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家里传来的噩耗
一连几天的时间,我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工作上热情不起来,下了班就在床上躺着,有时候跟莎莎莎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但似乎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偶尔还易怒,看到不顺心的事,都想发脾气。大家见我总是面色深沉,也不太敢靠上前搭话。
年会的节目问题,老江来找我沟通了。我耐着性子,听她讲完年会对于我们店的意义,还特意强调了我们可以公费去岛城旅游,唯一要求就是,出个新颖的节目,而且录像交上去得过审。
当然,为了这个节目能够出彩,老江特批我们可以适当占用一个包房,利用上班时间排练。年会在春节前,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准备,我倒不是很着急,因为大体的想法,我早有概况了。我心里放不下的,还是老江和娇娇老师的对话,以及那个‘人才培养计划’!我做工作,只为名、不为利,从没在说好的工资上纠结过。我只是想干出点价值,干出点名头,以后想不想接着干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工作,我要证明自己优秀啊!
强子过来问我:“最近咋了?心情不好呢!我看从督查组走了,你情绪一阵很低落,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来考核你呢!当年高考,数学考五分也没见你这么意志消沉啊?”
我摇头苦笑,伸手递向他说:“来根烟!”
然后,我一边抽着烟,一边跟他讲述了那天听到的对话。说话的时候,这粗只的七匹狼,呛得我直咳嗽!
“擦,老江挺不讲究啊!还说你自以为是,不受控制。她特么要是能整明白这帮人,谁替她操心啊?咱们在这看着、比着,她多省心啊!她要这么整,以后咱啥也不管了,爱咋咋地!”强子弹飞了烟头,说道:“立马店里就得乱套,牛鬼蛇神现出原形就好了。”
我猛吸了一口烟,说:“本来人家也没想让咱们瞎掺合,一直都是咱们自作多情了。我估计她是有危机感了,怕我就这么起势,以后再架空她。”
“擦,现在用她管啥了?这些人你让她管,全都得跑了,天天除了研究吃,没别的爱好,要不是他老头在双安店捧着她,我估计当个店长都费劲!”强子嘟囔着,说:“现在也架空她,擦,不给她脸,她啥也不是,大不了就不干呗,撂挑子她也得傻眼。我瞅她笑就来气,脸都要崩开了!”
我都被他气笑了,说:“拉倒吧,没那个必要。房山店是咱们一换一瓦收拾起来的,要是乱了套,也不忍心啊!”
“想开了?”强子问我。
“没啥想不开的,我只是在介意,她怎么就非得玩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真实点不好吗?做人这么假,在社会上怎么混啊?”我伸着懒腰,惆怅道:“以后我要做个真诚的人,少玩点弯弯绕。错过了这个机会也无所谓,在这不行,到哪都会发光的。不是有句俗话说的挺好吗?”
“啥?”强子看着我问。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啊!”我笑着说。
“处处不留爷呢?”强子接话说。
“爷就回家开个小卖部!擦,能咋的?”我狠狠地说。
我俩正在门外吸烟处说着话,来了几位顾客,我连忙跑上前去,扶住里面年纪最大拄拐棍的老太太。
“谢谢啊,谢谢!”老太太的家里人,都在跟我道谢,我心里此时还是挺满足的,不管心情咋地,服务我是专业的。
而且看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瞬间,我也有点想我奶奶了,所以对他们格外的热情和亲切,搀扶着老人家,就往屋里走。强子赶紧过来开门,确认订餐的台号,在前面引位。
正当我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没有任何瑕疵的时候,老太太发话了,脸上没了慈祥,甚至带点愤怒地对我说:“小伙子,你着什么急?你是扶着我走,还是拉着我走啊!”
我当时就很尴尬,放下搀着老太太胳肢窝的手,说:“当然是扶着您,那我慢点走!”
原来是我搀着她,走得太快了,老太太哪能跟上我的脚步呀!我一加速,给老太太忽悠了。
“你松开,松开我吧!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老太太动作非常明显的在挣脱我。
强子反应迅速,立马过来接手,说:“我来扶着阿姨吧,你帮我拿一下衣服套。”
然后,我眼看着强子把老太太扶走,而我呆立在当场。真像老丁说的,还是需要沉淀啊,经历这点事,算个啥啊?就心浮气躁了,搀扶个老太太都整不明白了。做什么服务,都应在客人的节奏下进行,不能以主观意愿强加啊,这个道理早就懂了,怎么今天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心态要平和,要稳定,迅速调整过来吧!
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心里默念:把这事放下吧,别那么没出息。还是要经营好当下,藏住情绪,否则以后怎么干大事?然后对自己点点头,重新投入战斗。
依据现实状况,多数新员工、假期工多半都跟我们关系不错,都把工作放第二,友谊排第一。我们的确具备搅动风云的资本,制造炮火连天的局面。但是那于事无补,更显得我格局太小了!我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去获得所谓的‘培养’,说白了,她不仁我不能不义啊!更何况所谓的‘人才培养’计划,我倒不稀罕。我最在意的是,她表面对我赞赏有加,背后就扯闲话,招人烦啊!我该怎么整呢?
这个‘仇’不报不行,报仇又得讲究方法,脑子很乱啊!在想好对策前,先搁置争议,暂不处理吧!‘心里藏住事,脸上有笑容’,我在自己的小记事本上写下这十个字,以此来勉励自己。
当天下午,我还在纠结和徘徊的情绪中挣扎的时候,突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儿子,能回来一趟吗?你爸病了....”母亲说的很犹豫,让我心头一紧,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妈,要我啥时候回?”我急切的问。
“越早越好,今晚坐车明早能到吧?”母亲询问我。
我毫不犹豫地说:“好,我马上请假,去买票!”
“嗯,回来直接到市医院就行。”母亲虚弱地说。
“爸的病,严重吗?”我颤抖着声音问,但好像又很不想听到任何肯定的回答。
母亲沉默了一下,说:“大夫说,肝上长了个瘤,需要手术。你安排回来吧,不严重,别担心!”
“轰——”脑袋里瞬间一嗡,感觉天要塌了。
“好,我知道了。”我对母亲说:“妈,你也别着急,明早我就到了!”
挂断电话,我去找老江请假,说了父亲病重的事,要请几天假,但是具体日期不确定,回去后再联系,并且说年会的事,如果我没及时回来,请她早点安排调整。
老江安慰我,不要操心其他的,赶快回家,母亲这时候很需要我,她还意外的,塞给我三百块钱,说是她的一点心意,在路上买点吃的。我心里很乱,但对这三百块钱,也是说不出的感动。
我找到强子,简单交代一下,就跑去宿舍换衣服,收拾包裹。
强子他们几个追到门口,一再嘱咐我,回去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知他们,需要人手就说一声,随时支援。
我右手握拳,捶捶胸口,指向他们几个,转身跑步回了宿舍。
从宿舍出来,刚要上公交车的时候,莎莎的电话打过来,她听说了我父亲病重的事,问我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说一声。
我解释,说事出突然,还没来得及,想等我回去,确定好父亲的病情,再跟她细说。
她劝我不要着急,路上注意安全,随时有情况,要第一时间告诉她,不然她会很担心的。
我答应一声,挂了电话,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赶到了北站。
这时,莎莎的电话又打来了。
“你到北站了吗?”莎莎问。
我说:“刚下公交车,正往北站走呢!怎么了?”
“有个关系极好的学姐跟我说,如果我想跟你处一辈子,现在你家里叔叔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应该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所以,我想跟你回家。”莎莎很认真地说。
“这....这个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家,当然很好。可你想好了,处对象和见家长,不一样的性质啊!”我怕她犹豫,所以先把重点说了。
“都这个时候了,我很认真,希望你也认真。买两张票,等我吧!”莎莎坚定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捏着手机,站在售票厅门口,百感交集。
上午还在为什么狗屁‘人才培养计划’而患得患失,心里把老江诋毁个稀巴烂,我跟强子吐苦水,还在洗手间劝自己。下午又接到了家里传来的噩耗,父亲病重如五雷轰顶,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接着,我去请假,老江塞给我三百块钱,强子他们几个追到门外,莎莎来电话要跟我回家......
一幕幕情景,就像在过电影,似梦似幻。然而,耳边响起的火车汽笛声,又无比真实!
“同志,到哪啊?”售票员问我。
“今晚走,到科尔市,两张硬座,谢谢!”我的回答简单明了。
傍晚时候,莎莎刚跟我会和,就开始检票了。
排队上车,找好位置坐下,火车启动。
“火车要开一宿呢,到家得12个小时,要是困了,你就躺我边上睡一觉,饿了跟我说,咱买点好吃的。”我温柔地对莎莎说。
她俏皮地看看我,说:“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呢!你不用担心我,我带了一本书,睡不着就看一看。”
我冲她笑着,点点头,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这个时候,陪我回家啊?”
“还有吗?”
“这个最重要吧!”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个时候,怎么能不陪在你身边呢?”
我特别感动,搂过她的头,旁若无人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还是我们恋爱这么久,第一次做如此亲密的动作,还是在火车上这么多人的见证下!
她倒是大方的,也没推开我。
“还是谢谢你!”我搂着她,深情地说。
“不许再说谢谢了,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她安慰我。
一切都会好的,我也坚信。。
父亲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是一声性格刚强、待人宽厚,对我们哥俩的教育也是慈祥和蔼、有章有法。这一次,是他生命旅程中的一道难关,我相信他能度过去,而且会好起来!
漫长的夜晚,看着飞速倒退的万家灯火,以及无尽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星光,我不时给莎莎盖一盖滑落的衣服,自己却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