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给我一瓶二锅头吧

冬季的余晖把行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龙城大街上，一个头发长长遮住了面颊的人无神的看了看手中空了的酒瓶。从身材来看是个男子，至于具体年龄却是看不出来，他的脸上除了头发就是胡子，这人似乎是个流浪汉，他那长发都已经一块块的凝固在了一起，他旁边路过的人通通都厌恶的捂着自己的鼻子。流浪汉扔了没有酒的瓶子，低着头跌跌撞撞的走着。

在这寒冷的冬季，所有人无不穿裘戴袄，唯有这流浪汉与世界格格不入，一身单薄的衣服，已经黑的黝亮，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呼啸的寒风无情的拍打着他的衣服，哗哗作响。

天空中飘落一片一片的白羽，他抬头看着天空，原来是下雪了，如果一切能重来，回到那年冬季该有多好，他的思绪混乱，时而开心，时而痛苦，恍若一个疯子一般。

基因公司，世界上最大的公司没有之一，流浪汉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这栋高楼大厦，他抬起了脚，走了进去。

“这位老人家，请问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基因公司的一个女服务员看见了流浪汉不情愿的走了上来。像这类客人，基本都是来要钱要吃的，根本不能给她带来什么业务，但是公司的规定是不管是什么人，她们都得拿出最基本的尊重。

强忍着流浪汉身上那股刺鼻的味道，女服务员想着，一会儿下班后一定要好好的洗个澡，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赶紧打发走这个流浪汉。

“我是来出售我的记忆的，”一个年轻的声音从流浪汉嘴里说了出来，很无力，像是没睡醒一样。

听见这个声音，女服务员也是愣了愣，眼前的流浪汉居然是一个年轻人，这一身打扮让她确实眼拙了，消瘦的身躯配合着那分不清是头发还是胡子的面容，很难想象一个年轻人会变成这样。不过作为世界上最大公司的服务员，她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毕竟奇怪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见。

“这位先生，我们公司的规定你恐怕不清楚，我们不是什么人的记忆都要的。”女服员提醒着面前的流浪汉，一个普通人的记忆她们拿来有什么用，更何况还是一个看着就是废物的人。

“你去告诉王蒙，说许飞来了。”流浪汉并没有因为服务员的轻视而生气，听他那无力的语气，似乎一切都已经成了习惯。

“你是……？”许飞这个名字听着有点耳熟，但她却想不起来，只是这些都不重要，王蒙的名字她不可能不熟悉，那是他们基因公司的总经理，女服务员再也不能镇定，这个不起眼的流浪汉到底什么来头，她真的有点拿捏不住了。

许飞没有理会服务员的惊讶，他自顾自的的找了一张沙发躺了下来，嘴里打着哈气，像一个吸毒人员那样瘫软。

“总经理，楼下来了一个流浪汉说要找您。”女服务员来到了王蒙的办公室，小声的汇报着，她不能确定那个叫许飞的人是否真的认识王蒙。

“这点小事你打发他走就行了，别浪费我时间。”王蒙三十多岁的年纪，梳着一个大背头，一身黑色的西装衬托出他那上位者的气质，他没有抬头看服务员，手中不停的翻看着资料。

“他说认识您，他叫许飞。”女服务员忐忑的说着，如果流浪汉骗自己，惹得总经理不高兴，她会让流浪汉知道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就是得罪自己。

许飞？这个名字一出，王蒙停下了翻资料的动作，他有点不确定的看着那个服务员。

“你确定他叫许飞？”王蒙还是不敢相信，消失了三年的那个人居然来到了这里。

“总经理，他说他就叫许飞。”看见王蒙的反应，女服务员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流浪汉说的是真的，他们确实认识。

“他找我干什么？”王蒙疑惑的看着女服务员，三年前那个男人不知屠杀了多少人，后来强行突破十三级进化者导致筋脉尽断，成了废人，最后若不是天启学院的孙先生出面，那人早就死在了联盟的手里，当年那事听说牵扯很大，就连他们基因公司似乎也插手其中。

“他说要卖了自己的记忆，”女服务员说出了许飞来意。

“什么？”王蒙再次愣了一下，随后只听见一阵风声，他消失了，十三级进化者的记忆无异于一件至宝，更何况那是许飞，只要有了这记忆，他们基因公司不知道可以培养出多少强者，让多少人在这条进化路上少走许多弯路。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十四级进化者不出，十三级可谓是战力的天花板。

王蒙的举动让女服务员疑惑不以，难道那个许飞是什么大人物？渐渐的她似乎想起了三年前那轰动全世界的一件事，故事的主角就叫许飞，她不敢想象记忆中的人和那个流浪汉会是同一个人。

从王蒙的办公室到大厅他只用了几秒钟，看着眼前流浪汉模样的人，他想起了三年前许飞的经历，一个曾经绝顶的人，居然落到了这般地步，不过没有丝毫的同情，这世界就是这般，适者生存。

“看来你已经到了十一级，恭喜啊。”王蒙的到来并没有让许飞抬起头，他虽然已经成了废人，不代表他的眼界不存在了，就刚才王蒙的速度，他知道这人已经更上一层楼。

“比起你，我还是差远了。”王蒙感叹的看着许飞，许飞的成长可谓是一个传奇，当年谁也不看好的人，谁能想到后面会做出那般震撼世人的事。

“呵，往事随风，我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许飞淡淡的一笑，曾经的事他已经不想再回忆，他只想忘却一切，随风飘散。

“你想换什么？”王蒙不知道许飞会开出什么价格，在他看来，不会太简单，不会要与联盟为敌吧？想到这儿，王蒙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给我一瓶二锅头吧，”他想了想，随口说道，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开始松动。

“二锅头是何物？”上流社会的王蒙从来没有听说过许飞所说的东西，连自己都不知道，难道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珍宝？

“去吧，它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贫民窟随处可见。”许飞说完躺在大厅的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似乎在回忆什么。

“你们去给我找一种名叫二锅头的东西。”王蒙对大厅的人下着命令，只要不是和联盟为敌，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能弄来。

保安们有点不明所以，他们的总经理这是要干什么，居然想到让他们去找这种廉价的酒水，也许地位高的人都有些什么特殊的癖好吧，想到这儿，保安们快速离去，完成王蒙交代的事。

基因公司的人办事效率确实不错，没几分钟就有人抬着一箱二锅头回来了。

“总经理这是您要的东西，”放下酒后，保安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待着王蒙的下一步指示。

“这真是他要的东西？”王蒙不会相信许飞愿意用自己的记忆换这么普通的东西，他一遍一遍的打量二锅头，可是怎么也看不出和所以然来。

咕，咕，咕，沙发上的许飞没有理会王蒙的吃惊，他拿起一瓶二锅头，一口就是半瓶，很久以前有个人就是一手牵着他，一手拎着酒，带他来过基因公司，只是不在这儿。

或许是喝的太急了，也或许是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一口酒下去，许飞忍不住咳了几下。

“走吧。”许飞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酒渍，示意着王蒙交易可以开始。

滴，滴，滴，一间地下室内，各种仪器工作的声音不停的响起，许飞赤裸着上半身躺在一个密闭的培养舱内，他的大脑连接着两根电线，电线的另一端连接着基因公司最先进的仪器，外面不停的有工作人员忙碌着。

人如果没有回忆那会怎么样？王蒙很清楚，抽取一个人的回忆，结束后那人必死无疑。这一点他相信许飞也知道，他是想了却自己的一生。

闭上的双眼看不出许飞有任何的痛苦，手中握紧的二锅头或许是他最后的留念。

初起是贫民，五行皆俱全。天生是废物，怎奈意志坚。踏深渊，闯神罚，联盟起，天下定，一朝屠怒千百生，从此再无刑罚人。曾经的强者让王蒙不由的肃静起来，这是他送他的最后一步，今日后，天下再无许飞。

记忆的抽取，何尝不是一种回忆，许多已经忘却的事，正慢慢的浮现出他的脑海。

灯火摇曳，四周很少看见光明，一座位于大山深处的宫殿内，一帮黑袍人聚集在了这里。

“主上，过了今日，那人从此便消失于世界。”一人恭敬的说着。

大殿上的宝座上，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静静的听着手下人汇报的消息。

“呵，他活该。”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原来黑袍人的主人是一个女子。

“该复仇了，世人皆说我们是罪恶者，那我们也该做点什么来告诉他们，我们就是罪恶之源。”女子冰冷的声音响起，四周的黑袍人纷纷领命离开了这儿。

黑黝黝的大殿内，除了女子再无其他人，一声叹息传了出来。

“你我皆是可怜人，却也皆可恨。若来生，在续缘。”女子喃喃自语，一滴眼泪从眼角不觉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