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159章

第159章

“我会呆在这里,用一辈子的时间?”

女孩最后的话,还在耳边萦绕,

白九歌记住,并不是认同,而是看出那个女孩的怨念已经完全偏执扭曲。

整理着装,穿上橡胶手套及橡胶水鞋,

看了眼手表上的点数,刚巧到了凌晨六点。

窗外透射进来的光线,显得几分朦胧。

白九歌推开铁门,昨晚发生的事,车厢的环境,还都历历在目。

“那猪套男说过交给它处理,不知道处理的怎么样了?”

心想间,在目光放在清晨的车厢内时,整个人都无语住了。

仍是血淋淋的场景,尸体、血污散落在任何一个角落。

只不过,那些动物回到了铁笼里,

并且那些破损的铁笼,看起来得到了修补,不过仍是锈迹斑斑。

“啧,该做的,还是得我来做。”

白九歌无奈地开口,拿起一边的扫帚,开始清扫。

拧开水龙头,将水管的水量开到最大,

冲刷那些鲜血,动物的尸体,则是叠堆在角落里。

奇怪的是,明明它们被杀死了,

尸体都在腐烂,却没有腐烂的臭味。

冲刷的血水,顺着角落里的漏斗流淌下去。

清洗的差不多了,白九歌将手里的扫帚丢在一边,

靠在墙壁上,拿出水瓶喝了一口水。

现在不少铁笼都是空的,剩下的草食动物,缩在铁笼里,精神在一点点地变差。

身旁的小铁笼里,走出来一只橘猫。

抬头看着白九歌叫了两声,精神同样不是很好,

身上两块白色毛发,不知道是天生,还是白化造成。

白九歌伸出手,撸了两下,

橘猫蹭动几下后,便回到了角落里,

继续躺下,眼皮垂落,萎靡不振。

白九歌看着它,忽然感觉到,明天它也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猪圈里的香猪又跳出来,它的精神头倒是很足,

朝白九歌奔来,丝毫没有受到车厢内的环境的影响。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香猪的这份活力,他内心莫名地有着一份安心。

“你的对策呢?”血瞳问道。

白九歌摸着香猪的脑袋,反问了一句:

“你觉得这头香猪,跟梦里的女孩,是什么关系?”

“应该,是挺重要的关系。”

血瞳也看出香猪跟其它动物的不同。

“问这个做什么,这不是明眼都看得到的么?”

白九歌说道:“我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张底牌没用。”

不等血瞳回答,白九歌调开游戏面板,上面显示着副本的一些基本信息。

剩存玩家人数、副本游戏进度、以及剩余副本游戏时间。

时间已经接近尾声,玩家的人数,显示还剩余22人。

白九歌的登录器跟普通有所不同,属于内侧版本,

功能上突出的一点,就是还能看到匹配队友的游戏状态。

不过,只限于匹配到同一套副本的队友,现在是无法看到蓝烟和刘悦的游戏状态。

在第六节车厢分开时,白九歌就不时注意方夜、蓝烟的游戏状态。

在昨晚入眠时,白九歌注意到了蓝烟的状态在急剧下滑,

最后所有的状态进度条归零,头像呈现灰暗色。

显然,蓝烟被淘汰了。

方夜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

基本上也处于濒死的状态。

方夜是否还在第六节车厢,白九歌不知道,只能默默祝他一句好运。

打开游戏面板,自然不是专门看队友状态,

泥菩萨过河,也没那闲工夫。

点开保护机制,上面的一条“随机副本npc”,白九歌都差点遗忘了。

这个时候不用,还等到什么时候呢?

点击确认使用,那一条保护机制,便在他的眼前消失而去。

接着,白九歌收起游戏面板,目光环顾在四周。

随机游戏npc的帮助,究竟能帮到自己多少呢?

帮助自己的npc,会以什么样的身份现身?

白九歌内心迟疑间,周围仍是一片安静。

动物门精神不振地看着白九歌。

血瞳迷惑地问道:“你在瞅啥?”

“等一个给力的伙伴。”

白九歌随口说道,眉头不禁微皱。

难道要等一段时间?

他迟疑间,香猪忽然叫了两声,

是痛苦地叫声,倒在地上,四肢在扑腾着。

白九歌面色一变,连忙蹲下来查看它的情况。

只是片刻,香猪就安静下来了,并且没了动静。

白九歌面色一沉。

又死一个!

打脸的是,他刚想到最坏的结果,

香猪忽然又有了动静,然后自己站了起来。

白九歌嘴角抽搐一下:“你这装死倒是挺有一套的,差点我就信了。”

“我没有装死。”

香猪摇摇头。

白九歌:“……”

血瞳:“……”

“是我听错了吗,刚才的声音哪来的?”

白九歌挠挠头。

“很明显,是我在说话。”香猪继续说道。

白九歌表情一阵怪异,这不会就是随机npc的帮助吧?

就给一只香猪加上了一个口吐人言的技能。

仔细想想,这头香猪是重要npc,

能说话的话,确实能帮上很多忙。

“这你弄的?牛啊,还藏了这么一手!”

“不过怎么不早用呢?”血瞳问道。

白九歌轻咳一声,对香猪说道:

“初次见面,怎么称呼?”

香猪没有回答白九歌的话,而是跳上一张桌子,对白九歌说道:

“你得抓紧时间阻止她,没时间了!”

“你说的她,是一个白衣服小女孩?”白九歌问道。

“她有自己的名字,叫楚月。”香猪说道。

“你知道应该不少,能说说这节车厢,跟那个小女孩究竟有什么联系?”

这是白九歌一直猜疑的一个疑问。

“多的,我不太清楚。”

“你可以理解成,这节车厢是小月的内心阴暗面与光明面并列的存在。”

“我们的存在,代表着她的善与恶。”

香猪看着那些动物,开口说道。

这个猜测,并没有让白九歌的脸色有多大的意外,

实际上一开始他就有了大概的猜测,只是一些详细上的东西,还没有去整清楚。

“昨晚的厮杀你也看到了,凶残的动物,在猎杀弱小的动物,

对应上小月内心的话,她的阴暗面,在不断增强,开始吞噬善良面。”

香猪说道。

阴暗面,代表肉食动物。

善良面,代表草食动物。

代入内心的话,并不难理解,甚至说非常简单。

白九歌拧开瓶子,喝了两口水,说道:

“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想知道,楚月的阴暗面,怎么出现的?”

想要解决问题,还得从根源揪出那根绳头才行。

“我知道的不多。”

香猪开口说道。

“我们都是她内心的善面,每一个存在,都只能存放一部分的记忆。”

“无妨,我洗耳恭听。”

白九歌揭开了围裙,挂在一边。

香猪想坐的舒服一些,但是却以一个较为滑稽的坐姿坐着。

“我的女儿,原本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她为人乐观,做事耐心,对待任何事都很认真。”

“女儿……”

白九歌挑了挑眉。

香猪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继续说吧。”

白九歌摸了摸鼻子,示意继续。

“我们一家并不富裕,但贵在生了个优秀的女儿,

她成绩优秀,得体大方,还长得很漂亮,毕业时还提前录取了名牌大学!”

香猪开口说道,言语间透着明显的自豪。

只是说到这里,语气转向了低落。

“只是不幸也发生在那一年,女儿被医院确诊肝癌中期,

大好前途就这么被毁了,我们一家如遭雷击,女儿却始终保持着平常心。”

“医生说过,中期间配合治疗,保持一颗乐观的心,还是有机会治愈的。”

“我女儿生来就是乐观好动的人,虽然没了大好前途,

每天只能呆在医院或家里接受治疗,但也没有因此被击垮。”

“我们也坚信,她保持这样的心态是能好起来的。”

“在接受治疗日子里,她网上看到了太多和她遭遇不幸的人,

她就自创了一个交流群,并且开始直播,

跟那些永远命运的人,一起互诉努力,早日战胜噩梦。”

“那段日子里,她收到了很多互相鼓励共勉的私信,

因为阳光、漂亮的外表,在直播平台上,还收获了一大批粉丝。”

“那段时间,应该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吧……

毕竟,她失去了前途,却做到更有意义的一些事。”

香猪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迷离。

“只是后来,渐渐地,留言评论里开始出现一些不好的评论,

带偏了节奏,每天直播间里都是互喷对骂。”

“她想试着阻止,换来的是更多的人生攻击。”

“他们质疑癌症作假,一个患了绝症的人,怎么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每天坐在直播镜头前,梳着妆容,这么有活力?”

“女儿长得漂亮,评论就开始抨击,

笃定有团队在背后运营,过不了多久,就会直播带货。”

“女儿晒出了病情单证明,他们说是伪造,

楚月是个好胜的人,她不喜欢与人口头争辩,更喜欢用行动证明。”

“她到了医院接受治疗时,吃的药、用的医疗器材,

甚至是医生出于善心,亲自出镜辩解,都无法改变评论的风向。”

“他们简单的几个字眼,“做作”“虚假”“演员”,就能维持着评论区的恶劣风向。”

“渐渐的,小月每天开播,

评论底下不再有任何互相鼓励的话,而是各种对骂互喷,戾气满满……”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也跟风起来,

“小月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她关掉了直播间,

只呆在家里,家人陪护安慰着她。”

“那段时间,她甚至不敢打开手机,

肮脏咒骂的话语,就像锋利的刀子刺目。”

“可即使这样,网络上的他们仍是没有放过小月,

“任何有力的证据,在他们面前,都成了苍白无力的狡辩。”

“而相反的,那些导火者口中没有任何证据,

扭曲真相的舆论,博得了更多不明真相的人的信任。”

“我们从不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只是想问问,

那些凭空捏造出来的谣言的人,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无情地伤害一个十八岁女孩的意义又是什么?”

“家里人愤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楚面色很平静,只是眼睛缺失了曾经的光泽。”

“母亲则总是一直安慰着楚月,努力地将她引导向阳光的一面。”

“那段时间里,她都躲在家里,接受家人的保护,

而在三天后,深夜里,这个女孩还是自杀了。”

“我们都清楚,她是一个自尊心强的孩子,

不喜欢与人争辩,只会用实际行动去证明!”

“但这一次,她用了更极端的方式,

在信封里,她说了,她什么都没错,

为什么要跟个罪大恶极的犯人,躲在屋子里,门口都不能出?”

“她只是想以乐观的方式活下去,只是想通过自己努力,帮助到更多同样遭遇的人,错在哪里?为什么他们恶意这么大?”

“明明他们之间,都只是素不相识的人……”

用生命去堵住网络上的他们的嘴,让他们产生,哪怕一丝的愧疚感!”

“可是,她还是等不及,她第一次尝试到活着比死亡更加痛苦。”

“最后,她还是承受不住这份压力。”

“而这么做的原因,都很简单,

她想让那个人去愧疚,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写这样一封信。”

“小月有没有做到,写信的那个人有没有忏悔?我们不知道。”

香猪的语气带着更咽,充满了悲伤。

白九歌听到了这里,面色始终保持着一种低沉。

他开口,只是说了两个字:

“愚蠢,”

“确实愚蠢,我们都知道,

用一条鲜活的命,去唤醒它们的良知,无论是否成功,都不值得!”

香猪说道,眼睛里淌着泪水。

“她以为自己的死,会换来网上的沉默,家人的平静,

可她不知道,即使这样,这件事,仍旧没有得到平息……”

“哪怕是死了。”

“也因此,酿造了后面那件事的发生!”

“后面发生了什么?”

白九歌调整了一下坐姿,他听的入迷,

才发现屁股坐的生疼,双腿发麻,换个姿势,舒坦了许多。

香猪眼角流出的泪痕已经渐渐地干了,停顿一下,说道:

“小月死后,她的家人悲痛欲绝,他们都有想过女儿会死,

但从未想过,杀死她的不是癌症,而是一群从未谋面过的陌生人。”

“在安置女儿的葬礼上,孩子他爸气的几乎晕厥,

他在网上留下一个地址,呼吁那些害死他女儿的人,来参加他女儿的葬礼。”

“我的女儿死了,这是你们一直想要的结果,

她不是死于癌症,而是死于你们的刀尖下,

你们每人一把刀刺下,杀死的她……”

“或许,到现在还会有人我们在造假,

我已经没力气去辩解,只求那些人能够参加我女儿的葬礼。”

“在葬礼上,我希望你们能看着我女儿墓碑遗像,继续说出那些话!”

“在葬礼的那一天,巧是阴天,所有人沉浸在痛苦中。”

“那一天开始到结束,只有家人亲属,

任何一个陌生人都没有出现,网上的那些人没有出现,

或许是不敢、或许是没那闲功夫。”

“令他们麻木的是,即便如此,在父亲那条评论底下,

仍是有一些阴阳怪气的声音,甚至还保留着那份不变的嘲讽。”

“一些人,躲起来不说话,

然后在时间流逝下,完全遗忘了这件事”

“一些人,哪怕知道人真的死了,也能吃的香,睡得香,

太多人制造了这场舆论,责任又不全在他一个人身上,自认为跟风者罢了。”

“可在真正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

那些评论里戾气少了许多,但基本都是以事不关己地继续评论。”

“当初制造舆论,骂得最歹毒的那些人,像是蒸发了一样,

不见了踪影,他们亲手害死了一个十几岁女孩,自己的生活却受不到丝毫影响。”

“网络,是他们的遮羞布,更是一张面具,遮挡了真实面目,

谁也不认识谁,在这样的世界里,一些人则完全把人性险恶戾气,表现的淋漓尽致。”

“残酷的是,小月的自杀,或许真的没有让任何一个人去惭愧忏悔。”

白九歌面色沉重,一言不发。

“极致的怨念,往往会创造一个恶魔。”

“小月死后,一些舆论还在持续,

当初凭空捏造、扭曲真相的几个罪魁祸首,

在网络上,显露丑陋的嘴脸,肮脏的内心,回到现实世界里,却可能是文质彬彬的事业成功者、三观正直的教导者。”

“但在那之后几天里,那几个人全部离奇地死亡,

死因都是心肌梗塞,更巧合的是,电脑屏幕、手机屏幕,都有着一个黑手印。”

“他们死了,解脱的只是肉身,灵魂被带到了一个她创造出来的地狱里。”

“在这里,它们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相应的代价……”

香猪说到这里,停住了话头,看起来,是到这里结束了。

白九歌微微眯眼:“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

“是救那些人,还是救楚月。”

“救我的女儿。”

香猪语气带着一丝哀求。

白九歌抓了一下头发,问道:

“你认为你女儿的做法错了?”

“或许在外人眼里,她的这种做法是错的,形如恶魔,

但以一个母亲身份来说,那些人罪有应得,

是他们把我的女儿变成这样的。”香猪摇摇头。

“只是,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报复当中,

并且,一点点地泯灭了自己的本性。”

“弱小动物的死亡,代表最初的善良、最初的怜悯、乐观的心、甚至是家人的爱,她都在逐渐地摒弃。”

“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她会变成一个内心只充斥仇恨的恶魔!”

“波及无辜的亡灵和人,你会是第一个受害者。”香猪看着白九歌说道。

“我只是被迫呆在这里的打工人,是不是有点无辜过头了?”

白九歌表情显得十分无语。

香猪说道:“你出现在这里,我觉得一定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这么说?”白九歌问道。

“出现在这里的任何一个生命体,都与小月有关,

就连那个带着猪头套的人,它也是楚月内心一部分的化身。”

“它是什么?”白九歌倒是挺想知道这个的。

“你可以把它当作介于楚月善恶两面的分划线,它制衡着两边。”

“而如果,连它都死了的话,

那就代表这里彻底沦陷,到了无法挽回地地步。”

香猪的话让白九歌有些恍然。

就是猪套男子扮演管理者的存在,难怪它一出现,

所有动物都会安静,不敢造次。

不过照香猪的说法,很快猪套男子可能也有危险了。

“我基本杀光了那些凶残动物,算不算在消除她的恶念面?”

白九歌虽然这么问,但也清楚,定然没有这么简单。

香猪说道:“可能起到一些拖延的效果,但阻止不了。”

“想要解决,找到楚月,

杀死她体内那只不断壮大的心魔,这是根源上的清除。”

“这也是你离开这里的办法。”

白九歌面露古怪之色:“问题是,她只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而在梦里,我像一只蚂蚁,

每次都被她动一下手指头就捏死了。”

“就更别说,杀死你口中的什么心魔了。”

可以的话,他倒想用嘴遁,看看是否能解决问题。

只可惜,每次在梦里,自己连多两句台词都没有。

楚月的情况非常不稳定,把他归为了一类人,

她仇恨的对象,同样在她的忏悔名单里。

香猪站起来,跳下椅子,说道:

“她的恶念不断在增强,很快,她就会出现在这节车厢里……”

“到时候,你和她,那个心魔,会有一次堂正的碰面。”

“碰面……”

“老实说,如果有别的办法的话,这种碰面我还是不想要的。”白九歌轻咳两声说道。

“避不开的。”

“那个心魔会找上你,它一定清除你,

它会为女儿,清除内心所有障碍,然后完美地支配。”香猪说道。

“我好难。”

白九歌起身,目光放在一边的铁笼,

里面的一只小刺猬也死了,全身皮毛白化,后背的尖刺也不例外。

“又死了一只……”

白九歌面色沉重,现在清楚了这些动物存在的意义,

看到它们的死亡,心情就沉重一分。

这是给他危险的信号。

也是告诉他,时间实在不多了。

白九歌打开铁笼,戴上橡胶手套,取出了了里面的刺猬。

香猪看着刺猬,又是流泪的,这些仿佛就是它的亲生兄弟姐妹。

白九歌微微叹息。

血瞳开口问道:“这头猪称呼那丫头女儿,难道是她的母亲?”

“所有的动物都是那丫头内心映射出来的存在,香猪也不会例外。”

“我觉得它应该代表是母女之间的爱,所以才会代入母亲这个角色去称呼,

母女连心,血肉分离,

这应该是最深层的善良面,所以它的自由度才会高,白化迹象延迟许多。”

白九歌心道着,最里面的铁笼传来很大的动静。

是最后还活着的两只肉食动物,两头黑色猎豹,

昨晚留下的血淋淋伤口已经痊愈,身体还在不断变异。

身上流动的黑色粘液,极具生命力的蠕动,

攀爬在皮毛上,钻入那七窍之中。

它们张开满是獠牙的嘴,一滩滩漆黑的涎水滴落在铁笼上,

血红的双眼失去了自主意识,就像被铁线虫钻入的蝗虫。

白九歌看着它们,忽然伸手打开铁笼。

淡淡开口:“很馋是吧,来吧。”

两头黑豹没有丝毫犹豫,开笼的刹那,就朝着白九歌扑来。

白九歌后撤一步,一只手扣住黑豹脑袋,一脚狠狠踢在另一只黑豹腹部上。

手中的黑豹爆发的力量,想要反抗挣脱出去,

却被血瞳无情的五根手指,简单粗暴地拧断了脖子。

是整颗头颅都被拧下来了!

飞出去的那只黑豹,没有因为同伴的死感到害怕,仍是不要命地扑上来。

在袭来时,那巨大的黑爪拍来过来,

白九歌面色淡然,侧身避开,

爪子贴身拍落在地板上,钢板凹陷出一个爪印。

不等它收爪的机会,白九歌猛地刺出自己的右手,

就像一柄黑色匕首,轻易贯穿了那厚实得血肉。

抓住那一颗心脏,生生地撕扯了出来,大量的黑血喷洒出来。

胸口一个大窟窿,没了心脏,黑豹仍是没有倒下,抽搐着身体,还想要进攻。

白九歌眉头微皱,非常干脆地用手刀切下了那颗头颅。

最后两只肉食动物,也被白九歌干脆地杀死了。

“你杀它们……起不到任何作用啊。”香猪奔过来说道。

“我知道,只是单纯地想发泄一下郁闷心情而已。”

右手上的黑色经脉褪去,白九歌拿起一边的毛巾,

擦拭脸上的鲜血,淡然第说道。

猪套男子不管动物的死,他没什么顾虑的,留这两只肉食的,隐患不说,

主要还是它们凶恶的嘴脸,看的白九歌闹心,干脆除掉了。

除掉最后两只肉食动物,剩下得草食动物也没剩多少,约莫十只左右,

昨晚的失控猎杀,导致太多的动物死亡。

留下的肉食动物,超过一半都属于萎靡不振,极其虚弱的状态。

情况很不乐观。

白九歌感到一阵头疼,从系统商城里掏出里一包烟。

香猪抬起头问道:“你想做什么?”

“心烦的时候,我喜欢来根烟。”白九歌将烟放在了嘴上。

但还没等点燃香烟,就被香猪跳起来,一爪子给打掉了。

“你才多大?学什么不好,非要学抽烟吗,戒了!”

白九歌:“……”

这母爱还泛滥到他身上来了。

“行,我不抽。”

白九歌无奈地收起了香烟,弯下身,

提着那两具黑豹尸体,丢到了角落里。

那里,已经堆积如小山,血淋淋的画面不忍直视。

白九歌想着先清洗一下身上的穿着,然后坐下来休息一下。

结果,廊道那边,又传来了熟悉的开门声。

猪套男来了?

白九歌稍微一愣,看了看时间点,

才是四点,窗外的光线还很通明,提前检查?

白九歌提起了一些精神,香猪则是连忙跳回了自己的猪圈里。

脚步声传来,猪套男子从昏暗里走出来,白九歌眼神轻微变化了几下。

跟之前不同,今天的猪套男子疲态很明显,

身上出现了各式各样恐怖的伤势,就连头上的头套,都裂开了一条口子,露出一只清澈的眼睛。

在它一双手上,还沾满了鲜血,提着一个黑色袋子。

它看了眼白九歌,又扭头看向角落里的尸堆,没有作声,将手中的黑色袋子放在了一边的桌面上。

“你的晚餐。”

白九歌微微点头,尝试着问了一句:

“你看起来状态很差?”

猪套男子没有正面回答:“继续你该做的事,关于我的不必多问。”

白九歌摸了摸鼻子,指了下那些动物尸体,问道:“这些就这么堆积在这里吗?”

“它们可能会自己消失,也可能不会。”

猪套男子说完这一句,往行道里走去,

转了一圈出来,淡然说道:“你最好去做点什么了。”

“心有余力不足。”

“就像是动物得病死亡,我只能眼睁睁看着。”

大家都是聪明人,白九歌和猪套男子之间自然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已经没了离开这里的希望。”

“当这节车厢沦陷后,你猜猜你会变成什么?”

白九歌耸耸肩:“一头猪,或者一只猫?”

猪套男子没说话,转身准备走了,

它一瘸一拐的,身上的伤势非常多,脚底下还不断流着鲜血。

让经过猪圈时,停住了脚步,

看着香猪,头套裂缝里的眼睛微微闪烁一下。

但没多问什么,继续一瘸一拐地离开,留下一句话。

“今晚列车外可能会打雷,不要睡的太死。”

在廊道里传来沉重的关门声后,白九歌才稍稍回神。

“这话明显是在告诉我,今晚应该又要有什么热闹的节目了。”

白九歌眨了眨眼,肚子叫了两声,

今天也没少干活,体能消耗不少,确实是饿的不行了。

走回到,打开了桌子上的黑色袋子。

今天的伙食比昨天同样好上一些,除了素材米饭,

还多了一个小鸡腿,虽说没什么油渍。

“怎么感觉有种吃断头饭的感觉?”白九歌表情怪异。

虽是这么想,还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吃光饭盒里的米粒,肚子勉强得了个七分饱。

香猪又跳了出来,对白九歌说道:

“简单洗一下身子,然后去身子吧,你看起来很疲惫,要照顾好身体。”

“今晚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香猪言语间都透着母爱,白九歌不知不觉地也成了它的孩子。

白九歌点点头,沉默一下,走过去把剩下那些关押动物的铁笼全部打开。

但里面的动物,都没有出来的意思。

它们呆在里面,垂落着眼皮,即便铁笼被打开了,也没有出来的意思。

“铁笼有没有锁,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挣脱不了自己的命运。”香猪看着白九歌的举动说道。

白九歌看了眼香猪,目光停留了一下,

他发现后者身上的几块巴掌大小的黑斑,也在一点点白化。

看到这些,白九歌心绪有些复杂,

没有多管,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里。

解开围裙,在床上躺下来,双手枕着后脑勺看着天花板。

“不去多想什么,先好好休息一下。”

白九歌合上了双眼,他唯一佩服自己的一点是,

不管什么情况下,心态收到了怎样的影响,困意上来,该睡还得睡。

这算是,白九歌唯一能放松自己,补充状态最有效的方式。

天色未彻底暗下来,白九歌就睡了。

这一次,可能是睡的时间不对,白九歌并没有做梦。

但明明没有做梦,睡的还是不舒坦,甚至说难受。

那种压抑感,让他在熟睡的过程中,眉头一只紧皱着。

很快,白九歌睁开双眼醒了。

不是被香猪叫醒的,是被血瞳叫醒的。

“有情况?”白九歌坐起来问道,抹了一下额头,

还是一层汗,但相对于昨天少了许多。

“又鬼气在滋生,并且越来越浓郁,不对劲。”血瞳说道。

“香猪没进来?”白九歌挑眉问道。

“我怎么知道?”血瞳翻了个白眼。

白九歌脸色微变,连忙带上手电筒,起身拉开了铁皮门。

车厢内,只有很微弱的光线在弥漫,

白九歌手电筒的光柱照在行道上,就见香猪趴在那里。

白九歌连忙过去,查看情况,还有气息。

“我双脚用不了力,想用双手爬动,

但用了很长时间,才跳出围栏,我身体好像也在不行了……”

香猪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

白九歌用手电筒照在它身上,那几块黑斑基本上都白化了,并且皮肤上出现了很多皱褶。

站起身来,照在那些铁笼里,白天的动物又死了几只,剩余的也基本上处于濒死的状态。

相对来说,香猪的情况算是最好的了。

哧啦啦……

细碎的声音传来,那些铁笼在不断地腐坏,铁渣子不断从上面掉落下来。

白九歌皱着眉头,双手抱着香猪:

“我帮你靠一下墙壁。”

“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我跳出围栏,就证明有情况,你现在得担心自己!”香猪用剩余的力气挣脱了白九歌的手。

它刚说完,白九歌的眉毛就挑动几下。

空气中,除了笼子腐坏的声音,似乎在掺杂了别的声音。

并且,这个声音不是从固定的某个方向传来,是四面八方地传来,让人惊悚不安……

车厢内,白九歌站起了身,耳边传来了息面八方熙熙攘攘的声音。

白九歌眉头微皱,接着就看见,那些黑暗的角落里,有着暗红色物质在窜动。

就像是被巨大的漩涡吸引,朝着一处角落里涌去。

白九歌看向那一处,眼角止不住地抽搐。

他记得,那里是动物尸体的堆积处,他连忙抬起手中的手电筒,照射过去。

就看见那堆积起来的尸体,被不断地撕裂,

血肉皮毛,刹那间如碎片一样脆弱。

那些窜动的黑色液体,化成一根根黑色钢线,疯狂地在撕裂切割!

撕裂的声音,让人惊悚,迸溅的鲜血,触目惊心。

最后,变成了一堆碎肉。

黑色钢线如穿针引线,连接起一块块血肉,然后以各种诡异的方式拼接起来。

只是顷刻间,一个生长着各种皮毛,身上黏合着各种器官的恐怖怪物渐渐形成。

暗红色的流光,流动在恐怖怪物的身体上,

拼接的各块血肉,都在诡异地蠕动,密密麻麻的眼睛在头部睁开,射出一道道慑人的血光。

白九歌看的有些呆滞。

香猪跳上一边的椅子,急声开口:“心魔!”

“这就是楚月的心魔?”白九歌面色一怔。

“不是全部,应该是一部分,

它会为了小月,把包括你在内的所有恶念以外的存在,全部铲除掉。”香猪说道。

说着,它跳下桌子,又往那休息室奔去。

“我先藏起来,你得找办法杀了它!”

白九歌有些好笑。

该说不说,香猪有时候挺仗义的,

但有危险时,却比任何一个存在都要怂。

也难怪幻化成一头猪。

当然,它映射出来的是母爱,

它想活下去,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怕死,只是想为楚月保留最初得那份善良面。

香猪钻入黑暗中,就不见了。

白九歌扭头看着已经完全成型的恐怖怪物,头部上,密密麻麻血红的眼珠子,在疯狂地转动,

那身体上散发煞气,愈发的可怖。

手中的手电筒,只能照射一部分的区域,而怪物的每一处部位,都让人头皮发麻。

白九歌退后一步,对血瞳说道:

“血哥,该你上线了!”

“你不是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吗,你看这个怎么样?”

血瞳说道:“这东西不是鬼,没有鬼气,看不出实力怎么样。”

“不过,看这大块头应该挺抗揍,应该是能活动活动筋骨!”

接着,血瞳又问道:

“你是在腿抖吗?敢不敢再怂点,能不能跟我一样镇定?”

白九歌轻咳一声:“车窗没关好,夜风吹的才抖。”

“不怂的话,那我就上了!”

话音落下,白九歌的右手迅速渗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经脉,

覆盖在表皮上,在手臂背部上,撕裂出一只血眼、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直接开三只血眼!

也在同一时间,恐怖怪物所有的眼睛定住,射在白九歌身上。

白九歌左手将手电筒插在腰间,汇聚所有心神,注视在眼前的怪物上。

“她的心,不需要存在任何伤害她的东西存在!”

恐怖怪物开口。

它在说完的刹那,就消失在淡薄的月光光线中,

下一瞬间,一只如老树盘根般大手,朝着白九歌抓来。

感受到周身的空气急速流动,白九歌还没做出反应,

血瞳操控白九歌的身体,疾身退后避开。

这一拳落下,地板传来一声轰隆炸响,

强大的音浪,将周围的笼子掀飞,耳边是阵阵轰鸣。

白九歌落在角落里,右手的黑色经脉一部分缠在一边的铁笼,一部分钻入了墙壁里。

那边,恐怖怪物抬起拳头,满身杀气地盯着白九歌,再次冲来。

“看你有多大能耐!”

血瞳开口,从一边墙壁撕下一大片铁皮,

黑色经脉覆盖铁皮表面,狠狠甩出去。

恐怖怪物还没避开,铁皮就跟斩刀,切入身体,

将上半身都分离了开来,大量黑血洒落在地板上。

恶臭弥漫空气中。

那些铁笼,也疯狂地被黑色经脉拆卸,黑色经脉覆盖表面,形成一根根黑刺。

恐怖怪物上半身还在融合,一根根黑色就刺来,无情地穿插在它身体上。

紧接着,那三只血眼同时迸射诡谲血光。

那些穿插在恐怖怪物身上的黑刺,也迸射血光,

如烙铁碰奶酪,迅速融化恐怖怪物身上的血肉。

顷刻间,那里只剩下一大滩融化的血肉……

难闻的味道更加浓重了,白九歌不禁地搓了搓鼻子。

“解决了。”

见那摊血水没有去融合,血瞳一副没劲地开口。

“只是块头大点吓人,一点都不抗揍,我还没用力,就结束了。”

白九歌盯着那一大滩蔓延开来的血水,沉吟一下说道:

“虽然血哥牛逼,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感觉没这么轻易结束。”

仿佛是乌鸦嘴附嘴一样,白九歌刚说完,惊悚的一幕又出现了。

在车厢周围的墙壁上,忽然又渗出大量的黑色液体,流淌在墙壁上。

铁笼里,最后那几只动物,开始恐惧,作出一些反应,

但因为状态差,只能不断地卷缩进角落里。

黑色液体淌在地板上,迅速朝着那一滩血水钻入。

在两者掺杂后,就像发酵般,疯狂地膨胀。

只是顷刻间,又形成了另一个形态的恐怖怪物!

这一次,怪物只有一双眼睛,但几乎覆盖半张脸,

在眼睛里,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就像气泡一样,碰撞转动着……

唯一不变的是,对白九歌的那份强烈杀意!

“那些伤害她的声音、伤害她的人,都罪有应得,

地狱之所以称为地狱,是因为死后,它们的灵魂仍要遭受比活着时痛苦百倍的折磨。”

“这个折磨,没有尽头,延续无止境……”

“它们没有坠入地狱,那就在我一手创造的地狱里,好好忏悔、偿还那份罪恶!”

“原来的她死了,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她摒弃了你们,我是来清除的,何必苦苦挣扎?”

恐怖怪物嘶哑地开口。

白九歌微皱眉头,冷笑地开口:

“你的话很无厘头,让我想笑。”

恐怖怪物显然不明白无厘头是什么意思,它不解地开口:

“为什么,到了这个绝望的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因为我从不认为这是绝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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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精神病院院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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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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