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见父皇(上)
武钊回京的第二天,武铎按照他的吩咐,悄无声息的将小成子接进南京城,安排在自己府中住下。
武铎的礼郡王府是一座三进府苑,位于京城西市长乐街上,坐北朝南,朱红色的高墙上按着两扇金色的大门,大门上方是一块黑漆匾额,上面写着“敕建礼郡王府”几个鎏金大字。进正门,过影壁,第一进院落是专门会客用的,房前庭院铺的是整齐的石砖,院中错落的摆着几口水缸,有的上面飘着荷叶,有的里面养着锦鲤,三间南北正房内的陈设倒是简单,挂了几副不算十分名贵的字画,摆了几排书架,几扇山水屏风,几张来客坐的椅子而已。
穿过月亮门便是第二进院落,这第二进院落不像第一进那样规矩,庭院地砖也不再都是规格一致的石砖,没有了水缸水景,倒是多出了好多棵随意生长的桐树,没了第一进院的规规矩矩,倒多了几分自由自在。这进院是将来给孩子们读书,玩耍留用的,现在武铎还没成亲,府中人也少,这第二进院多半是空着的。
第三进院落占了整座府邸的二分之一,里面假山真水,风景迤逦,到这里才能看出几分皇家府邸的意境来。不过武铎还只是个郡王,而且册立时间不长,莫说与那些在京的亲王府邸比较,就是与其他异性侯爵相比,府邸也是最不入眼的。
是夜,武钊和武铎叫把小成子叫到后院的湖中凉亭,此时夜深,此处人静,正是说话的好去处。
武钊开口问道:“李知府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小成子踌躇着回答说道:“这个小的是真不知道,您也知道这种信都用火漆封着的,任谁也别想偷看。”
武钊叹了口气说道:“如此,我们就不知道燕王到底为何要杀李知府了。”
小成子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啊,我想起来我兄长当天曾偷偷潜入秦抚台大人的府中,听他和燕王派来的人说,什么灾年平年的,还说要请旨速拨军粮呢,但是当时我和兄长救人心切,他也就没和我细说,我听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灾年丰年?请拨军粮?武钊站起身踱步思忖着这些话里有什么关联,自己身在宁远,离归绥是比较近的,知道今年归绥虽然有旱情,但是庄稼收成还不算太差,虽比不得往年丰收时的产量,但也不至于称为灾年。
至于军粮嘛,父皇前几年下了一道旨意,为了减轻中央朝廷的负担,同时也减少军粮互相调运的损耗,规定了各方军队军粮都由当地行省负责供给,而各行省可在上交国库的粮食中扣除相应分量,如若产粮少的省份或者是哪个省赶缝灾年,再由邻近的一到三省负责支援军粮,实在筹集不到足数的军粮时,中央朝廷才会统一调配。如此减轻了每年中央统一调配的负担,也减少了粮食从各省运到京中,再有京中运往各处的麻烦。难不成是燕王,在这军粮中搞什么猫腻?
武钊还没想明白,武铎却是有些明白了,说道:“莫非是军粮中出了什么差池?”
武钊看向武铎,他心中也有此想法,只是还没猜透其中原有,只听到武铎接着说道:“前几日,父皇接到了秦泰川的奏折,上面写着今年归绥大旱欠产,无法凑集燕军所需军粮,同时周围省份还要供给秦军和宁远军的军需,实在无法借粮,因为请朝廷速拨军粮,以解燃眉之急。”
这时小成子接话说道:“归绥今年虽旱可是收成尚可啊,别的州府不知道,绥远府收上来的粮食,足够供给当地军粮了,这是李知府亲口和小的说的。”
武钊一拍桌子,这里头的蝇营狗苟,他是全然明白,说道:“是了,今年归绥产量应算平年,供给军粮应该不成问题。朝廷知道归绥属于北地,粮产不比中原和江南省份,所以给归绥划分的国粮基本为无,只要求归绥负责当地燕军的军粮。想来是燕王想借着今年归绥旱情,再从朝廷里额外要一批军粮去。”
武铎听了也是十分气愤,说道:“真是可恶,这军粮调配归当地布政使分管,燕王只负责接收,如此真如五哥所说,他燕王的手伸得也太长了些。”
武钊听了,起身拍了拍武铎的肩膀,说道:“燕王又那是那些地方官惹的起的。”
武铎仍是气鼓鼓的说道:“难不成任由他对朝廷敲骨吸髓吗?”
武钊无奈叹息说道:“可是燕王兵多势大,细算起来恐怕不比朝廷禁军少多少,父皇对燕王还是忌惮的,一直都是以安抚为主,谁知竟造成今日局面。”
武铎问道:“五哥,依你的意思,父皇会准了秦泰川的折子?”
武钊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秦泰川的折子多半会被留中,父皇会等燕王的请粮折子到了再说。”
这时小成子插嘴打断二人说话,问道:“敢问两位爷,我几时才能去见户部刘部堂?”
武钊看着小成子说道:“你先在这里住下,让老七给你安排个差事干着,刘部堂那里你就不要去了。”
小成子很是不解,挠头问道:“这是为何?”
武铎虽然不知武钊用意,但是对于他的话向来是听的,于是说道:“怎么,在我这郡王干活比不上知府府?”
小成子连忙跪下磕头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小人当然愿意留在七爷府中,只是李大人枉死,小的不能不管啊。”
武钊扶他起来,说道:“这件事不是你找了刘部堂就能解决的,听我的,先在这里住下,夜也深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小成子磕了头,下去了。
武铎走近武钊,问道:“五哥为何不让他去找刘部堂,据我所知刘部堂和李乐确实交情匪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