外部环境的压逼之下,各国内部诸是未雨绸缪,磨刀霍霍,人心敌意剧增。在南凼国内,暴武之风盛行,民间侠盗肆涌,江湖门派林立。掠夺、杀伐、残害等暴力事件频频发生。在此特殊时代背景之下,韩思同的悲剧仅仅是无数悲剧中的一例。他不幸的终点,正是其子韩含不幸的起点。换句话说,韩含的不幸人生,是其父人生不幸的延伸。
这是海滨一个小小的渔村,刚刚被风暴打过招呼。
不少大树被连根拔起,东倒西歪,毫无生机。
到处都是折裂的树干,吹断的树枝,以及撕开的屋顶和刮倒的墙壁。
满目疮痍,场景一片狼藉。
冰冰凉凉的雨水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紧一阵松一阵的寒风,还在发着余威。
白云像弹开的棉花,纷乱地散布在天上,汲水之后便变成灰暗的颜色,一整块的看不到边际,也看不到云后的天。
泥泞的小路上,一个身材中等体格壮实的布衣男子,既没戴斗笠也没披簑衣,顶风冒雨的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全身湿透了,浇湿的头发遮着部分脸面,雨水从他的头上淋下来,汇聚到下巴尖上,像屋檐水一样不断线地往下掉。
看到这人如此落魄的一副模样,没有人能够想到,他会是当年名震天下的“江湖五杰”之一、“双声妖少”韩思同。
不错,他就是韩思同,但不再是武功盖世的韩思同,而是在“连丘岙”被“两面怪叟”上官荦确的儿子、即“一目大仙”昌措的外孙上官未央,废掉了武功的韩思同。
他从“龟背岭”别了铁英和她女儿霍飘后,一路流浪到了南州陈涌郡的“农集屯”,也就是眼下这个小小的海滨渔村。
至于“连丘岙”和“龟背岭”是什么地方?上官未央、上官荦确和昌措,还有铁英和霍飘都是些什么人物?暂按此处,容后补叙。
由于雨水模糊了视线,加上饥饿和寒冷,韩思同不知不觉地直接走到了海边。
前面是海角天涯,已经没有了路。
他正想转身回走,忽然见到不远处有位村姑,独自站在靠近海岸的一块黑褐色礁石上。
她直直的木立,呆呆地遥探,整个人的神情看上去像是充满希望,又像是十分绝望。
村姑穿着白花蓝色上衣,浅紫色肥腿裤,足着青布鞋。
她全身也湿透了,却似全然未觉,根本没有从礁石上回到海滩上来的意思。
潮水由远而近,卷着白得瘆人的水舌,一拨一拨的往礁石上扑。
浪花飞溅,轰然山响,如同狰狞的海妖,向着执着又失落的村姑张牙舞爪。
“姑娘,下来吧,这里太危险。”见村姑孤身一人独立于风雨飘摇中,韩思同怕她一不小心掉进大海,赶紧跑过去,未征得其同意,伸手将她拉回到了沙滩上,劝导道:“看你全身都湿透了,这样会生病的。快回去吧,免得家里人着急。”
村姑从礁石上下来,海水都漫过了足踝。
她直勾勾地望着韩思同,茫然道:“我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我爹我娘和我哥上午出海去打鱼,想不到中午时分,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脸打起了大风暴。我爹他们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要在这里等他们回。”
韩思同在心里想,人在海上遭遇风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但他见村姑泪眼模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上去让人心疼,便不想刺激她。
他满含关切地开导道:“姑娘,我刚刚一路走过来,看见你们村子里很多的房屋都破了,你家应该也会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不如趁着天色还不是很晚,先回去收拾一下场面,坐在家里等更为合理。”
村姑打量了一下韩思同,皱着眉头问道:“我没见过你喔。你怎么会来海边找我呢?你和我家是亲戚吗?我没听爹娘提起过你哦。”
听村姑的话问得如此有趣,韩思同虽然觉得好笑,但想到这是渔民的淳朴,他心里顿时暖和了许多。
“姑娘,我不是你家的亲戚。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人,背井离乡,流浪到这里的。”韩思同坦然相告道。
村姑见韩思同也和她一样,浑身湿漉,神色沮丧,觉得他怪可怜的,便善意邀请道:“公子,我淋着大雨出门的时候,家里的三间土墙屋已经被吹倒了两间。你到我家里去,帮着我整理一下,再生堆火烤烤衣服,坐着等我爹他们回来,这样可以吗?”
见这个善良纯朴的村姑,自家遇到了不幸还在同情他,韩思同一时想不出来说什么话感激她,只用劲地点了两下头。
一起回到村姑那个只剩三分之一的家里,就见到处都是水浇浇乱糟糟的。
两个人紧张地忙了好一阵,才捡出个像样的场面来。
“公子,劳烦一下。”村姑招呼道:“你去找些柴来烧。外面淋湿了不碍事,里面是干的就行。”
韩思同爽声答道:“好的,我这就去找。”
不大一会儿,韩思同捡了好大一把柴回来放在地上,笑对村姑道:“姑娘,我叫韩思同。你呢?”
“我叫申喜妹。你喊我喜妹就行了。”村姑一边介绍自己,一边从灶坑里夹来了火种。
韩思同就把干柴搁上去。
火很快燃烧起来,烧得还相当的旺。
他们烤干了衣服、草席和被盖,申喜妹又叫韩思同去屋后的菜园子里摘菜。
她即开火做饭。
渔民勤劳,自给自足,蔬菜海鲜不缺。饭菜足量,两人都吃得很饱。
遗憾的是直到把饭吃完,申喜妹的家人还是没有回来。
这时候,天完完全全地黑了。
雨已经停下,风还在呼呼地刮。
韩思同知道申喜妹心里难过,把门关好后,也不多话,只自顾认真地烧那堆火。
红红的火焰驱散了黑暗,却无法赶走一个人内心的忧伤和惆怅。
申喜妹默默地流着眼泪,坐着小板凳低头烤火。烤着烤着,慢慢地,她就靠着墙壁瞌睡了。
韩思同将申喜妹抱上床并给她盖好被子,自己再回火堆旁坐。如此一直待到天亮。
由于悲伤和困倦,申喜妹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直到太阳射得屁股发烫了才醒来。
她起床不见了韩思同,便跑出门来查看。
见他正用捡来的石块在砌那被风吹倒的墙,申喜妹就大声嚷嚷道:“韩思同,你咋不叫上我帮忙呢?看你眼睛这么红,昨晚没睡吧?”
“喜妹,你起床了哦。我不困。昨晚饭菜那么好,我吃撑了,睡不着,精神好着哩!”韩思同说话时抬头看她,就发现昨天那个忧心忡忡、没精打采的申喜妹,一觉醒来,竟是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只是眼睛略有红肿,是昨天哭久了。
虽然她的面貌不是倾国倾城,但皮肤白晰细致,五官端正清秀。
乌黑油亮的头发,明澈如泉的眼睛,弯弯的眉毛,秀挺的鼻子,暄红的唇片,整齐洁白的牙齿。
再配上险的陡背,峻的冲胸,平的扁腹,鼓的翘臀,直的身板,也算是个俏佳人。
见韩思同一直目不转睛地看她,竟忘了答话,申喜妹难为情道:“有啥好看的,问你话哩。”
韩思同意识到自己失态,不大好意思,憨笑道:“哦哦,你问吧。”
申喜妹不解道:“我不是问过了么?你失忆啦!”
“这个?”韩思同伸手摸着自己后脑,有那么点尴尬。
见韩思同为她犯糊涂,申喜妹心里欢喜,娇笑道:“我问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五周岁。喜妹你呢?”韩思同这下不痴了,马上回答,随即发问。
申喜妹微微一笑道:“等你的岁数反过来说时,我就成三八了。”
“你今年二十,锦绣年华啊!”韩思同用羡慕的口吻赞道。
“不笨嘛!韩大叔。”申喜妹说完,扮了个鬼脸,轻声问道:“能告诉我你家乡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吗?”
“我是土州索寓郡人,做石匠营生。”韩思同叹了口气,面现忧伤之色,戚然道:“我父母亲早年误食毒蘑菇过世,现在家里没有其他亲人了,所以我一个人跑出来闯世界。没料到江湖险恶,遇邪恶之人陷害抹黑,几经波折,终遭小人毒手,被废了武功,成了流浪之人。”
“原来你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申喜妹黯然神伤道:“我也是一个孤单的人。你是人祸,我是天灾,我们各有各的不幸。同病相怜,如果你暂时没想好要去哪里的话,就先在我家里住着吧。”
“多谢喜妹善意收留。”韩思同犹豫道:“只怕我一个外地男人,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不便。”
“我都不怕,你还有啥难为情的呦。”申喜妹毫不在意道:“韩大公子,放心吧,只要你不坏,我们农集屯没有坏人。等会我就带你去见村长,把你的情况跟他讲一下,让他心里有个底就成。”
韩思同被申喜妹的热心感动,猛点头道:“既然你不嫌弃我,我就凭自己一门手艺一柄钢钎一身力气,把农集屯被风暴损坏的所有房子,都改造成风雨无惧的石墙屋,以报答喜妹对我的关照。”
“好呀!只是,韩公子,你说话别那么生疏嘛。”申喜妹睃了韩思同一眼,倩笑道:“要不是你拉我回来,讲不定我已经被海浪卷去了嘞。我都没说要报答你。”
韩思同憨笑道:“喜妹,我都听你的。”
之后,韩思同说一不二,在申喜妹的配合下,挨家挨户帮全村人修造石墙屋,不图回报,不辞劳苦。
他的能力和人品,得到了全村人的认可。
顺理成章,朴素的申喜妹很快和厚道的韩思同,结成了连理。
第二年,他俩生了个男孩,取名韩含。
眼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好日子就要开头,偏偏天不作美,小韩含出生便患软骨症,站不起来。床上一躺就是三年。
两口子四处求医终未凑效,支整得家徒四壁,精疲力尽。
但自古天下父母心,孩子疑似得了不治之症,夫妻俩对他的照顾越是无微不至,一直带着孩子在身边睡,半点不敢放松。
为了让儿子睡得踏实,申喜妹还脑洞大开,自编了一首名叫“小蘑菇”的儿歌,晚上唱来为儿子催眠。
歌词内容是:
你是我的小呀小蘑菇,为何长得这么害羞?杠杠的身子光光的头,遛遛溜溜流流丢丢,遛遛溜溜流流丢丢…
知道小韩含有病,村里的人时不时会送些瓜果蔬菜粮油来,以表示小小心意。
村长史布信是个民间武师,德艺双馨。
他隔三差五的会带着老婆孔丛及女儿史诗霓,一道来探视小韩含。偶尔还送些钱物,给韩思同家改善生活。
史布信的女儿史诗霓与韩含,同年同月同日生,是不折不扣的老庚。
小妮子长得十分的水灵,因经常随父母到韩家,所以跟小韩含熟悉且特投缘。就算父母不来,她也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跟韩含说话。
家里一有好吃的,她总记得带一份给韩含。还晓得拿尿盆为他接便便。这就为韩思同夫妇省了不少事。
小韩含虽然身体有障碍,但头脑很灵光。他经常会吵着父母抱他到屋外海边看风景。
如果是史诗霓来了,他便利用从父亲身上遗传到的特殊嗓音,模仿出男声女声、以及各种动物禽鸟的叫声给她听。哄着她给他讲外面的事情。
日久天长,两个小孩子的关系,好得就像亲兄妹一样。
只可惜如此完美的开局,却落了个悲催的下场。
这是后话,暂按待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