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祖现身
无名山上修有一道宽阔的石梯大道,可以从山脚直通山腰处,在山腰处又修有两条隐蔽道路分别从山前和绕着山背通向建在山顶的密道入口。夏剑宇想要进入山堡密室内需要先到达山腰再选路抵达山顶才行,夏剑宇担心与活死人遭遇,本想从修在石梯两侧的屋楼间隙中穿行到山腰的,但两侧的屋楼正烧着大火,不时有楼房倒塌,人若穿行在其中一个不慎便就危险了,而且在那些倒塌的废墟中还能见到活死人的身影,它们有的是城中居住的平民,有的是夏家族人,犹如无头苍蝇在里面乱转,甚至有的活死人身上都烧着火焰也似未觉,茫目的在这些屋楼中穿行,直到被烧成一团焦炭再也走不动了,这才倒地任由身上的火焰将它烧成一堆黑灰。
夏剑宇和曲嫣二人虽然心急如焚,但为了稳妥起见也只能在石梯上小心翼翼的往山腰攀登,石梯上也是尸横遍野,黑褐色的污血染满了每一步石梯,更是顺着地势不断往下流淌滴落,两人一个注意着石梯左边,另一个留神着石梯右方,以防备有活死人突然蹿出,只要有任何动静便会停下戒备,遇到一些重伤还未死透的活死人,夏剑宇会用手中的长刀将其头颅砍下,彻底了结它们。每砍下一颗头颅,夏剑宇心中都会难受一阵,它们活着的时候可都是城中的居民,以及流淌着夏家血脉的族人啊。随着二人不断往山上走去,夏剑宇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砍下了多少头颅,一颗心也渐渐的变得麻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石梯两侧的大火将楼房烧得垮塌,而引起的动静将这些零散的活死人都吸引走了的原因,二人走走停停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山腰。
山腰处修建有一块平坦宽阔的演武场,这片地方乃是平日家族子弟练功习武之地,山间修筑的石梯便是直达此处。二人累得有些气喘,但总算是快到这石梯尽头了,眼看着还有几步石阶便能抵达山腰演武场,这时夏剑宇似乎察觉到什么异样,赶紧拉着曲嫣矮下身子,并往后退去,接连退下数步石阶,整个身子紧紧伏低在石梯上,同时也拉着曲嫣将身子趴在石梯上,石梯上的污血立即将二人身前染上一大片。
“少爷怎么了?”曲嫣不解地问道,污血的腥味不断钻入她的鼻中,熏得她有些难受,眉头紧皱。
夏剑宇将手指竖立在嘴前,示意曲嫣禁声,双眼紧盯着石梯上方,似在听着什么动静。曲嫣大气不敢喘息,捂着口鼻趴在夏剑宇身边,二人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却并无任何异常,这时只见夏剑宇整个人趴在石梯上,四肢缓缓挪动,匍匐着往上爬去,动作显得极为小心。曲嫣也学着夏剑宇这般动作,紧跟其后。二人慢慢爬到石梯顶端,悄悄将脑袋探了出去。
“嘶……”二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若说山下庄园内的惨景已经是人间炼狱,那这演武场内的景象更胜其百倍,碎尸堆积而成的小山包如同丘陵般一座连着一座,流淌的血液汇聚成溪,往广场低凹处流淌。夏剑宇脑中不由浮现出一副画面,族人子弟们踩在这些活死人的碎尸上拼死抵挡着,脚下的碎尸越积越多,族人们越站越高,身边的族人也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一人战死,被活死人撕碎。这一座座尸丘都是族人们用生命堆出来的啊。
演武场上游荡的活死人数量不少,越往里面数量越多,瞧其游荡的方向竟是直接往山顶而去,夏剑宇抬着头往山顶望去,这才发现通往山顶的方向全是密密麻麻的活死人,似乎整个城中的活死人都集中于此,而挡在活死人前进方向的楼房已经全部被夷成平地,活死人才不管这通往山上的道路修得有多隐蔽,直接拆房毁屋硬生生开辟出一条直通山顶的道路。
“少爷,这么多活死人在这里,我们要如何上山去?”曲嫣在身边悄声问道。
夏剑宇细细观察着这些活死人的动向,回道:“活死人太多,我也没办法能从此处上山,而且山庄被毁成这般模样,也不知之前修的隐秘道路还能否找到?”夏剑宇止住话语,又往两侧瞧了瞧,凝神思考片刻后,拉了拉曲嫣,道:“还记得那条路通往山顶竹林的小路吗?我俩开辟出来的那条!虽然不能直达密道入口,但不管怎样,我俩先到山顶后再想办法!”
曲嫣愣了愣,脸颊不禁微微一红,她当然记得那条道路,因为夏家流水剑法不得传授外人,夏剑宇为了偷偷将剑法传授给曲嫣需得找一个隐蔽之地避人耳目,这才找到了山顶竹林这个地方,而那条通往竹林的隐蔽小路还是他俩去的多了,一点一点踩出来的。
曲嫣回道:“那条道路在山背后并不好走,也不知在黑夜中是否能找得到?”
夏剑宇狠狠一点头道:“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要到山顶也只有那条小路,走,我们去寻那条小路上山。”
见夏剑宇已经下定决心,曲嫣也无其它办法,只有点头同意。演武场上活死人太多,二人只要露出身子难免不会被发现,那么多的活死人一拥而上,顷刻间就能让这二人尸骨无存。所以为安全起见,夏剑宇拉着曲嫣往石梯下方后退几步,从石梯右边的台阶跳下,往那一排排楼房之间的小道里奔去。
往这些楼房里穿行也并不安全,几乎每栋屋楼都燃着大火,二人穿行在其中,只觉得身子都快被烤焦。而且这些房屋之中,以及一些道路拐角处还有少数活死人在乱转,发觉有活人的气息立即嘶吼着冲上来,夏剑宇挡在最前面用手中的长刀开路,遇到活死人便以快剑式砍断活死人的腿脚或脑袋,也不恋战,只需活死人无法追上他俩,一击便退。还好面对的都是零星落单的活死人,否则一群活死人缠上来,二人会生生耗死在这里,又或是被火焰的高温烤死在此处。此时许多的楼房在大火中倒塌或被毁成废墟,许多的道路被阻断无法通行,二人不断重新寻找着道路,幸好二人自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熟悉无比,二人凭着记忆不断辨认着方位才没有迷路。
二人在里面且战且走,也不知绕了多少弯路,就在二人被火焰烤得口干舌燥,几乎快要力竭之时,一个拐弯,一股清凉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终于从火场里穿了出来,二人不敢停留一直往前跑,直到再也感觉不到身后的炽热,这才狼狈的瘫坐在一堆野草中大口喘息,心中也是一阵阵后怕。待到二人气息喘匀,气力恢复几许,这才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夏剑宇抬头四顾,发现他俩已经来到后山位置,除了脚下的一条泥路之外,身周都是长得比人还高的野草灌木,山庄的火光已经照不到这里,他突然眼神一亮,哈哈大笑的往前方一处地方跑去,指着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说道:“嫣儿你瞧,老天都在帮着咱们。”
曲嫣来到近前,瞧着夏剑宇指着的石头觉得眼熟,转念一想顿时惊呼:“这不是少爷特意摆在小路附近以作标记的石头吗?我们居然这般凑巧找到了这里!”
夏剑宇激动得点头,“找到这石头,剩下的路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二人寻着记忆中的方位在附近的草丛里一阵探寻,很快便找到那条掩没在野草丛中的小路位置,二人毫不犹豫,拨开野草便踏上了小路,二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这些野草之中。
山顶处密道的入口刚被万钧巨石封死,那些活死人便涌了上来,抓挠着阻挡在前方的巨石,可万钧巨石岂是这些活死人所能撼动?
后面涌上前来的活死人被堵在密道入口的活死人所阻,纷纷挤作一团。也不知这些活死人是有人指挥,还是这里有大量活人气息吸引,所有的活死人纷纷往这山顶密道聚集,随着活死人不断的聚集在这里,整个密室入口被围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这山顶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活死人。
暗堡密室中。
先前来汇报的那名子弟前来复命并且禀告最新的情况,夏御辰听完座下子弟的汇报,得知入口已被巨石封住,外面的活死人无法攻入,但所剩族人十不存一之后只是摇头不语。
在场的众位房主皆是眉头紧皱。
“我们虽被这些活死人暂且困住,但那些活死人也无法进来,而且暗堡密室中存备的粮草也足够耗上很长一段时日,所以我等暂时无需如此焦虑!”在坐众人中也就属夏进财最为乐观,他心中认为反正这些活死人攻不进来,咱也出不去,咱们就这么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夏金城却是摇着头苦笑道:“六弟的性子倒是豁达,但你可有想过,若是这些活死人在这里耗上数月,我等便要在这不见天日如若囚笼般的地底呆上数月,这样煎熬的日子怎生得了?与其这样,我宁愿被那些活死人撕碎吃掉也不愿过这样的日子!”
夏进财听到这番话,心中一想到要过这样煎熬的日子也不由得暗暗叫苦,不由苦着一张脸感慨道:“只要咱们夏家分散出去的那些血脉能够平安,过这样的日子也值了!”
“是啊!希望他们能平安到达各自该去的地方!”夏金城也是感慨,接着面对夏御辰恭敬地道:“家主,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耗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为吧?不知您心中可有何计划?”
“等!”夏御辰面无表情的开口道:“那个人为了对付夏家而将满城无辜居民变作活死人,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的那个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若我所料不差,他应该要现出真身了!”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管家曲池突然抬头仰视着密室屋顶,双目竟喷出如若实质的精光,沉声喝道:“来了!”
话音还未落下,在场诸人顿觉得一种难以言状的威压从头顶传来,似乎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于是纷纷抬头戒备。
传来的威压犹如巨石重重压在众人心头,使得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突然间,众人感到整座山体开始轻微摇晃起来,密室之中回荡着轰隆隆的嗡鸣音,渐渐的声音开始越发响亮,山体的摇晃猛然加剧,剧烈的晃动竟使得人站不稳脚跟。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声响就在身前响起,众人眼睁睁地瞧见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现在他们的脚前,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扩大着,众人迅速躲避到裂痕的一侧。这道巨大的裂痕从中裂开,将整座山体划分为二,并且裂痕依旧在不停的扩大。
忽然间,“轰!”一道更为巨大的声响传来,一侧被分开的山体竟然就此坍塌,如同废墟般堆在山脚。
一侧的山体坍塌之后,露出了山体内修建的无数密室,而夏御辰等众人所在的那间密室也在其中。
不过此时,夏御辰等众人却是惊愕地望着那悬浮在山顶处的物体。
那是一口巨大的血红石棺,棺壁上雕刻着神态各异的上古凶兽,栩栩如生。道道血光从那石棺发出,将大半夜空染得一片血红,不知石棺之中是何方神圣?
“夏家,夏氏,以夏为姓,可还有后世子孙记得曾经的辉煌?”
沉重的声音从石棺中传来,犹如贯耳魔音,在众人心头回荡,竟使得众人头晕目眩,从心底生出难以抗衡的感觉。
此时,暗堡各处密室传来惊恐的惊叫声,那些活死人竟趁山体崩塌露出暗堡密室的时机,争先恐后地涌入密室扑杀夏家仅剩的子弟家眷。而聚集在山顶的那些活死人为了争抢活人血肉也不管会不会摔得粉身碎骨,直直从山顶往这因坍塌而露出来的各处暗堡密室跃下。转眼间,山顶上还剩下的活死人全部跳了下来。
夏御辰眼带悲凉,心知对这一切已无力回天,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老祖的辉煌事迹,吾等后世子孙尽皆铭记在心!但先祖的血脉仅余下本脉一支,不管先辈曾经做过何事,还请老祖看在血脉的份上,饶过这些族人吧!”
“哈哈哈哈……”
石棺中传来阵阵狂笑声,似乎听到了好笑的事情。
“老祖?居然还记得我这老祖!”
夏御辰沉声道:“当年老祖的骁勇善战天下皆知,平西域,镇北疆,征战南北无人敢撄锋芒,如此丰功伟绩后辈子孙时刻未忘!如今老祖回归,夏家能有老祖坐镇,外敌必不敢来犯,夏家定会开枝散叶,世代昌隆!吾等晚辈必然鞍前马后供奉老祖!”
“哈哈哈哈,黄口小儿莫再故作不知!当年若不是这一脉的人贪生怕死,用卑鄙阴毒的法子给我下毒,我岂会败逃?大夏的江山又怎会易主?幸好天不亡我,让我重生,可我却已变作不人不鬼的模样,此乃大恨!”
老祖突然暴怒,言语之中恨意滔天,石棺血光大作,从石棺中窜出八道身影,犹如护卫般悬浮在石棺周边。
“夏氿……”
“泯儿……”
“琰弟……”
众人瞧清那八人的样貌后不由大惊,纷纷悲伤地喊出他们的名字,但那悬浮在空中的八人却无丝毫反应,神情呆滞如若傀儡。
夏御辰瞧见了夏尨的身影,眼角不由溢出几丝雾气,他心知迁徙出去的夏家族人或已遭不测,宇儿也已经……
“老祖,你当真要灭绝这最后一丝血脉吗?”
“这大夏的江山我定会夺回来!当年的仇恨,我必报!若不先杀光你们,难解我心头之恨!”老祖语气冰冷,毫无一丝情感。
“锵……”夏御辰反手抽出佩剑,大喝道:“既如此,便战吧!夏家儿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七房之主毅然拔出兵器,满眼悲壮,却又气势如虹。
异口同声大喝道:“战……”