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结局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净月见苏南嫣久久不说话,目光空洞地定在前方,连忙用手肘推了推。
“哦......没什么,兴许是睡了太久,一时有些糊涂了。”苏南嫣这才回过神,微微扬起嘴角,客气地向安公公点点头。
这时,门口的小宫女进来道了一声“皇上来了”,安公公立刻喜笑颜开地行了一礼,默默地退了出去。
净月亦是识趣地拍拍苏南嫣的肩膀,还没等苏南嫣将挽留的话说出口,就跟着安公公一同离开了,还不忘在陆鹤川进屋后带上门。
眨眼间,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陆鹤川踌躇着伫立在门口并未迈步,苏南嫣轻轻放下帷幔,遮掩着半坐的身躯,低下头任由青丝垂落在白皙如雪的腮边。
蝉鸣声在寂静的空气中蔓延,愈发地响亮刺耳。
陆鹤川终于小心翼翼地踱步至苏南嫣的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帷幔,顺势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是伸到半空中却骤然凝住,犹豫了良久后还是放下了。
阿烟不喜欢与他亲近,他将这一点谨记在心。
自从上次酒后胡来被阿烟躲着后,他就每日都想着这句话,再也不敢忘记。
“伤势可有好些?还疼吗?”陆鹤川凝视着苏南嫣,温声问道。
苏南嫣有些别扭地转过头,故意盯着床沿不去看陆鹤川认真的目光,刚想张口像从前一般说几句戳人心肺的话,却仿佛哽住似的说不出口。
这回她的性命是陆鹤川救下的,伤口亦是他亲手包扎的,本应当被当做逆贼同党处置,可陆鹤川还是让她安然无恙地坐在忘忧宫中,连份例都未曾变过一分。
她并非不分黑白没有良心之人,就算曾经有过诸多恩怨,现在也知道不该借此再刺激陆鹤川。
“伤口要按时换药,朕来吧。”
陆鹤川见她不说话也不抗拒,就尝试着轻轻拉过她纤柔的手腕,扯开绑得笨拙的蝴蝶结,拿起一旁的金创药,一点一点地往伤口上撒着药粉,生怕撒多了会弄疼她似的。
轻柔温暖之感从伤口传来,苏南嫣顿时觉得不那么疼了,倒是清清凉凉很是舒服。
她稍稍转过头,悄悄打量着陆鹤川,只见他为了适应床榻的高度,正半跪在床边,扇子一般乌黑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目光,只能看见挺立的鼻尖。
她还从未见陆鹤川何时跪下过,他是那般的高高在上,向来只有别人跪他的份儿,没想到让他弯了膝盖之事竟是帮自己上药。
恰好与陆鹤川温柔窥探的目光相撞,霎时间苏南嫣心里一阵慌张,立刻将手腕抽回,再次盯着角落的床沿,轻咳一声道:
“皇上不必如此尽心,臣妾现在应当是百官眼中的逆贼同党,皇上这么待臣妾只会惹人非议。”
“阿烟是在担心朕吗?”陆鹤川有些意外地盯着苏南嫣轮廓分明的脸庞,见她不想搭理的模样兀自笑了,雕刻般的面容上泛起丝丝暖意,摇头道:
“无人敢非议些什么,若是有人将矛头指向宫中一个弱女子,朕也不会再留这样的人了。”
他的声音中隐隐带着杀伐之气与无形的威压,虽是带着笑意说的,但还是让苏南嫣听着心尖一颤,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陆鹤川向来是这般狠厉决绝的行事风格,只是现在毕竟刚刚平定叛乱,朝中未免人心惶惶,不宜太过严苛,没想到还有一条死命令是为了她而设的。
“皇上就没有怀疑过臣妾吗?”苏南嫣极力控制着声音中的颤抖之意,昂起头故作镇定地问道。
其实她心里丝毫没有底,甚至在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说不定陆鹤川只是眼里容不下沙子,也听不得非议呢?亦或是想等她伤好了以后再仔细盘问,而并不是为了她而已。
闻言,陆鹤川手上的动作一顿,小心地将金创药放在一旁,紧挨着苏南嫣坐在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掌拖着她的后脑勺,逼着她四目相对,坚定又肃穆道:
“阿烟,朕信你。”
他的声音不大,仅仅二人之间可以听见而已,却带着如水般的温柔,山间清泉般潺潺流入苏南嫣的心间,滋润着早已腐朽的枯木。
这句话,她等了两年。
曾经她千万次跪在陆鹤川的宫门前,哭诉着她的苦衷和无奈,希望陆鹤川可以相信她并非真心想要偷盗罪证,心中更没有丝毫的背叛之心。
可惜曾经的陆鹤川没有相信,她亦是在心灰意冷之时,也没等来那句“朕信你”。
她还记得当时想着,只要陆鹤川愿意说一句信她,就算是到了阎罗殿也会拼死逃回来,向陆鹤川道一声“阿烟知错”。
在她心里,荣华富贵从来都是虚无之物,她只要寻常夫妻间的信任和真心罢了。
思及此,苏南嫣的热泪夺眶而出,抑制不住地洒落在被褥上,亦是有几滴落在了伤口上,疼得清醒又脆弱。
仿佛卸下了长久以来的所有戒心和防备,将她的真心再次袒露在陆鹤川的面前。
“从前都是朕之过,阿烟想要如何都好,只是别伤了自己。”陆鹤川用手帕轻轻拭去苏南嫣眼角的泪水,又赶忙将伤口包扎好,温柔地揽过她纤弱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地拍着,道:
“此事之后朕才明白,无论是皇位还是朝堂,失去了皆可夺回,唯独此生只阿烟一人而已。”
苏南嫣听了这些话,泪水却越流越多了,仿佛触动了心中那根最柔软的弦,一瞬间便溃不成军。
之前她总是想着陆鹤川是最不近人情的,自己只不过是他掌中的玩物,随意丢弃后便不会再被惦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