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像里爬出的神
完了完了,还有三分钟超时。
2022年5月13日,华国石门市,沱沱河大桥,夜,大雨。
22岁的外卖员姜雨扬骑着电动车飞快地在桥上跑着。年轻的面庞上满是焦急。
他下意识地用左手抓起手机防水袋瞄了一眼,手机上外卖订单最晚11点45分送达,现在,已经是42分了,而距离他要到达的丽景花园,还有五公里的路程。
这个距离也许平时并不算什么,姜雨扬骑的飞刀电动车拧到底也就是三分钟的事儿,足够了。可好巧不巧赶上下大雨道路湿滑,如果人到了餐洒了,那他过去干什么,等着投诉吗。
所以,姿势要稳,手要狠。
“还有三分钟啊,我记得好像下了桥有条小路来着,”姜雨扬抬起满是雨水的脸看了看前方,下雨路上本就人少,加上临近午夜,桥上除了几辆赶路的大货车飞驰而过就是空空荡荡了。
“不管了,赶紧看看小路从哪里走来着,咦,那条路哪去了。。。”姜雨扬见前方没车,索性专心地看起了手机导航,试图把那条小路找出来,这样一来没准还能准时送到,超时扣五十这一趟可就白忙活了。
“我去,终于找到了,前面左。。。卧槽!”
“砰”“砰”
姜雨扬刚看到小路的位置,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就感觉前轮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车子一颠就开始左摇右晃不受控制起来,最后更是飞了起来。
从路人的角度看,小电动先是迎面撞上了散落在路边的几块青砖,随后在车主人的控制之下不仅没能刹住车,反而被最后一摞石块一颠,直接飞过了护栏,直接从桥上掉了下去!
“扑通!”两声,姜雨扬连同自己的小电动一先一后掉进了漆黑翻滚的沱沱河里。
他刚开始还能挣扎着在水面上扑腾两下,过了三秒就开始往下沉。
我去,我的外卖,哦不是,我的娘哎,这回完犊子了,铁定要扣钱的!
姜雨扬张嘴刚想喊救命,可咕嘟咕嘟地河水就拼命往他口鼻里灌,他连呛了好几口河水,耳朵也进了水,只能听见咕噜的水声。
渐渐地,他失去了挣扎的力气,随着水流的裹挟不断往河底沉去,意识也逐渐地模糊起来。
“爸,妈,儿子这就来见你们了。。。”
姜雨扬飘飘忽忽在水中来回翻滚,他眼中一个又一个画面不断在眼前闪过。
三岁那年,爸妈对他说,扬扬,你乖乖在家玩积木,爸爸妈妈一会就回来,听话。他们开门临走前,还笑着对他挥手,谁能想到,那短暂的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十二岁,姜雨扬初中,那天放学,他像平常一样回到了抚养他的姨妈一家住的出租房,打开门却看到屋里一片狼藉,行李都被打包带走,只给他留了一个信封,里边放着两千块钱,姜雨扬呆呆地在空屋子里站了好久,好久。
十七岁那年,高考前一周,姜雨扬莫名其妙开始发高烧,三十九度高热不退,还出现了婴儿才会有的黄疸症状,送去icu足足观察了十天,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高考已经考完,他今年算是完了,更坏的是,因为住院,他平时省吃俭用打零工攒的上大学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他只能一边打工一边自习,以自考生的身份考大学。
这些年的画面一一闪过,才20出头的他经历了同龄人不曾经历过的人生,酸甜苦辣,那种寂寞,无助,每时每刻不在折磨着他。
现在,终于是时候解脱了。
姜雨扬眼角流出泪水,混合着河水翻滚着。
最后一刻,他握紧胸前的那个白玉吊坠,那是他出生时老爸亲手给他带上的传家之物,他将带着浓浓的思念回到他们的身边。
爸,妈,我来了,儿子来跟你们团聚了。
姜雨扬意识渐渐模糊,终于,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呼!
就在姜雨扬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如果他身边有人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那枚外形古朴的白玉吊坠突然之间发出了耀眼的白色光芒,那白色光芒耀眼无比,一道光柱竟然直接穿透河水,探照灯神马的简直弱爆了。
也就是现在大雨加上午夜的时候,放到平时那路过的还不赶紧发朋友圈的节奏。
姜雨扬被光团裹着,接着光团抖动起来,一阵强烈的波动之后,光团刷地消失不见,连带着姜雨扬脚上勾着的外卖箱一齐不见了踪影。
。。。。。。
“老大,这里有个山洞,咱们还是先进去歇会吧,我估摸着车队要想经过这里还得两三个小时才行!”
“嗯,算算时间还早,老六,你去望风,其他人,先进去休息休息。”
“是。”
“是”
“是,老大!”
一阵嘈杂吵闹地声响过后,一群人呼啦地迫不及待地挤进了这个狭小的山洞。
没办法,山洞外边可是烈日炎炎,放眼望去野草都是稀稀拉拉无精打采的,跟正午的戈壁荒野一般情景。把鸡蛋摊在石头上,不出五秒钟就能给烫熟喽。
山洞光线晦暗,不比外面,众人进洞适应了一会才看清了洞内的情况,纷纷瘫倒在角落里开始歇息起来。
这是一群穿着怪异而且破破烂烂的人,上半身套着不知道哪个学校的校服,下半身穿着睡裤,还有的标准职业套装,只是看款式像是女式,脚上的鞋也是五花八门,拖鞋,皮鞋,光脚,甚至还有的干脆包一块动物皮拿绳一捆完事。
这群人之中穿着最好的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满脸的络腮胡,眼角一道刀疤平添几分匪气,一看就不是个良善。他的穿着也是最好,最起码在这群行为艺术家里面算是最正常的,一身牛仔装,虽然也是又脏又旧,但比起其他人可好的太多。
刀疤脸看了一圈众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沉声说道,“你们可都给我听清楚喽,这回咱可不比往前,窦老头那帮子货手上都是有家伙的,现在歇着归歇着,老子不说什么,可待会谁特么敢给劳资拖后腿,可别怪我手上刀不认人,都听清楚了吗!”
刀疤脸一通说罢,在场众人都吓的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嘴回话,都讷讷点头,显然很畏惧刀疤脸的样子。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把手里木棒恭敬地递到刀疤脸面前,讨好地说,“强哥看您说的,兄弟们在这鬼地方讨生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规矩咱懂,想吃饱饭就得拿命拼,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都有这准备,保证干的利利索索,不给您丢脸,嘿嘿,您说是不是。”
刀疤脸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拿起木棒朝嘴里倒了起来,原来这木棒是个水壶,里面是中空的。
“老牛,也就你嘴甜,嘿嘿”叫强哥的刀疤脸擦了擦嘴,阴恻恻地说了一句,嘴角扬起了嘲讽的笑。他是信奉武力至上的莽夫,最看不起的就是耍嘴皮子的家伙。特么的谁不知道这帮人光动嘴厉害,一有事就往后躲,要不是这家伙对这一带地形最熟悉,自己早就把这家伙从这个临时招募的队伍里踢出去了。
其他人看着强哥挤兑老牛也是幸灾乐祸,乐得看热闹。
叫老牛的中年人心里一阵发苦,可脸上是一点不敢带出来,要不是这刀疤强许诺的三条肉干,说什么他也不会在这个能热死人的天气里跑出来受罪。
强哥又一阵明嘲暗讽之后,过了瘾也就无趣了,一边打一边不还手的那多没意思,还是趁车队没来赶紧歇息补充体力要紧。
强哥靠在凉爽的洞壁上感觉舒坦极了,心里正感慨着这个山洞真不赖,眼角无意间瞥见了山洞正中央,那里还有一个佛像。
他不禁来了兴致,开始仔细打量那尊佛像来,挠着下巴嘴里嘀咕着,“这玩意儿是木头做的?等会有机会把它弄回去,还能当个柴火烧烧。”
洞里的其它人听他这么一说,也都不自觉地往正中央的佛像看去。只见那佛像浑身破烂不堪,表面的油漆早已经不知去向,似黄非黄的也看不出来是木头还是泥做的,盘着腿儿,双掌向天,模样横眉立目,嘴巴张老大,像要吃人似的。
众人中一个叫瘦猴的家伙开口说,“这东西是以前的神?怎么那时候的神都长得这么凶恶,我还以为应该是,应该是。。。”他挠挠头说不上来,词汇量太匮乏,没上学过的可怜孩子。
“咳咳,是慈眉善目的对吧。”老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以前走南闯北的懂的最多,实在没忍住这帮文盲。
强哥也有点兴趣“怎么老牛,对这些也有研究?什么时候的东西了,没个屁用!”
老牛被呛了一句,也不尴尬,自顾自地给文盲科普,“这是佛教十八罗汉中的降龙罗汉。。。吧啦吧啦”
这帮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听故事了,个个听的津津有味,那个瘦猴坐的离泥像最近,听到这罗汉是神话里专门斩妖除魔的,不禁心中有些佩服,他最佩服强者,不然也不会跟着以力服人的刀疤强混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扭头瞅了那泥像一眼,谁知道下一刻他竟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泥像。。。
动了一下。
卧槽,瘦猴差点就吓尿了。
这尼玛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