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十、风潇雨晦

六 十、风潇雨晦

......

清晨,柏溪被窗外的炮竹声吵醒,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苏沉的身上,猛地坐起来,大口喘气,难以置信滴看着苏沉。

“你怎么会在这里?”柏溪惊声问。

紧接着,他看见了她的狼狈,看见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无措地盯着他,涨红了脸。

“昨天夜里……是你把我拉到床上的。”苏沉如实说道。

柏溪想起了昨夜的场景,确实是她把苏沉拉上来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你昨晚怎么了?”苏沉问道。

“昨晚梦见娘亲和我说话,可是我什么也听不到。我急得不行,我越是想靠近她,她就离我越远,我正要追过去,然后就被你摇醒了……”

“哦,我听见你大喊,以为你做噩梦了,才摇醒你。”

苏沉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上的柏溪,面色有些为难。

“你……我……我能起来么?”

柏溪这才发现自己跨坐在苏沉的身上,正好坐在了不该坐的位置……

“我不是故意的!”柏溪立即跳下床捂着脸不敢看他。

苏沉坐起身,看着羞红了脸的柏溪,心中暗暗说道:“我倒宁愿你是故意的。”

……

吃过早饭后,苏沉收拾好行囊准备上路。马车刚刚跑出小镇,柏溪便听到了几声惨厉的鹰叫。她急忙让苏沉停车,她下车后小黑瞬间落到了她的肩膀上,惊的马儿撒腿就要跑,被苏沉紧紧稳住。

小黑在柏溪的耳边“咕咕咕”滴说着什么,柏溪听了,突然脸色一变,眼泪大把大把的落下……

苏沉焦急滴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柏溪更咽着说:“苏沉,我不能和你走了,带我回去。”

苏沉不明白,为什么小黑会飞过来追她,更加不明白为什么柏溪看见小黑就突然哭了起来要回去。

柏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紧紧捂着胸口,艰难的说道:“我姐姐她……出事了……”

苏沉扶柏溪坐回到马车上,然后调转车头返了回去。他一路飞奔,终于在天黑之前带柏溪回到了太子府。

到了太子府,柏溪一路狂奔向姐姐的住处。前一天,府里还挂着那些张灯结彩的装饰,如今全部卸了下来,冷冷清清。

白柏凝的房间门口,围了很多人,有的掩面而泣,有的嚎啕大哭。

柏溪慢慢走向姐姐那紧闭的房门,刚走了几步,就被太子侧妃李氏拦了下来。

“姑娘,你怎么回来了?”

柏溪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向前走。

“姑娘,太子殿下在里面。”

柏溪回过头,狠狠滴看着周围的人:“你们哭什么,我姐姐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你们说呀,说呀!”

“姑娘节哀,太子妃她……”

柏溪推开拦在她跟前的侧妃,冲向姐姐的房间。人群瞬间围了过来,想要阻挡她进去。

苏沉冲上去把剑一横:“谁敢阻拦?”

周围全是女人和婆子们,她们听说过柏溪身边的这个侍卫武功高强,一见他这幅样子,立即全部退了下去。

这时屋子里传来太子沙哑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柏溪推开门,看见姐姐安安静静滴躺在床上。她脸色发白,长发微湿,眼睛闭着,好似睡着了般。太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万分憔悴。

阿渲跑了进来,看见柏溪瞬间跪在了地上:“小姐,大小姐她……”

“发生什么事了?”柏溪问。

阿渲眼睛一眨,一串眼泪随着长睫毛滚落下来,说:“大小姐昨天夜里落水了,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已经不行了……”

她摇了摇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柏溪吼道。

阿渲抱着柏溪的腿哭道:“小姐,都是阿渲不好,是阿渲没有照顾好大小姐,都怪我……呜呜呜………”

柏溪走到床边,握着白柏凝的手贴在脸上,“姐姐,你的手怎么那么冰;姐姐,你醒醒,我回来了,我不走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她抬手捂住脸,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滑到嘴角,尝到了那味儿,那样的苦,那样的涩。

太子瘫坐在一旁,呆呆滴看着床上的人。前天还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今仿佛没了魂魄一般,一言不发......

“小姐,昨天晚上我服侍大小姐就寝后,本来想守夜的,可是大小姐说不用,便撵我回去休息了;天快亮的时候,府里的人才发现太子妃投水自尽了......太医说,太子妃可能是四更时落的水,捞上来的时候就已经......”阿渲抽涕着说。

柏溪不敢相信的问:“自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自尽?”

太子命下人拿出一封信递给柏溪,说:“这是你姐姐留给你的。”

柏溪接过信,信封上写着“溪儿亲启”。她脑子突然一痛,不可控制的抱着自己的头,正要倒下的时候,苏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接住了柏溪......

......

柏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那么模糊,她在一片苍茫的雪地上奔跑着,想抓住什么,又不知道该去抓住什么。漫天飞雪,一会儿如鹅毛般柔软,一会儿又如利刃般坚硬,刺在她的身上,只觉得痛,很痛,却没有伤口也没有血。

天地间只有她自己,她呼喊着,劲风吞没了她的声音。她忽然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影,她跑过去,那两道人影又突然消散了。

她们是谁?

是姐姐么?

是娘亲么?

朦朦胧胧中,白柏溪红肿的双眼已经只剩下一条缝,她想看得真切一些,眼睛却像蒙了一层黑纱。

她揉了揉眼睛,那层黑纱却还罩在眼睛上似的。

头像灌了铅一样沉,她想坐起来,身体却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任凭她怎么使劲儿都毫无知觉。

她张了张口,声音细弱问声,“姐姐,娘亲,你们要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

一夜无眠,苏沉一晚上都睁着眼睛,看着一直念着“姐姐”和“娘亲”的柏溪。

有时额上会渗出密密的汗珠,她便打来热水为她擦拭。

心里不断的祈祷,希望她能快快醒来。

可是听到她醒来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的一句话时,这个七尺男儿瞬间红了眼圈,他轻轻滴摇了摇柏溪的身体,想让她清醒过来,可她又闭上了双眼。

柏溪的心脏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的疼,有一瞬间,她感觉她在做梦,周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是梦,一定是梦。或许醒过来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醒过来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了,醒过来,姐姐又会笑着拉着她的手,用清澈的眼睛看着她,跟她讲天南地北。是梦吧,柏溪紧紧闭着眼睛,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一般睫毛颤抖着,是梦,所以,我不要哭......

“白柏溪,难受就哭出来吧。”

苏沉俯下身轻轻抱着柏溪的身体。

柏溪伸手双手,紧紧抱着苏沉,想让他重重的压在自己的身体上。

苏沉怕压到她,刚嵌起身就被她搂了回来。

她感觉身体很木,苏沉压在自己身上都没有知觉;她咬了咬下唇,依旧没有疼痛感;她把手伸到嘴边,刚要咬下去,便被苏沉拉住了;她仿佛突然来了力气,推开苏沉,慌乱滴扒开他的衣领。

苏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一动不动滴由着她。

她把苏沉的衣服扒到肩膀处,对着他的左肩用力咬了下去。

苏沉一声不吭滴坐在那里,他搂住柏溪颤抖的身体,一言不发,仿佛一点也不痛。

直到柏溪的嘴里有了一丝血腥味,她才突然松了口,呆呆滴看着苏沉肩上那血红的牙印,眼泪瞬间落下......

“你怎么不躲?”柏溪更咽着问。

苏沉拍了拍柏溪的后背,柔声问道:“好受点了么?”

柏溪用衣袖擦了擦苏沉的伤口,心里十分内疚。

“很疼吧,对不起。”

“不疼。”苏沉淡淡滴说道。

柏溪双手捧着苏沉的脸,轻轻滴吻了下去,她微微眯着眸子,把自己那娇软的小身子瘫在了苏沉怀里,任由苏沉把自己放在了床上。

此时柏溪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知觉,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苏沉的气息。柏溪缓缓的闭上了眼,这吻,格外的清晰,格外的真切。

“别动,就让我好好的亲你一会,别在推开我,好吗?”这一刻,柏溪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推开他。

许久,苏沉松开了柏溪,两人静静滴躺在床上。

先是柏溪开了口,“姐姐的那封信在哪里,我要看!”

“在阿渲那,我去帮你取来!”

......

溪儿: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也许会怪我,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总是梦见我的孩子,他在另一个世界很孤单,要我去陪他。希望来世我们还做好姐妹,忘珍重!

柏溪把信往桌子上一丢,肯定滴说道:“这不是姐姐写的!”

阿渲不敢相信,捡起来反复看了看,“这确实是大小姐的字迹呀!”

“苏沉,外面是否有人监视我们?”

苏沉立在门口,贴着门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对柏溪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我们确实被人监视了。”

“阿渲,姐姐入葬后咱们就回栖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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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还绕玉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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