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公主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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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佑齐第一次来到她住处。
女孩子的屋子总是那么温馨,粉色和白色是主色调,干净柔和。
“早知道你来,我就多准备一双拖鞋了,我的鞋子你又太小,今天就勉强用一下鞋套。”叶奚瑶弯腰去找鞋套,梁佑齐瞥了眼鞋柜里面。
她的鞋柜很大,各色各类的鞋子分门别类,确实没看见有男士鞋。
只眨眼,她便找出一对鞋套来给他,一抬头触碰到他的目光,弯起的鹿眼在水晶吊灯的折射下闪闪亮亮。像是被她眼里的光闪到,梁佑齐一怔,接了过来,套上鞋子,走进屋里。
叶奚瑶去厨房拿了两瓶水,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医药箱,胳膊下夹着两瓶水,看到梁佑齐站在幽暗的阳台抽烟,手里的火机时不时在指尖开一下,幽蓝火光明明灭灭,背影寂寥。
叶奚瑶把东西搁在桌几上,走过去推开门,听到动静梁佑齐稍动了动,转过头来,她的阳台正对下面是江景,凌晨的江面寂静辽阔,他的眼睛映在惨淡的天光里,藏着遮掩不住的忧郁。
叶奚瑶喜欢看他的眼睛,有神明亮,也有故事。
就像现在。
她走近他,把水瓶搁在护墙上,“你有心事。”
他并没有否认,沉默着低头将抽到一半的烟灭了,弯腰从垃圾桶里取出一个易拉罐,烟蒂扔进去,拿过水瓶拧开,递给她。
叶奚瑶摇摇头,“我不渴,你喝吧。”
梁佑齐仰头灌了两口,有少许水滑落,经过微凸滑动的喉结,隐进衣领。
她将视线移开,“想聊天吗?”
他喝完,抹了下嘴角,拧回瓶盖,点头。
叶奚瑶指了指屋里,“不过你要先上药。”
进了屋,坐在沙发上,梁佑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主动把手乖乖伸给她,看着这血肉模糊的一片,叶奚瑶叹息,一边帮他清创,一边忍不住念叨:“以后少喝酒,怎么就这么爱喝酒呢,一喝酒就出事,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会这么不冷静。”
他身上酒气浓郁,就算不说,她也知道。
梁佑齐也已近习惯了她的念叨,一只手让她捉着,另一只手却不安分,指腹贴着她的腿一寸一寸抚摸着,叶奚瑶有些怕痒地缩了缩身,“哎,你别乱动,怎么和小孩一样的。”
软着嗓音,特别像诱哄。
梁佑齐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嗅着那股熟悉的甜香味,心安地闭上眼睛,一整天的混乱只有在她这里才能得到静憩,嗓音低低的,像是不经意说道:“我今天回来之前见了杜老师。”
怀里的人明显一怔。
梁佑齐复睁开眼,揉着她的手指,“我想了一整晚,也没想好要怎么跟你开这个口。”
叶奚瑶心跳止不住,她想平静下来,做不到。停了瞬,她低低问,“所以你才去喝酒?”
“嗯。”
叶奚瑶轻轻闭了闭眼。
明明隐瞒他,对不起他的人是她,可他却如此小心翼翼,怕伤害到她似的。
庄曼露曾问过她,怕不怕梁佑齐得知真相以后恨她。
那么重要的事,他却仿佛局外人,刻意被隐瞒着。那种不被信任和依靠的感觉,才是最要命的。
事实上,当初她很害怕会是这个结果。
但还是决定鼓起勇气亲口告诉他。
却没想到他竟提前知道了。
他用这样平静沉稳的语气陈述这些事实,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迁怒于她,而是一个人默默的消化,等到想明白了,觉得自己能够去面对和解决了才来找她。
但她还是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是理智按压下去的平静,也不是经过成熟加工后的态度,而是剥开这些之下的,暴露在外面的内心。
她也想告诉他,她的心意。
她不希望这成为他们日后的矛盾,更不希望通过维持表面的平和来息事宁人,她要的是解决根本问题和矛盾,迫切希望深入交流,要不然也不会鼓足勇气告诉他真相。
往往触碰和深入矛盾的源头,就要打破和敲碎,这个过程一定是痛的,但只要肯沟通,去解决,她相信结果一定是向好的。
但前提是,梁佑齐在意她,愿意和她一起面对。
语言的引导很有必要。
沉默笼罩,两人各怀心事。
叶奚瑶混乱着,打着腹稿组织语言,一心不能二用,拿着镊子不知所措,梁佑齐从她手里抽过那把镊子,又把碘伏放进她手里,提醒,“玻璃碎片都干净了,该上药水了。”
她迟钝哦了一声,想了想,拧开盖子,倒了点药水到脱脂棉花上,上药之前蓦地顿了顿,侧过脸看着他。
“怎么了?”梁佑齐耐心问道。
叶奚瑶摇了摇头,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干脆就没开口,低头继续上药。
梁佑齐注意观察着她的表情,看出她的魂不守舍,也明白她在意的点,想说什么打破寂静,又怕没说好,让她陷入更深的误解与纠结。
叶奚瑶并不如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梁佑齐明白,她只是把一颗敏感的内心隐藏起来了,但在他面前,永远都还是那个敏感细心的小姑娘。
在逐步的了解和深入中,他越来越发现这点,并不觉得这是需要改的问题,反而觉得,这才是她,而他也非常享受他们之间的这点小情调,这是和别人相处时她不曾有的样子,像是窥见了秘密花园的一角,让他流连忘返。
上完了药,叶奚瑶抿了抿唇,试探道:“杜老师全都告诉你了吗?”
梁佑齐微微掀了掀眼帘,“从你受伤到去香港疗养,她只说了她知道的。”
这就在说明,具体细节他并不清楚。
“本来。”叶奚瑶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伸手想去捞水瓶,梁佑齐动作快,长手一捞,毫不费力拿过水瓶,右手握住,拧开给她。
喝完了,她继续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补完,“本来我想等这次你回来告诉你的,怕你知道了难过,事情已经发生了,JSG不想徒增你的负面情绪,况且你还有比赛。”
梁佑齐好一会儿没说话。
叶奚瑶不安地看向他,现在她忐忑,对他细微到不易察觉的表情高度敏感,见他沉默,紧张起来,小声叫他名字,“梁佑齐?”
他揉了揉她的手,也没纾解她的情绪。她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你生气吗?”
如果这样还没察觉到她的情绪,那他未免太过迟钝和麻木,只不过他一直在考虑怎么表达心里的想法,可思来想去都觉得那些话太过肉麻,倒不是说不出来,是他的弦绷的太紧,无法精准表达。
药上好了,绷带缠好了,梁佑齐依然没有松手,抱着她从背部到腿部,一寸一寸的抚摸,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良久,他轻叹一声,“那时候一定很疼吧。”
他的语气带着不加修饰的疼惜,浓重的蔓延出来,空气中每个角落都溢满了心疼,那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的画面陡然跳进了她的脑海,那些过往黑暗和压抑的情感再次弥漫而来,实际上,她从未有一刻放下过。
怎么会放得下,那是她终生的遗憾,除了梦想破碎之外,曾渴望的憧憬也碎了,站在舞台之上大放光彩,与他比肩而立。
她是最美的白天鹅,他是举世瞩目的围棋圣手,多么般配的一对。
也许是他话里包含的心疼太明显,又也许是那段回忆太痛,那还没有发泄的委屈,为了成长,努力压进心里,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掉出了叶奚瑶的眼眶,似乎打算在他面前哭个够。
梁佑齐抱着她,什么也没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只要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将眼泪和鼻涕擦在他的白衬衣上,今天这件白衬衣上,沾了他自己的血,也沾了她的眼泪。
混为一体,不分你我。
“掉下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演出搞砸了。”她边哭边说,努力忍着哭,却止不住,打着哭嗝,鼻尖和脸颊都红红的,就像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就眼泪汪汪。
梁佑齐无法想象,她这么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是怎么扛过来的,小时候她就爱哭鼻子,小姑娘皮肤嫩,稍微擦一下就起了红,她怕疼怕的厉害,眼泪珠子不值钱。
她这么怕疼,怎么受得了全身打满钢钉,梁佑齐无法想,一想就疼,心口疼得厉害。
这比伤在他身上还疼。
叶奚瑶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了一会儿,情绪过去了,就自己擦擦眼泪,从他怀里露出一双圆眼睛,反过来安慰他,“其实并没有多少疼的,我失去了意识,醒来是在床上,全身打了麻醉,做完手术,麻醉药效过了到后半夜才疼得厉害。”
“相比较起来,奶奶去世让我更疼一点。”
“奶奶……”梁佑齐望着她。
叶奚瑶点点头,“是因为奶奶去世,我才掉下去的,排练时好好的,是在演出之前我得到消息,我爸妈我哥他们都瞒着我,怕影响我的心情,但我还是知道了,上台的时候脑子还是乱的,注意力集中不了,最对不起的还是杜老师,她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结果……”
叶奚瑶说不下去了,梁佑齐抽过一张湿巾,轻轻擦她脸上的泪痕,“有空我们去看看奶奶。”
叶奚瑶点点头,心里触动,他是如此心细。
正想着,听到他突然放低了声,“杜老师让我转达一句话。”
叶奚瑶心一颤,刚想抬头,梁佑齐捧起她的脸,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喉结轻滚,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她不管你是好的还是坏的,在杜老师心里,叶奚瑶永远都是她的骄傲。”
停了停,梁佑齐更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睛。
“也是我的骄傲。”
几乎是他话音一落。
叶奚瑶眼泪再度掉出来,她用手擦了擦,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柔软一片,泪光闪烁中,她弯起唇角,“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她只是觉得这气氛太凝重,想调侃一下,却见梁佑齐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在表白。”
叶奚瑶微楞神。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梁佑齐微微笑道。
这笑容和语气怎么看怎么这么像“温存片刻过后开始讨论正事”的既视感,叶奚瑶预感不妙,眨了眨眼,“我能先下去吗?”
“不能,”梁佑齐微笑拒绝了她的要求,也学着她的样子眨了眨眼,拉过她覆在耳边,轻声顽劣道,“就在我腿上,把事情说清楚。”
“……”
怎么感觉这么不妙啊,可是他抱得她好紧,这下连跑都跑不掉了。叶奚瑶只好认命地叹息道,“你说吧。”
“你选择现在这个行业,是因为我吗?”
他问的如此直接,连一点点拐弯抹角都没有,反而是叶奚瑶心虚地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答反问,“你听谁说的?”
这是她的战术迂回,梁佑齐哪里能不知道,轻揉了揉她没多少赘肉的腰上,叶奚瑶怕痒,缩了缩身体,然后在他腿上坐正身体,略想了想后,她没有避讳地答道:“是。”
“是为了你。”
虽早有预料,但亲耳从她口里听到证实,内心的触动无法用言语描述。
若承认了这点,等同于间接表述她暗恋梁佑齐已久,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的,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就算承认又如何,她深深知道,梁佑齐不会因此看轻她。
如果他是那样的人,她又怎么会喜欢他这么久呢?
叶奚瑶没去看他的眼睛,虽然心里说服了自己,但真的做起来还是有一点难度的,做不到完全不害羞,毕竟相当于她将自己多年珍藏的秘密毫无保留打开来,请她故事里的男主角过目,这放在任何一个女孩子身上都是大胆且勇敢的。
暗自深呼吸了一下,她平静下来,轻轻说道:“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虽然我的梦想无法实现了,但是你还可以往前走,你在十五岁那年遭遇的所有不公平,我希望自己往后有能力帮到你,做一个公正公平的媒体人,哪怕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想发出一点点的光和热,照亮你前行的路。”
她的语速很慢,是从心里说出这番话来的,真诚的样子很打动人。
相似的话,她那时在电梯里说过,只是梁佑齐当时没有深想,此刻他恍然大悟。
说到最后,她转过头看向梁佑齐,对他承认,“一直以来,我喜欢的人都是你,Y就是梁佑齐的佑,七哥哥是你,Y也是你,一直都是你。”
话音刚落下,叶奚瑶被梁佑齐紧紧抱住,滚烫热烈的吻覆在唇上,他的呼吸急促带着致命的吸引,她的衣服被揉得皱皱巴巴,听他在耳边哑声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吃这么大的醋。”
原来她是这样的爱他。
他所有的黑暗和不如意,寂寞和孤独,她都看在眼里,从小到大,她什么都不说,努力当他的开心果。
那时候只以为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像温室里的玫瑰,小心的呵护着这朵娇弱的花朵。
不想,她比谁都懂得多,温柔体贴悉心维护着他的尊严。
唐闻舟的事她知道,他与霍寒的矛盾她知道,那些年他以为只有自己独自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却不知身后一直有一个娇小的人儿默默陪着他,守护着他。
他什么也不说,她什么都知道。
她会为了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和霍寒针锋相对。
她也可以为了他,和黑他的媒体报道在网上对线。
更可以为了让全世界都看到他有多好,主动跟主编请缨,邀他做采访。
她一定还为了他做过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这个傻姑娘。
她这么的好。
他怎么能不爱?
×
这个吻时间有些长,叶奚瑶被亲的上气不接下气,梁佑齐才肯放了她。
正看着身上的吻痕郁闷时,听他问,“白天还上班吗?”
“上的。”
“几点?”
叶奚瑶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
“九点。”她答。
“睡觉吧,我叫你。”
她也确实累了,“好,我去楼上洗漱一下。”想起来,看他,“你不睡吗?”
舟车劳顿,他应该比她更累。
“我在沙发上躺一会儿。”
叶奚瑶看了看他身上,难以想象他这样的洁癖,要顶着这样乱七八糟又是血又是眼泪的衣服睡一个晚上,遂说道,“去楼上洗个澡吧,我哥有套球衣你可以穿。”
那一整套球衣都是新的,叶奚瑶从叶奚沉车里偷来给自己当睡衣穿的,叶奚沉的东西那都是上档次的,那球衣又大又舒服,纯棉质地十分透气,她还想再偷几件来,省得再浪费钱买睡衣了。
梁佑齐坐着似乎考虑了下,然后站起来往楼上走。
叶奚瑶去拿了枕头和被子过来放在沙发上,反正他要睡沙发就让他睡吧,弄好之后她上楼回房间,梁佑齐在外面的浴室洗,她把球衣JSG和球裤拿出来搭在门上,回房间洗了澡,躺下睡觉。
可能把心事说开了,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中途梁佑齐进来看她也不知道。
梁佑齐并未睡着,一闭上眼脑海中就自动自发跳出来那些画面,全都是她十五岁发生的那场事故。
于她而言,那都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了。
而对他来说,仿佛刚发生不久,新鲜温热着。
他再睡不着,掀开被子坐起来,赤脚踩在地上,上楼进她房间,看她安然无恙,他才肯放心。
房间里很暗,她睡眠质量不好,一点点光线都瘦不了,遮光窗帘采用的是透光性能最差的。
从门外打进来的暗淡光线中,她的睡颜美好安静,素颜的皮肤水嫩光滑,其实她不化妆就很好看了,有一种纯天然无需修饰的皎洁感,优越的骨相让人挪不了目光。
梁佑齐静静看着她的睡眼,指尖轻轻描摹少女嫣然的唇瓣,像一朵饱满欲滴的玫瑰,忍不住俯身亲了上去。
为了不打扰她睡觉,只是浅尝辄止。
陌生的触碰让叶奚瑶不悦地婴宁了声,翻了个身被子蒙住脑袋,梁佑齐弯了弯唇。
而后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走了几步,他猛地想到多年前,那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女孩儿。
没有人知道她后来是怎么下来的,因为那时候镇定下来的梁佑齐抱着叶奚瑶走出了房门,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瑶瑶乖,哥哥在这里,不要怕。”
她居然真的不怕了。
抱着他安静下来,最后酣睡着了,梁佑齐抱着她进自己房间,在床边守了她一整晚,等到快天亮才将她抱去客房睡,自己也补了一个短觉。
第二天训练没有人看出他熬了一整夜,依旧是那个精神奕奕,眼里光芒闪耀的少年。
一个小时以后,梁佑齐敲开门,喊叶奚瑶起来。
她懵懵地坐起来,望着光影下站着的人影,下意识问,“几点了?”
“八点。”
她点了点头,梁佑齐停了停,见她没动的意思,补充道:“早饭做好了。”
她这才有了一点反应,“你做的吗?”
“不然还有谁?”他笑。
“我以为是你叫阿姨过来做的。”叶奚瑶伸了个懒腰,发现他仍站在那儿,像是在等她,“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梁佑齐插着兜,站在门口坏笑,“怕我看?”
叶奚瑶羞燥地扔过去抱枕,啪一下糊在关闭的门上,滑落到地板。
“……”
跑得倒是挺快。
叶奚瑶洗了个战斗澡,对镜化妆时看到脖颈处的吻痕,让她很抓狂,梁佑齐他属狗的吗?
用粉盖了几层才勉强看不清,为保险起见,叶奚瑶特意找了块丝巾系上,收拾妥当下楼,梁佑齐坐在沙发上,低头刷手机。
他看手机的姿势非常老年人,手机永远和眼睛保持一尺距离,叶奚瑶也曾经模仿过这个姿势,这简直不是人受得了的,太累了,对梁佑齐只有“佩服”两个字可以形容。
听到了她下楼的声音,梁佑齐抬头看过来。
叶奚瑶走过去,他把手机递给她,动作自然熟练。
上面是一些装修风格。叶奚瑶一愣,听到他说,“喜欢什么风格?”
“你准备开始装修了?”
“嗯,早就想弄了,一直抽不出时间来。”
叶奚瑶划拉着手机,“装修好了会过来住吗?”
梁佑齐笑道:“不住装修它干嘛?”
叶奚瑶把手机递还给他,“还是你自己挑吧,你的房子,我不拿主意。”
“不喜欢我那套房?”他伸手拉她坐在腿上,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落在肩头的头发,洗浴液的香味很好闻,“你想买哪儿的?”
叶奚瑶眨了眨眼,不太懂他的意思。
梁佑齐轻笑了笑,“你还没听出来我的意思啊。”
“什么意思?”她确实没听懂。
也不敢乱猜。
他这个向来不爱解释的人,碰到这个小傻妞也是没办法,只好解释,“我们结婚,是不是得有一个自己的窝,你总不能跟我去住酒店吧。”
叶奚瑶微微红了脸,“现在说这个有点太早,我爸说不想让我太早结婚。”
梁佑齐伸手捏了捏她涨红的脸,将她圈进怀里,热热的呼吸扑在她耳窝,“让我等你几年,给我一个准信,要不然……”他声音低下去,轻轻啃着她颈后的嫩肉。
叶奚瑶心一颤,缩了缩脖子,怕他闹得凶,随便扯了个数,“二十八。”
“二十八?”他轻笑,边亲边说,嗓音模糊,“你算算,你二十八我几岁?”气息扑在肌肤上,钻进心里的痒意折磨着她。
叶奚瑶被他亲的脑袋没办法思考问题,“几岁?”
“让我到三十二岁才娶你,那我得多难熬?”梁佑齐气息不稳起来,沿着她的后颈,将脸埋进她的肩窝,她特意为了遮痕迹的丝巾被他随手扯开,预感不妙,叶奚瑶轻轻推他,“别闹了,一会儿还上班呢。”
她可不想顶着一脖子的吻痕去单位,昨天那两个草莓印已经够要她命了。
说着,一骨碌从他腿上下去。看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样子,梁佑齐靠着沙发忍俊不禁。
梁佑齐用她冰箱里的食材简单做了三明治和荷包蛋,还有豆浆。
叶奚瑶讶异,“你从哪里找出来的豆浆机?”
梁佑齐穿着她的拖鞋,后半只脚露在外面,抓了抓压乱的头发,不在意道:“不是有破壁机。”
“破壁机?”叶奚瑶楞了楞,“在哪儿?”
她什么时候买过这个东西。
她一直记得买的是豆浆机,难道不是吗?
这机器她买来一次都没用过,纯粹是因为颜值才买的。但是至于长什么样,买来这么久了,也忘记了。
梁佑齐在她对面坐下,拿起筷子,“洗过放回去了,在橱柜下面。”
叶奚瑶走过去,弯下腰打开灶台下面的橱柜,还真放着一个破壁机,梁佑齐原封不动的把每一个部位套了塑袋,要不是他说,看不出使用过的痕迹。
她关上门,重新走回桌前坐下,夹起一个煎蛋咬着,想了想问道,“你怎么找到的?”那个地方她平常都不去打开。
梁佑齐慢条斯理吃着三明治,“随便翻翻。”
“哦。”
“你平常不用厨房。”他问。
叶奚瑶停顿了下,找了个相对适度的词眼,表达她没这么懒,“很少用。”
没听到梁佑齐回答,余光瞥到他似乎在笑。
算了,叶奚瑶在心里说,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空气安静了会儿,忽听他说,“两个人有一个会做就行了。”
叶奚瑶隔了几秒才领悟了他的意思,没接话垂着眼假装吃得很认真。
吃完饭,两人一块儿收拾好餐具拿进厨房,梁佑齐站在池子前看了看,问:“有围裙和手套吗?”
叶奚瑶下意识回答道:“有。”
突然反应过来他想干嘛,“你还是别洗了,你的手受着伤呢。”
“戴着手套没关系。”他语气不在意道。
见她仍旧愣着,温和道,“不是还要上班,快去收拾一下。”
叶奚瑶看了眼时间,确实来不及了,又不放心他,“放着叫钟点工阿姨来洗,或者我下班回来再弄,别自己动手。”
“好了,知道了,”梁佑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听你的还不行吗?晚上有场庆功宴,和你哥他们,下班去接你。”
叶奚瑶楞了下,“他晚上回来?”
“今晚七点到,你这做妹妹的还是我消息灵通。”他语气调侃。
“害,我跟我哥那饲料感情,别提了,每次他出差回来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不过呢,我也没那么关心他。”叶奚瑶顺着他的调侃,自黑.道。
“没事儿,”梁佑齐摸了摸她的头,“以后你有我了。”
叶奚瑶弯了弯眼眸,对他挥挥手,“走了。”
被梁佑齐叫住,指了指脸颊,“这儿。”
害,这男人真是……叶奚瑶踮起脚尖,敷衍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下,正想蒙混过关跑开,被他拉回去,在唇上啄了一口才放开,微笑道:“去吧。”
“……”
叶奚瑶把包收拾好,拉上包链就往外走,梁佑齐送她到门口。
他深夜买醉,酒气还没完全散,开不了车。
叶奚瑶仍旧不放心,婆婆妈妈嘱咐着,“我走了以后你自己睡一会儿啊,洗个澡,身上都是酒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去夜店了呢。”
“知道了,就你不嫌弃我。”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晚上见。”
“拜。”
早高峰堵了点,叶奚瑶迟到了十分钟,不过看样子办公室还有人比她起得晚的,迟到的也不止她一个,早到的几个打了声招呼,相继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梁佑齐那档节目是这周六播出,挑得是黄金时间段,专为冲热点去的,王主编对此很有信心,对面华湃社老是爱挑他们主编毛病的那位黎主编最近锋芒都收了不少,王主编摩拳擦掌,坐等好戏开场。
忙了一早上,叶奚瑶总算有时间JSG拿出手机看一看。
开头第一条就怔住了。
是许久未见的秦格:【瑶瑶,问问你哥,你田田哥哥在哪儿,我找了他一晚上都找不到。】
叶奚瑶脑袋上方盘旋了巨多问号。
秦格是什么脑回路?
为什么他找梁佑齐,要问叶奚沉。
她哥远在外地,难道梁佑齐还飞过去找他不成?
以及,为什么还要通过她问叶奚沉,难道他自己不能直接问吗?
于是,叶奚瑶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没多久,秦格发来一个表情包:下巴搁在桌沿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肉包猫脸。
【你跟叶总果然是亲的,连问号的数目都一样。】
叶奚瑶:?
不等她发出疑问,秦格发来几张截图。
解了她的困惑。
截图上。
秦格:【叶总,梁兄在哪儿?】
【深更半夜到我这儿买醉,手上还受着伤也不肯包扎,整个人醉醺醺的走了,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问酒店前台说一夜未归,手机关机,我真害怕他出什么事。】
叶奚沉:【?】
秦格:【你真不知道?】
叶奚沉:【你怎么没在他身上装监控。】
秦格:【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
叶奚沉:【……】
秦格:【你怎么这么没人性,好兄弟出事,你就这么冷漠。】
叶奚沉:【第一天认识我。】
秦格:【我没想到你这么冷漠!】
叶奚沉:【找他干嘛。】
秦格:【关心他啊。】
叶奚沉:【……】
叶奚沉:【昨天没在比赛?】
秦格:【昨天深夜一回来就到我这买醉,跟一个暴发户的儿子打架,揍了人一顿,那人也欠揍,是瑶瑶的同学,想在她身上图点什么,这么个恶心巴拉的人,背后说瑶瑶的坏话,梁兄听到了么气不过揍了一顿,那个狠啊,你要是看见肯定叹为观止。】
这一次叶奚沉停了很长时间才回复:【给你指条明路。】
【问我妹。】
秦格:【谢谢叶总。】
看完聊天记录的叶奚瑶陷入了沉思。
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所以其实梁佑齐昨晚打架是因为她?那个同学会不会是宋天泽?
因为身边给她感觉最像的就是宋天泽,实际上在发现他企图的时候,叶奚瑶已经和他保持了距离,所以她并不意外,只不过碍于老同学的面子加上她的性格,不会主动和人撕破脸皮,但梁佑齐此举,也相当于是撕破了脸。
她以后也不会再同宋天泽有来往了。
那为什么她哥让秦格来问她的,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这才是让叶奚瑶心头为之一震的源头。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早就知道了吗?仅凭秦格的一段话他就能嗅出猫腻,可如果他是叶奚沉,又似乎没什么不可能的。
不过只要叶奚沉不说,她和梁佑齐不提,没人戳破那层窗户纸,心照不宣照样可以谈笑风生。
只要叶奚沉不尴尬,她也不会尴尬,梁佑齐么,恐怕比叶奚沉更会演戏,就没有好担心的。
但显然秦格丝毫没有这样的敏锐意识,打死叶奚沉都想不到秦格竟然会把聊天记录直接截屏给她看。
甚至以为,叶奚沉是不愿意对他直接讲明,而是得通过叶奚瑶作为两人的传话筒。
叶奚瑶十分怀疑,秦格这脑子是怎么活到那么大的。
也许叶奚沉正打算着静静欣赏她和梁佑齐的演技呢,这会儿被秦格撕破,就直接从一人观战状态转到两方battle频道。
有意思。
叶奚瑶假装不察,发了一个萌萌的表情包,用极度做作的语气回道:【好呀,秦格哥哥,我帮你问问我哥呢。】
但明显单纯的秦格没有感受到,同样回了她一个萌萌的表情包。
【哥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