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当年故人

穿过北市场，再骑行半个小时，便到家了。

家里没人，不知道父母干什么去了。

没有进门，张扬骑着自行车去了爷爷家一趟，与爷爷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奶奶去世得早，由于爷爷的固执，和家里关系紧张，一个人在祖屋生活，不过身体硬朗，张扬知道，三年后，爷爷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父亲张志国时常到爷爷这边坐一会儿，送些生活用品，但爷俩聊不了几句话。

生活便是这样，哪里能处处如意。

张扬做熟了饭，张志国两口子正好回来。

冬天的白天短，早早地就黑了，吃完饭，王秀出去串门儿去了，张志国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问了问张扬在学校的学习情况，不过也不是很在意。

村里的娃娃，在父母眼中，只要健健康康就好，对孩子们的学习倒没有太高的追求，若是能考上大学，出人头地，算是家里命好，若是成绩不好，倒不如早早辍学，回家种地或者外出打工，还能早挣两年钱。

一般乡下做父母的，都会对子女说：“你如果想上学，我们砸锅卖铁也供你上，如果你不想上，就早早去打工挣钱。”

这种没有追求的要求，对于农村的孩子的童年、少年再到青年，从来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压力。

本来就是命中注定为农为工。

传统的农民意识，就是这么朴素。

“爸，你们白天忙什么呢？”张扬坐在火炉前，抓了一把花生放到上面。

“你大根叔家要盖新房，这两天拆老房子，我去帮忙了。老六家儿子十六结婚，你妈过去帮他们缝制被褥。”张志国拿起一颗花生吃起来。

对于家村来说，出了正月就陆陆续续得忙了起来，不过真正的春播要从四月份开始。

在家这两天，张扬也没帮父母干什么活儿，是很正常的平淡。

周日上午，张扬就和父母说了一声，骑车向县城赶去。

北市场每日里都是热闹的，有服装零售，有农具摆摊儿，还有家电销售，照相等，而张扬却是停好自行车，到音像店里逛了起来。

一排排的磁带，摆得很是整齐，音响里依旧放着时下里流行的歌曲。

拿起磁带，看了看，是金碟，又拿起几盘，有滚石，有宝丽金，华纳，飞碟……

这些唱片公司，大多是在港台地区或者在港台地区开设的分公司，而发行公司以广州的居多。

至于这些个磁带其中有多少是正版，张扬并不关心。

走出音像店，张扬一边骑着车一边想着，目前内地还是以港台乐坛为风向标，大多专辑也是港台歌星为主。

就算内地有一些流行的歌曲，也只是单曲流行，比如《流浪歌》《大头皮鞋》之类的。

大多数人买磁带，也只会买一些综合性的，比如一人一首成名曲，伤感情歌，十大男星主打精选之类的。

而且，现下最流行的是某些地方台的点歌台，也不知道有没有版权，反正是播放着mtv，最下面滚动着“某某祝谁和谁新婚快乐”之类的字幕。

张扬知道很多在未来会流行起来的歌曲，就算是拿来翻唱，权当是自己的，可是又如何让别人知道，如何让唱片公司为自己出专辑，目前来说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过张扬知道，再过两三年，国内2g网络普及，gsm手机大热以后，各移动运营商会推出彩铃业务，那个时候，一首热门的歌曲就能带来极大的收益。

而且到那个时候，“上网冲浪”成为一种潮流，网吧会出现在大街小巷，届时想要出名，只须从一些音乐网站上传自己的歌曲，便有短时间流行起来的可能性。

比如某某音乐三巨头之类的创作型歌手。

出名要趁早。

该如何把自己推出去呢？换句说法，自己该如何混进这歌坛呢？

前世自己只算是个酒吧歌手，没有经纪公司，没有发行过歌曲，尝试着搞过词曲创作，却是无人欣赏。

一边盘算着。

现在各大电视台也没有推出选秀类节目，这一条路也是行不通的。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张扬突然刹住了车。

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在前世算不上成功的人。

白锦荣，一个祖籍广东的香港人。

第一次见到白锦荣，是在深蓝酒吧，那时候，张扬刚到广州不足一个月，深蓝酒吧也不是董胖子的场子。当时张扬还没有“大模王”的名头儿。

那时候张扬25岁，白锦荣37岁。

张扬是到深蓝酒吧试唱，白锦荣却是去买醉。

当时客人不多，张扬试唱了三首歌，反映并不热烈，酒吧老板跟张扬说：“没有特色呀，你要唱流行歌曲呀，小张哈，实在不好意思啦，今天晚上你在深蓝随意消费，算是你唱歌的钱啦。”

张扬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真个以为可以随意吃喝玩乐，只是叫了两瓶啤酒，一份点心，一个人享受着这个陌生都市的清冷。

白锦荣曾是香港一某知名女歌手的经纪人，他在港台圈也算是小有名气，但这位歌手私生活不检点，被狗仔抓拍，闹出了好多绯闻，作为她的经纪人，白锦荣完全变成了“灭火”队员，每天不是辟谣，就是在辟谣的路上。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位女歌手很是开放的玩了一手双龙戏珠，还被狗仔拍下了照片。

于是这名女歌手算是完了，名声臭了。作为她的经纪人，白锦荣也被唱片公司开除了。

赚了些小钱，混了些人际关系，白锦荣很看好内地音乐市场，便来广州和人合伙开了个经纪公司。

签了一男一女两个不知名的小歌手，算是支起了摊子。

可惜事不从人愿。

那个女歌手无论怎么捧，都火不起来。

那个男歌手倒是争气，发了两首歌，在两广地区有了些人气，但这家伙太不争气，在酒店找包小姐被警察叔叔抓了个现形。

和这名男歌手解约以后，又签了一名男歌手，这名男歌手同样混出了一些名堂，可刚有大红的趋势，却被另外一家唱片公司挖走了。

两个失落的人，在几瓶啤酒下肚之后，便成了相互倾诉的对象。

白锦荣心灰意冷，张扬前途不明。

两个人算是成了知交好友。

后来白锦荣注销了公司，找了一家经纪公司重新做起了经纪人，可带的小歌手们都很不争气，没有一个唱出来的。

直至张扬在酒吧唱出些名堂后，两个人来往的少了许多，后来，这家伙返回了香港，便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